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年,一人提著一把斧子,攔在路中間,派頭十足,尤其是那聲“打劫”中氣十足,若非知道程咬金是使馬槊的高手,並非使用斧子,李寬差點都認為眼前的兩個少年或許是程咬金的私生子。
而且,這兩個少年,怎麽說呢?
說好聽點叫做無畏無懼,說難聽點就是腦殘。
要知道去蜀地的可是當今楚王和蜀王,還有一位廢太子,他們一行人的護衛不算多,但也有幾十人,而且個個都是從百人之中挑選出來的精英,是魁梧黧黑的壯漢,兩個傻小子面對這樣一群人還敢叫打劫,莫名的令人想笑。
所以掀開車簾的李寬等人,都笑了,尤其是李愔,笑得異常囂張,且笑聲之中充滿了嘲笑和怒氣。
打劫少年似乎真的腦子有問題,也似乎對自己的武藝很有信心,竟然怒喝道:“你笑甚,今日不拿出銀子,老子把你們全宰咯。”
“老子”兩個字似乎就像一根導火線,直接點燃了李愔心中的怒火,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殺了。”
他堂堂蜀王,從小到現在,除了李世民之外,還沒人敢在他面前自稱老子。
“等等。”李寬阻止道。
李寬下了馬車,笑呵呵的走到兩個少年面前,凜然不懼,笑道:“你們就沒有覺得自己的話很沒有氣勢麽?”
“啥意思?”
“你們應該站在路中間,大吼一聲,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如此方更有氣勢不是麽?而且還顯得你們更有學問。”
李寬在笑,但笑容之中卻充斥著一些傷感,如今已到貞觀十九年,早已不是貞觀初年,如今天下漸漸富庶,沒想到竟然還有落草為寇的人。
還需努力啊。
這是他作為一個大唐王爺,發自肺腑的感歎。
就在李寬感慨時,兩位少年也在交流。
“弟弟,你覺得那句話怎樣?”
“好像是比咱們說的打劫更有氣勢。”
“不錯,哥聽著也覺著提氣,有氣勢。”
經過交流,那個被稱為哥哥的少年,提著斧子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看來智商確實存在缺陷。
李寬笑了笑,“若是我不留呢?”
少年傻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李寬。
“你應該說,牙縫若敢說個不,爺們兒管殺不管埋。”
少年頓時露出喜色,笑道:“你說的對,爺們兒管殺不管埋,你還不把錢交出來。”
還知道補充,不錯不錯。
李寬自然沒有交錢,而是打量著兩位少年,問道:“看你們的樣子,你們覺得能打得過我身後這麽多人麽?若是打不過,我為什麽要交錢給你們呢?”
“切,不是某家看不起他們,他們還不是對手。”兩位少年異口同聲,轉動著手中斧子,臉上充滿了傲氣。
兩個少年有些瘦弱,相比李寬身後的一群威武大漢,兩個少年就像似小雞崽兒,不過李寬覺得兩位少年應該是有些本事的,畢竟少年手中提著板斧看著就有些重,但少年卻能輕易挽出一個斧花出來。
但是,要說兩個少年能打過身後的幾十名護衛,李寬是不信的。
“這樣吧,我選一人,你們其中一人若是能勝,我便留下些銀兩,若是不能勝,那便把命留下,你二人覺得如何?”
從內心來說,李寬有些可憐兩個少年,畢竟作為尋常人遇見傻子難免都會有如此心態,但兩人攔路打劫,觸犯律法,作為王爺,李寬不會放任不管,至於是被殺還是帶著錢走,全看兩人的本事。
兩人嘀嘀咕咕的商議了一陣,哥哥再次開口:“你能給俺們留下多少?”
“算了,不管你們能不能勝,我都給你們一些銀錢,你們需要十貫,我便給你們十貫。”李寬歎了口氣,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他從兩個少年的對話中聽到。弟弟,俺們爹的病要多少錢才能治愈;哥,王杏林說至少要十貫錢。
這種逼不得已的情況,李寬能體諒,在這個時代,有孝心的人幾乎都不壞。
兩位少年聽到李寬說留下十貫錢,驚為天人,指著李寬道:“你···你···怎知···道俺們要···要十貫?”
“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們就說打不打吧!”李寬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你們嘀咕的聲音那麽多,我又不是耳聾,怎麽會聽不見。
“打,不過說好十貫啊,不能反悔。”作弟弟的謹慎道。
李寬點點頭,叫了聲“胡慶”,胡慶便搓了搓手掌,放下了背上的火槍,跑到李愔的護衛之中借了杆馬槊,跑到李寬身邊,笑道:“小子,來吧,正好最近手癢,放心,俺會留你們一命的。”
作哥哥的抱拳:“俺也會留你一命的。”
話音未落,少年便提著斧子殺到了胡慶近前,但胡慶到底是老江湖了,不慌不忙的迎戰,還有空閑說著,“家主,您退到一旁,恐誤傷了您。”
作為護龍衛,本身就有些武藝在身,再加上平日訓練刻苦,從蒙雲那裡學到不少的武藝,對付一個少年,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當然,這只是胡慶自己的想法,等到過了幾十招,胡慶便覺得越發吃力,少年揮動手中板斧,大吼一聲,一板斧便劈在了馬槊之上,槊杆應聲而斷,若非胡慶閃躲的快,或許會被劈成兩半。
槊杆乃是柘木所製,擁有彎折回彈、瞬間複位的剛柔並濟的能力,雖說是木頭,但也不是那麽輕易能劈斷的,否則馬槊也不會是現如今最熱門的冷兵器了。
李寬暗暗咂舌,胡慶也退到了一旁,沒有繼續動手。
“繼續啊,你怎不打了?”
“我輸了,還打什麽?”胡慶倒也實在,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麽可狡辯的。
少年似乎不滿意胡慶的回答,皺眉道:“你還沒輸咧,不過是槊杆斷了而已,又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他確實輸了,作為武人,手中的兵器斷了便已經是敗了。”李寬將手伸進了衣兜裡,尷尬了,他根本沒帶錢。
好在胡慶知道李寬的尷尬,便取下錢袋,掏出了一塊銀餅子,在手裡拋了拋,約莫有十兩左右,遞給了少年。
“那啥,還能比一場不?”弟弟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住了轉身而走的李寬。
“十兩銀子足夠你們兄弟二人治愈你們父親了,為何還要比?”李寬疑惑道。
“你是仙人吧,你怎曉得俺們是為了治愈父親?”哥哥驚呼,弟弟一臉驚訝之色。
李寬搖搖頭:“說吧,為何還要比試?”
“十兩銀子只能換八貫銅錢。”
李寬明白了,這是還差兩貫,反正也無事,那就比比看好了。
李寬點點頭。
胡慶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便重新找來了一個護龍衛。
這次的結果,讓看戲的眾人滿意了,因為贏了,畢竟堂堂楚王身邊的親衛,若是連一個山野少年都贏不了,那就丟人了。
但少年不滿意,叫囂著再比一場。
“斧子不稱手,若是用刀,俺不會輸。”少年眼神堅定,似乎不再比一場,就不會放李寬一行人過去。
看得出來少年的話不是假話,所以胡慶瞬間覺得自己臉疼,人家用的是不稱手的兵器,自己竟然還輸了?
“那就再比一場,不過若是你們輸了,就把錢留下,命也留下,若是你們贏了,我再給你們二十兩,不過有一個要求。”李寬笑道。
要求沒問,兄弟二人直接應承了下來。
“胡慶,去找一把橫刀來。”
橫刀遞給少年,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比試再次開始。
這一次真正的讓李寬感到驚訝了,他竟然看見了傳說中的輕功。
只見護龍衛手中馬槊朝少年刺去,少年以掌拒地,倒行數十步。
數十步啊,這不是輕功是什麽?
雖說沒有武俠小說裡寫的那般誇張,動不動就是跨步幾十丈,腳踩樹葉而不落,但少年那靈動的身形,倒退的幾十步,足夠說明這就是輕功了。
“停手,胡慶給錢。”李寬大喊道,心頭火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學到這種輕功。
男人嘛,不管年紀大小,誰的心中又沒有一個武俠夢呢。
少年閃身回到李寬近前,疑惑道:“怎啦,怎不打了,還沒分出勝負咧。”
此時,李寬才注意到,少年的口音有些怪異,蜀地的方言之中竟然夾雜些關中口音。
“你是關中人?”
“俺不是,俺爹俺娘以前是關中人,俺們現在都是劍州人。”少年的弟弟回答道。
“你們家在什麽地方?”
“就在前面不遠的陳家莊。”少年用手指著西南方向,“俺們不敢跑遠了,跑遠了俺爹要揍俺們。”
多誠實的小子啊,不過估計還是得挨揍,因為李寬一行人本就打算借住陳家莊,再加上少年的本事,李寬打算去看看,只是少年所謂的不遠其實挺遠的,至少得要兩個時辰才能趕到那地方。
李寬拿過胡慶手中的錢袋,拍到少年的手裡,“錢給你們了,我的要求就是你們給我們帶路,去看看你們父親,可以話,我或許還能幫你父親看看病。”
“你是杏林嗎?”
李寬搖搖頭,“我不是杏林,不過我確實是個醫者,‘杏林’這兩個字,我還沒有資格。”
聽到李寬這句話的人,不由的笑了笑,若是李寬都沒有資格,或許整個天下的醫者之中也就只有孫道長才配用“杏林”二字了。
“醫者是個啥意思?”
“就是你們口中杏林,會治病救人。”
“那你有王杏林的本事麽?”
“天下能人何其多,我沒見過你們口中的王杏林,又怎知自己有沒有他的本事,不過在醫道一途上,我還是有幾分見解的,而且我也不收你們的診錢,你們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似乎覺得李寬說的話很有道理,兄弟二人點了點頭,“那可以,你們跟俺們走嘛,反正看不好,還有王杏林,俺們也有錢了,王杏林會給俺爹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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