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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琿梓一動手,整個場景就像承受不住她的力量一樣,撕裂崩潰。包括母親和妹妹,一起破滅。
周圍變成一團混沌,接著又在某種神秘力量的驅動下重新構築場景。
溫馨的小康之家,母親和姐妹倆等著父親回家吃飯。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爸爸回來啦!”妹妹一躍而起,跑去開門,姐姐卻神色複雜,糾結鬱悶,條件反射似地想伸手拉住妹妹,卻又猶豫著收回了手。
哢噠,大門打開,進來的卻不是父親,而是凶神惡煞的大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
這是張琿梓經歷的第五次同樣場景,前四次她都沒忍住。有時一出手就導致場景崩壞,從頭再來;有時堅持了一段時間才出手。
上次好不容易壓著情緒,但自己的混帳老爹還是令她的忍功破防,害她又沒忍住,一出手就破壞了幻境。
“呼呼!”張琿梓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告誡自己:“這只是幻覺,老娘在現實中已經經歷過一遍了,再來一遍而已。”
真的是再來一遍?恐怕得再來億遍!
這一回,她好歹按捺住殺意,在幻境中有多堅持了一段時間。
母親為了讓孩子擺脫父親的影響,默認了對方強佔房子,厚著臉皮搬回娘家去住。但也沒簽那不平等的離婚協議,就這麽拖著。
後面的事並不奇怪。父親的所作所為都是賭博集團在背後推波助瀾,先給他點甜頭,讓他拿到房子。然後用房子抵押,貸出來一大筆錢,繼續去賭。結果自然毫無懸念,錢輸得精光,房子被債主收走。
不過,由於沒離成婚,房子還是夫妻共同財產,過戶手續沒有張母簽字辦不下來。
於是,賭博集團沒有對張父趕盡殺絕,而是給了他一條生路,但前提是他必須迫使張母簽字過戶。
在外人面前唯唯諾諾的張父在家人面前卻變得氣焰囂張,他不恨令他傾家蕩產的人,反而為虎作倀,使出十八般無賴手段逼迫自己的妻女。
生活給張琿梓的磨難並沒有結束,有個不靠譜的老爹還沒完,妹妹張琿琰又身患重病,急需大筆醫療費。
張母的流動資金早就沒了,親戚朋友能借到錢的也都借過了。像她們家這種情況,根本沒有還貸能力,正規的貸款平台都不會放款的。唯一能籌到錢的辦法就是那套房子的一半所有權。
因此,不論張父如何折騰,張母始終不肯妥協。
常規手段用盡,張父徹底丟掉了廉恥,親自拉皮條,介紹富商到學校,想讓他包養自己女兒,結果當然是再次破了張琿梓忍功,幻境被擊碎,重新開始。
這種事別說當事人張琿梓了,就算旁觀的項寧軒都看不下去,要是見到張父本人,非把他一劍剁了不可。
可惜,那時還是和平年代,動手殺人不符合規則。即使是罪大惡極之人也只能由法律來製裁。
可張父只是惡心人,好像沒有合適的法律來製裁他。
當年的張琿梓就是憋了滿肚子火,無處發泄。
————
項寧軒的精神力大致掃了一遍就知道哪些人快要堪破幻境,哪些人越陷越深。張琿梓就是越陷越深的其中一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冥河弱水形成的靈魂試煉幻境又不是遊戲,只要熬到通關就行了。它是對靈魂的拷問。你本心如何,大膽展示出來即可。
如吉安娜,徹底放手,隨波逐流,從旁觀者的角度重新審視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然後從中領悟道理。
她上次已經明白了父親的教誨:部落是敵人,要小心提防。接掌海軍上將徽記後,吉安娜需要考慮的是庫爾提拉斯何去何從。同時,她心裡還有疑惑:如果父親是對的,為什麽他和他的遠征軍會覆滅在塞拉摩?如今,由她來領導庫爾提拉斯,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於是,幻境用奧格瑞瑪之戰後瓦王的抉擇做出回應:作為領導者,不但要有明辨敵我的能力,還要謹慎使用武力。開戰前,好歹先要知己知彼,別頭腦一熱就莽上去,結果舊恨未報又添新仇。
然後,吉安娜就悟了,也變強了。
從人生閱歷上來說,吉安娜跟張琿梓完全相反。
吉安娜從小受到父母老師的疼愛,加上法術修行上的令人天賦,她的前半生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因此,她成了一個天真的理想主義者。
但隨後她就不斷遭受社會的毒打,先是矯枉過正,被仇恨蒙蔽,在一次次挫折中不斷成長。
同樣是老爹,差距實在太大。一個為了女兒不遠萬裡跨海遠征;一個則只會坑人。
張琿梓則因為不靠譜的老爹,從小吃盡苦頭,看盡人間冷暖。她早已沒了天真,一切選擇都很功利,因此她會選擇忍受幻境,希望可以及早通關。可惜,她並不是唾面自乾的梟雄,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而把幻境打破。
打破幻境也沒什麽,像何洋一樣不服就乾。打破幻境重來?沒關系,那就再打。連續百次,在幻境剛開場的時候就被他打破。一般人重複多次後肯定要懷疑,是不是可以用別的方式,但何洋不會。他覺得自己該這麽做,就做了,管你幻境還是現實, 不管是一遍還是一百遍。
於是,百余次破境之後,冥河弱水中引出的能量耗盡,何洋成為第二個突破幻境的人,而且還獲得了【頭鐵莽夫】的成就。
精英團眾人都是身經百戰意志堅韌之輩,又不是真的掉到冥河中,只是項寧軒引出來的一些弱水,還擊潰不了他們的意志。只要認準方向,基本上都能堪破環境。
最怕的就是像張琿梓一樣自己跟自己較勁,冥河幻境只是稍加挑撥,她就鑽牛角尖,出不來了。
“姐姐她……”
項寧軒心中一動,手一抬召喚出女妖之體的張琿琰。
“放心吧,只是心障而已,並不會有危險,隱藏在弱水中的邪魔都被我擋住了。自己的心障自己破,感觸才更深刻。”項寧軒阻止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張琿琰愕然道:“我?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小,只知道爸爸是壞人,害我們吃了很多苦。至於他怎麽壞,印象反而不是很深刻。如果我陷入幻境的話,最糾結的應該是怎麽面對姐姐吧。畢竟她為我犧牲太多。”
“其實,姐姐的幻境中還少了一個人。也許是她一直在刻意回避吧。”
“誰啊?”項寧軒好奇道。
張琿琰歎道:“我姐的初戀情人。在我家最困難的時候,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他給了我們不少幫助。我一度以為他會成為我姐夫。可惜……”
沒等下文說完,項寧軒感覺到張琿梓的幻境中發生了劇烈的波動。一道幽魂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然突破了項寧軒和吉安娜的攔截,侵入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