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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月寒霜》第48章 峰回路轉
  月光如洗,灑落大地,神殿四周鬼哭神嚎,群魔亂舞。大殿的頂端,李馨兒嬌小的身軀就那麽跌坐著,白月映襯下淒涼而絕美,她身子微微抖動著,小聲啜泣著,過了許久……許久,她那如銀河般絢爛的眼眸變得乾澀,脆弱永遠是無濟於事,她必須要振作,努力的站起來。她低下頭,摸了摸腰間的錦囊,這一刻,那就是她的世界。

  “鏡月還在等著我回去。”李馨兒喃喃自語道,纖細的右手在錦囊上揉搓著一角。她抬眼蔑視的看著腳底下那些肮髒的生靈,沒有懼怕,只有不屑。

  但道路到底在哪呢?要如何重現找到出路,李馨兒一時還沒有答案。但她感到但冥冥中有股力量一直在護佑著她,她也相信自己不久之後就能回到河西走廊的星月井旁。她抬眼觀察了一下周圍,黑壓壓的怪物佔據了目力所及的城市,讓她感覺地上根本沒有她能立足之地。她閉上眼,努力回想著,好像她遺忘了什麽。夢中的老人會不會就是石刻上的先賢,這一切是否都是命中注定。千百年來他是否一致在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她耳邊好像突然沒有了聲音,眼前的一切都像固定了一般。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喊:“薩瑪雅、薩瑪雅,回到阿爺的身邊。回到阿爺的身邊。”只是那一瞬之後,她又回到了現實,眼前是那些讓她作嘔的惡族,跟先前一樣,不敢上神木祭壇台階半步,在下面躊躇著互相推搡惡叫著。但大腦中有種無形的力量在召喚,她此時突然分不清自己是李馨兒還是薩瑪雅,薩瑪雅是否是李馨兒的前世,李馨兒是否是薩瑪雅的來生。但自己確實感受到了召喚,自己要回到神殿。

  她不由分說,縱身一躍重新跳回到大殿室門前,她無視著眼前的無數的怪物,從容走近了大殿裡。大殿依舊沒有變化,神木依舊在燈火下閃著耀眼的光,冰藍色的九轉續命草依舊展現著生命的力量。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一股力量由身後推著,一直來到了大殿後方可疑石板前,身後的力量方才消失。

  她顧不上石板上的塵土,用袖子和手小心清理起來。一切都清晰後,她終於確定那確實是一處墓穴的入口,鑲嵌在地上的石板上面浮刻著千年前的圖騰花紋,但已經腐朽斑駁,無法仔細分辨,兩個銅製的拉環鑲嵌在石頭裡,雖然經歷了時間的侵蝕,但依舊閃著耀眼的金屬光澤。李馨兒想也不想,用盡全力向外猛拉起石板上的金屬環扣,嘴裡大叫一聲“開!”,厚重的石門就這樣被她硬生生的拉開。一陣陳腐的煙塵騰起,嗆得她直打噴嚏,眼睛一時也無法睜開。

  好一會兒,李馨兒才適應過來,她不想再在黑暗中做無頭的蒼蠅。於是從衣衫上撕下一截長布,纏繞在閂門鐵棍的一端,在盛滿油脂的燈盞裡一蘸,就做了個簡易的火把。慢慢走下了墓道內的石階。

  台階甚是狹窄,但走完了那十余步的階梯,下面的通道豁然寬敞起來,李馨兒大略看了一下,通道很是幽深,但也很是寬敞,足可容納五人並行。與大殿內一般無二的是人首蛇身的燈盞,兩兩相對靠在兩側的牆邊。李馨兒索性每經過一座燈盞就將其點燃,很快走過的地方明亮如晝。

  就這樣,李馨兒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終於走到了盡頭。眼前又是一座石門,與前面所見到的所有石門不同,這座石門沒有拉環、沒有精致的雕刻,就好像兩塊白板。李馨兒知道這種石門應該往裡推才是,於是她用力推去,石門紋絲不動,這時她才想起這石門應當有內置滑道,

滾石已從內部將門死死封住。李馨兒歎了口氣,望著冰冷的石門一籌莫展,頓時又趕到一陣失落。  李馨兒在石門周圍仔細的觀察,敲擊著每塊磚石,轉動著每座燈盞,石門都沒有變化,李馨兒著急得滿頭大汗,如此憋屈的環境任誰都會如此。李馨兒沒有放棄,繼續向入口的地方尋去,突然,她感到額頭有一絲涼風掠過。她心中大喜,如此地下通道如有通風必然應該有密道才對。她將全身勁力集中到右手掌心,向通風的牆面用力揮去。這一掌力量恰到好處,只聽“砰砰”兩聲,一座密道的入口盡在眼底。

  李馨兒覺得驚詫不已,不知剛才觸發了什麽機關,密道內突然燈火輝煌起來。此時李馨兒感到那份召喚聲越來越強烈,又是那股無形的力量推著她向裡走去。

  那是一條很是狹窄的通道,但僅限於狹窄,透頂每隔一段都會有一盞吊頂的燈盞,泛著微弱的紅光,不甚明亮,但也可以看清眼前,這種狹窄容易讓人產生壓抑的感覺,尤其看不見盡頭的時候。李馨兒苦笑,如果在這種地方與對手狹路相逢的話,那一身的本事也施展不開,就只有繳械等死的份了,想到這心裡不禁生寒,將細柳劍舉在身前,加快了前進的不凡。

  她不知道在這條沒有盡頭的狹隘密道中走了多久,起先還知道自己是左拐還是右拐,再往後就越發記不得了,只是慶幸期間沒有岔道,李馨兒向,如此這種密道,地點隻可能有一個,她突然覺得自己離無憂城的核心機密越來越近了。

  最後,李馨兒終於來到了密道的盡頭,那裡如已經預知有客人前來一般燈火通明起來。她放眼望去那是一座足以容納千人的空間,也像是一座祭壇,自己面前的首先是一個平台,這個平台由方形石板鋪徹而成,時過境遷居然依舊平整光澤,樸素無華的是欄杆將其包圍,中間留下了一條向下的階梯過道。李馨兒向前走去數步,站在平台上向下看去,整個空間一覽無余。

  只見無數人形全身上下裹著各色的披風匍匐跪拜於以前一座神壇之前。神壇上是一個巨大的石棺,與周圍的環境一樣,那座石棺及其簡樸,沒有一點花式修飾。李馨兒上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沒有一點頭緒,她只是覺得自己置身於某個千年前的古老宗教現場。既然是一股力量將她推到這裡,必然有其用意,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走看看再說吧!

  想到這裡,她走下了台階,向下方走去。她緩緩走到跪在最後一排的一個身裹紅布麻衣的信徒身旁。單膝著地與跪拜者肩膀平行,側眼去看,心中驚愕,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絡腮胡子,雙眼緊閉,面容安詳,如熟睡一般,面容紅潤,但就像被固定一般,一動不動。她伸出手要去試那人的鼻息,誰知手剛碰觸那人衣衫,那人霎那間救化作一抹清煙,讓李馨兒大駭不已。

  李馨兒抑製著自己狂跳的心臟,繼續像前走去。而耳邊那股神秘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時她隻覺得眼前的環境居然都已變化,不再是那神秘的地下祭壇,而是在一間花園一般的空中閣樓裡。

  李馨兒知道這是環境,於是在自己大腿上使勁地捏了一把,疼痛之後,眼前的景象依舊存在如真。自己四下掃視了一下,那些精美的壁畫以及那些從沒見過的美麗花草讓她驚訝不已,而她站在窗前向外眺望時,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她震驚,這是一座從未見過也令人無法想象的巨大城市,自己所處的位置剛好能讓她將整個城市一收眼底,那種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的雄壯氣派,那超越洛陽、建康的繁華,讓她不敢相信有這樣地方的存在,而遠處一座宏偉的神殿建築還是讓她認清了這裡是忘憂城。她吃驚之余,突然聽到身後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李馨兒回首望去另一個自己身著自己從未見過的美麗華服走了進來,另外一名男子也從她後面跟了進來,那男子樣貌如此熟悉,但那不是鏡月,竟然是星月。他們在用漢話交流,或許是某種力量讓他們的語言變成了漢話。

  “妹妹,你就聽我一言吧!”星月自後面追問解釋。

  “哥哥,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帶一名鬼方惡族女子回來。”眼前另外一個自己回頭語調急切地回頭說,“哥哥你難道忘了城中的規矩,入夜後城內不能留宿外族。更何況她是惡族,東方四十八國中已有一半亡於其下,聽聞他們嗜血好戰,每攻取一國,男子殺,女子、小孩圈養做食料,還名之為“雙腳羊”,如此令人發指的種族,你也敢留在城中!”

  “薩瑪雅,琉璃是個好姑娘,我發現她時她身受重傷,她是恨透了自己族人的行徑才叛逃出來的。”星月說。

  “叛逃出來?誰能說那不是惡族故意安排的陷阱,美人與愛情蒙蔽了你的眼睛,哥哥!”薩瑪雅說。

  “但是……昆侖神山雖大,哪裡可有她的容身之處……”星月歎聲走到窗邊,望向那西偏的太陽。”

  “哥哥,不僅是她,任何族群在夜幕降臨之前都不準留宿此地。你忘記了先聖的告誡嗎?無憂城內無盡的財富、高度的繁榮、絢爛的文化都讓外面無數的城邦部落覬覦已久。還有那護佑我族的昆侖神木,跟西王槊……”薩瑪雅輕松說道。

  星月趕緊上前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聲對薩瑪雅說:“昆侖神木天下具知,而西王槊如今只有僅存王族的你我知道!”

  李馨兒聽到這裡,嘴裡也驚訝的說了句:“西王槊!”她大腦飛速的思索著,那上古傳說中的神兵利刃,西王出,天下驚。

  “星月哥哥,我心中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有人要打西王槊的主意,那些人並不僅僅覬覦無憂城的無盡財寶,那種不祥的感覺近幾日越來越強烈了。”薩瑪雅有些擔心地說。

  “過幾日就是先聖的祭祀大典了,想必妹妹這些時日是勞累了些,沒事的,況且不是誰都能隨便找到無憂城的入口的。”星月拍著薩瑪雅的肩頭柔聲說。

  李馨兒見薩瑪雅無法說動星月,也很是著急,但她無論如何說話, 兩人都好像聽不到一般,她身手去摸,眼前卻都是虛像。李馨兒正暗自納悶之時,場景轉變了。

  那是一間精巧奢華的臥房,有著無數金銀寶石的點綴,兩顆夜明珠將屋內照得是亮如白晝,各色金銀寶石更是熠熠生光。精美床榻上蹲坐著一個女子,她的坐姿著實讓人感到別扭,那是動物才會有的姿勢,這與那女人的美豔形成鮮明對比,就如神話中人首獸身的精怪,對於滿屋的珠光寶氣,她居然沒有一絲的興趣。這在這時有人敲動房門,那女子馬上換了一副優美的躺姿,柔媚的說:“王子不必拘禮,快請進來。”

  進門的果然是星月,他看到半臥於錦榻之上的琉璃妖嬈撫媚,儀態多姿,那雙如秋水碧波般的眼眸勾人心魄,櫻桃般的小嘴微啟,細舌不斷舔舐著唇邊。

  星月的臉刷一下的紅了,在琉璃的招手示意下,星月坐在了床邊。

  看到這些,李馨兒不覺心中也是不平,大怒道:“你這不要臉的破爛貨,來害星月!”但虛像就是虛像,無論她如何想去提醒星月,那都是不可能的。

  只見琉璃起身坐在了星月背後,青蔥一般的玉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自己的櫻唇已經貼在了他的耳畔,輕語了片刻,隻覺得此時的星月如中邪了一般,臉上流露出一種飄飄欲仙的神情,琉璃此時卻用細舌舔舐著星月的脖頸,有如毒蛇一般纏繞著獵物。

  李馨兒雖然為這個場面感到焦急萬分,但她知道眼前都是千年前的幻境,她是無法改變的,只能一副一副看去,也許這裡有逃脫出去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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