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能走，便只能固守城池！”事到如今，金光也沒有什麽良策，只能寄希望於即將到來的援兵。

“若是本王一人，便是為皇上盡忠也不足惜，只是家中數百口人，實是令本王難以割舍啊！”

崇禎六年七月，已投後金的孔、耿引後金兵攻陷旅順，黃龍兵敗自殺，留在旅順的尚可喜妻妾及家眷侍婢數百口也全部投水而死。

然而堂堂“我大清”王爺，豈患無妻?就在尚可喜的全部家眷投水而死的第二年，他便率部投了後金，娶妻劉氏，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娶了楊氏、舒氏、胡氏等十余名小妾，又生育了三十多個兒子、三十來個女兒。

若非如此，也沒有後世將他從漢奸變為“民族英雄”的鬧劇。

“王爺若是擔憂家眷，不妨先令人將他們送到閩地，日後等小李賊退兵之後再接回來！”

“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只是這事要托與何人才最穩妥?”尚可喜大字識不得幾個，沒有什麽學識，平日裡依賴金光慣了，便順口又問了一句。當然問的不是護送的親兵，而是主持其事的幕僚。

要是光憑武勇，便是派上千人護送也不一定能出廣東，這一點尚可喜心裡很清楚。

“……可派湘泉前往！”

“好！與本王氣所想也差不多，就如此定了！稍後便照此行事。金兄，這守城之事，你還有何良策?”

金光苦笑一聲:“自古以來守城便是下策，乃是無奈而為之，然我軍兵力不夠，只能固守待援，實無其他良策！”

“人不夠?只要小李賊一攻城，本王就將城中百姓驅趕上城牆，就是一人扔一塊瓦，也能砸死他不少人！”尚可喜眼露凶光。

金光嚇了一跳，連忙叫道:“王爺不可！”

他豈會不知尚可喜的用意，將百姓驅趕上城牆，能不能殺傷大興軍士卒暫且不說，百姓的傷亡完全可以預見，昔日屠城時的慘相仿佛又浮現在他眼前。

“有何不可?小李賊想要本王的命，本王就拉上廣州全城百姓陪葬，便是死了老子也不喊冤！”

“……那小李賊攻城之時，都是先用炮轟或火藥炸塌城牆，根本不用蟻附攻城之法，他哪兒管你城牆上是官兵還是百姓?況且那些老弱婦孺到了城上，擠擠搡搡，不但無有助益，反而亂了自家陣腳！”

金光想了一會，才想出了這個借口。

尚可喜卻看了金光一眼，徑直拂袖而去。

兩人打了幾十年的交道，可謂是相互知根知底，金光心中的想法，尚可喜同樣是清清楚楚。

……李元利接到廣州戰報的時候，正好是八月十五，他連忙將眾將召集起來，一方面傳達這個好消息，一方面布署攻城。

大興軍圍城已經十來天，並不是怕攻不破城池，而是怕尚耿二人得知清遠失陷的消息後坐船逃竄，因此才命人先去廣州斷了水路，如今紅旗水師已滅，卻正是破清遠的時候。

這十來日數萬將士圍住清遠，卻也不是什麽事都沒做，地道已經從北江邊挖到了城隍廟前方，只是怕城內清軍挖通地道用水火反攻，這才留下最後一段沒有挖掘。

粵北重鎮清遠易守難攻，前些年陳邦彥和邑人白常燦、朱學熙等組織義軍在此抵抗清軍，義軍依托城垣多次擊退清兵的瘋狂進攻。清兵屢攻不下，最後隻得挖地道至城隍廟右側城垣下，用火藥炸崩城垣，才得以攻入城內。

現在大興軍挖的地道，就在原來清軍挖的位置，班志富老遠一看就著了急，竟然派出五百名馬軍出城突襲，哪知大興軍早有準備，一陣排槍放翻了兩百多人，

清軍隻得狼狽逃回城內，眼睜睜地看著外面耀武揚威差點追進城來的大興軍。其實就算不挖地道，大興軍要破清遠也用不了一天時間，只不過時間有多，閑著也是閑著，而且挖地道傷亡肯定最小，李元利這才命人慢慢挖掘。

“諸位，明太祖月圓殺韃，大興軍十五破城！”眼看眾將都來中軍帳內坐好了，李元利才呵呵笑道。

王拙也是笑道:“咱們爭取在天黑之前拿下清遠，為世子賀！”李元利的兒子李瑾小名十五，王拙這麽一說，眾將俱都笑了起來。

“紅旗水師已經全滅，尚耿二賊想跑也跑不了，其余的我也不多說，一切按預定計劃行事。”

“現在，我命令！”

眾將“唰”地一聲站了起來，齊齊看向李元利。

“地道開挖，各軍就位！破城！”作戰計劃大家都已經記熟， 而且這幾天來還不斷推演，此時根本不需要再去具體下令各軍該怎麽做。

“臣等得令！破城！”眾將齊喝一聲，出帥帳分頭行事。

先前中軍擂鼓聚將時，大家心裡就知道大軍即將攻城，因此將士們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此時主將回到營中一擂鼓下令，不多時數萬將士便都集結起來，分頭進入各自的陣地。

正所謂“一招鮮吃遍天”，人人都知道挖地道攻城這一招，但守城的卻根本沒有多少辦法來對付，更何況大興軍的炸藥比這個時代的黑火藥威力大得多，只要將足夠的炸藥安放在城牆下，那基本上是無城不破。

城上清軍一聽城外擂鼓聚將，便已經慌作一團，大興軍圍城這段時日，已經讓城內的這些二韃子漢奸們知道了厲害:沒良心炮時不時地轟一陣，更是有許多將士沒事就跑到城牆兩百步外練槍法，死於冷槍的守城士卒至少也有幾百人，偏偏城牆上的韃子還拿他們沒辦法。

沒良心炮在大興軍將士們的口中已經變成了良心炮，用高信的話來說，咱們用這炮打那些沒良心的韃子，這就是良心炮。

隨著擊針槍的產量增加，除了漢中的第九軍外，其他各軍將士已經能夠做到人手一枝，就連原來的槍盾兵也將手中的長槍換成了擊針槍，敵人離得遠可以開槍射擊，離得近了就上刺刀乾他娘的。

工兵開始繼續挖掘地道，各部將士也靜待爆炸聲響起，城頭上現在看不到一個人影，李元利撫著光禿禿的下巴，對這種狀況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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