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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月寒霜》第7章 勤德殿
  1.

  這是返京後的第一個夜。鏡月靜靜的坐在享殿外的石玉欄杆上,發髻已經放下,萬千青絲任憑夜風的吹拂,半邊的臉龐隱沒其中,借著月光的沐浴,已經消散了那份駭人的戾氣。白玉細頸的酒壺歪歪的倒在地上,那酒壺中的瓊漿玉液已流淌殆盡,在月光與群星的映襯下,地面的酒水閃爍著星星光點。

  享殿正中是綏陽公主的靈台,上面供著公主的牌位,無數點燃的蠟燭擺在牌位前,閃著紅紅亮光。其後安放著鎏金楠木打造的精致棺槨,棺槨兩旁數十位僧人正在為公主誦經超度。而公主就那麽安祥的睡在棺槨裡,不用去理會周遭的喧雜。舊時的幾個貼身太監宮女守在牌位前,不時的續香添油。

  享殿中的誦經聲也沒有能平複鏡月內心的苦悶。酒也許不是最好的消愁藥劑,但足以麻痹一個人的內心,讓痛苦暫時回避,更何況寶劍在手。想罷,鏡月寶劍出鞘對月起舞,劍姿精妙絕倫,引人入勝,只見他時而輕盈如燕,劍如蛟龍,時而迅猛如電,劍破長空,滿院銀光閃動,氣吞萬裡如虹。

  “老九的劍法又精進了不少,可惜那壺好酒就這麽淌幹了。”一個帶著調笑的陰柔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月光下一個略顯消瘦的身影踱著慵懶的步子自院門走了過來。鏡月也許是舞劍出神,竟沒有察覺有人站在院門。抬眼只見此人二十歲上下,與鏡月一般的面容姣好,眉宇間英氣逼人,隻是嘴角略歪掛著一絲邪氣,發髻後的金線鑲邊米色發帶以及身上的絳紅色的披風隨風輕擺著,甚是英姿卓絕,披風下的衣襟在月下不慎清楚,但見一金絲遊龍圖案隨著披風的擺動忽明忽暗。

  “你來做什麽?”鏡月收劍入鞘,遠遠的看著這個人。

  “老九小氣了,來此還能幹嘛,來看看我的好妹妹啊!再不看以後還看得到嗎?”來人依舊沒有放下戲虐的語調,他緩步向鏡月走來。

  “慕容鏡策!”鏡月再次拔出手中的劍,舉向這個出言不遜的不速之客。

  “呦…這是幹嘛,我來給皇妹上柱香都不行啊?這麽個美人,躺在裡面確實怪可惜的!”慕容鏡策假裝歎息,說著說著就已經走到鏡月近前,輕輕的把鏡月舉劍的手給推了下去,動作看似輕柔,但鏡月感到力度極大,胳膊甚至有些發酸。只見鏡策身體往前探了一下,嘴唇剛好靠在鏡月耳邊。

  “老九,聽說我那妹子是被砸得稀巴爛,你又找人把她一片一片給拚起來啦,你可真有能耐。”境策小聲挑釁的說道。鏡月通紅的眼睛越發猙獰,心中燃起了無名業火,渾身肌肉顫動著,牙齒也咬的作響。

  撲哧一笑,境策沒有理會動怒的鏡月,輕盈的繞到鏡月背後,一隻如女人般柔滑的手撩了下鏡月鬢角的絲發,繼續貼著鏡月的耳朵說:“你說我那皇妹是那樣的漂亮,誰看見不是喜歡得緊,你說殺手的心怎麽那麽狠毒,這麽絕色的尤物都不放過,你覺得這會是誰做得,你說他們動手前會不會有非分之想,比如………,呵呵,如果是我的話……哈哈哈……”

  “慕容鏡策,你來這是不是想讓我殺了你!”鏡月已經憤怒到無可複加的程度。

  “呵呵!怕你沒那本事吧!”境策陰柔的笑著說,“這次主要是替母妃上柱香的,只因她見不過那白花花的靈堂。你以為我願意來嗎?這地方到處都是一股霉味,這麽多天了,不會爛了吧,呵呵……想讓我多待片刻那都不成。”慕容境策說罷,小心的從袖口掏出一塊黃色的錦帕做捂鼻狀,

一個閃身已經在鏡月身後十余步了,飄進了享殿。  話說這慕容境策,是蕭貴妃的兒子,被封為端王。而蕭貴妃則是燕帝慕容政為數不多在世的後妃之一,且是唯一的貴妃。只因慕容政多年來清心寡欲,偏好黃老之道。除了剛即位不久納過幾個妃子之外,再往後再沒新人入宮。自皇后赫連氏去世以來,她就自然而然的行駛起了皇后在后宮的職權。蕭貴妃尚屬端莊,但這個四皇子則性格乖張暴戾無常,自小是個人見人怕的主,上至公主王子下至宮女太監,見到他沒有不繞道走的。而仗著母親后宮的地位,這個王爺更是橫行無忌,目空一切。而自小性格剛強的鏡月自然少不了跟這個暴戾的皇兄發起爭執,甚至大加出手,彼此視如水火。

  不一會兒,這位端王四皇子就自享殿又飄一般的出來了,走到鏡月跟前,輕佻的說道:“這不,我上柱香就走嘛!何必像剛才那般動怒啊!”

  慕容境策好像有事一時想說又想不起來,頓了一會兒,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哦…老九…明天勤德殿議政……不知道老二知會你了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就在殿門外候著吧……”鏡月隻覺得這個已經成年的皇子好似一個稚嫩的孩童在炫耀手中的玩具,實在讓人反感不已,也不願再與其理會。

  境策見鏡宣沒有搭理自己,也不生氣,又側過頭陰陽怪氣的對鏡月耳邊小聲說:“知道剛才我跟綏陽好妹妹說了什麽悄悄話嗎?”

  鏡月死死盯著境策,這時鏡策才發現這個九弟不同以往的眼神,那紅色猶如餓鬼一般,不猶面露驚詫之色,但又很快恢復了過往那副戲虐的表情。

  “我說啊,綏陽妹妹,多虧你這麽合適的走了,給了哥哥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前幾日我還心中煩悶,就想出去殺幾個人,散散心,這不,隨了哥哥的意了……哈哈……”境策說罷,已經向外面院門走去,而那陰陽怪氣的笑聲久久在這宮廷上空回蕩。

  原地隻留下呆站著鏡月,他好似小聲哭泣著,剛強的外表下小王爺的內心其實及其脆弱,此時隻覺眼前如夢似幻,皇姐好似出現在她面前正衝他招手。“鏡月,鏡月,皇姐不能陪著你了,你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而鏡月歡喜的伸手上前時才發現留給他的只剩虛空,皇姐,您在天上還好嗎?鏡月好想你,沒有你的夜好難熬啊……

   2.

  當鏡月來到勤德殿時已是翌日辰時了。這時早朝還沒結束,按祖製勤德殿議事一般是在早朝結束後舉行,到時各親王重臣會把當日朝議重大之事或未決之事重新進行議定,並進行擬票再制定方略。此時的勤德殿內空空如也,想必朝會又在拖延了。而殿外當值的太監侍衛一個不少,各司其職,早已站在自己應站的位置,恭候著親王重臣們的到來。

  鏡月未滿十八歲,按祖製沒有到入朝參政的年齡。但他知道今日勤政殿所議之事又與自己牽涉最大,不由的老早就在這裡等候了。

  當焦急的境月在殿前來回踱著步子的時候,一個細而高尖的聲音出現了。

  “哎吆,我的小王爺,您怎麽自個兒在這,老奴找了你一晌了,您看您…奴才們呢?”這時,燕帝身邊的近侍太監高瑋不知什麽時候也走到殿前,大老遠就衝這鏡月喊著還不時打量鏡月周圍哪個奴才跟著。

  因鏡月返京後一直在享殿守著皇姐的靈位,未曾回自己的王府更衣洗漱,當日所帶侍從均是自己府上的下人,到現在還一直在正陽門外守候。一夜無眠,飲酒舞劍,自然此時看上去衣著不整,蓬頭垢面,更顯落魄了。

  高瑋隻得把拂塵插在了後腰處,上前幫鏡月整理著衣衫發髻。還一邊說著:“皇上昨夜醜事就說想要召見敬王爺您,但又怕王爺您休息了,所以今早才讓老奴出來,公主享殿都翻了個個兒,都沒瞧見您,想必您去前朝了,結果您也沒在那裡,老奴也就跑這裡來了,嘿,您還真在這。看看…我都找您快兩個時辰了,都開府立衙的人了,還跟個毛猴子一般,您看您這尊容, 皇上見了肯定寒心?”

  鏡月被高瑋翻來覆去收拾著,也不抵觸這位公公的言行,因為自兒時起自己就知道在這深宮高牆中隻有高公公憐惜他們姐弟倆,不禁又想起過世的皇姐,眼眶又濕潤了。

  高瑋見小王爺眼中淚水打著轉兒,明白什麽意思了,也不禁歎息一聲:“唉,公主殿下也著實可憐啊,花一樣的年齡就……王爺您也要節哀,公主可不想看見您這樣,眼都哭得紅成什麽樣了……老奴見著也傷心啊!”說罷,也要去抹淚。

  “高公公,我想等勤政殿議事完了再去見父皇。”鏡月在高瑋面前又恢復了孩子才有的樣貌。

  高瑋把鏡月整理好,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周整了,把拂塵從腰上拔了下啦,往肘窩處一抖,牽著小王爺就往外走,如同牽自己的孩子一樣,在這皇宮裡敢這樣對鏡月的除了皇上也就這位高公公了。高瑋邊走邊說:“還議什麽政呢,前朝都打起來了,兩個部的堂官衣服和臉抓破了,還有幾個鼻子都出血了,端王最厲害,都騎在兵部柳大人身上掄拳猛砸了,你那二皇兄攔都攔不住啊,嘿…那個熱鬧……”高瑋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咱家不管別人嘍,咱去見皇上,那才是正事,王爺您說說對不對啊!”

  鏡月沒有回答,望著高瑋那慈善的面容,居然笑出聲來,這是多日來,鏡月的笑容第一次掛在臉邊。

  深秋寒冷的早晨,東升的太陽把僅有的溫暖與光芒分享予萬物,把甬道上結伴而行的兩個身影拉得長長的,而高大恢弘的往生殿就在他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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