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炸塌的是城牆西、北相連的拐角處,這兒的護城河前面不遠就是飛來湖,不利於大軍展開攻擊,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方向守城的清兵並不多,老百姓更是一個都沒有。
無煙炸藥的威力太大,將士們都躲到兩百步開外,這兒是護城河到飛來湖之間的一塊狹長區域,稍微靠向北面,其中還有一些水窪,但這對於先前潛伏在這兒的將士們並沒有多大影響。
幾百斤炸藥爆炸之後,一百步之內的人就算沒死也好不了多少,最起碼會失去戰鬥力,將士們即便從兩百步外跑過來,也能夠在第一時間衝進城牆缺口。
城內清軍根本沒有想到大興軍會從這個方向突破,而且速度還這麽快,他們將士卒大都放到了南面和東面,因為這兩面更便於挖掘地道。
他們哪兒知道大興軍的炸藥根本不需要挖地道掩埋?
“轟”的一聲巨響,恍若山崩地裂,連地面似乎都晃動了一下,城牆上的感覺更為明顯,正在南門甕城城樓上的班志富臉色煞白,他心裡明白這爆炸聲意味著什麽!
他轉頭看向其余三面城牆,只見西北角上空一朵蘑菇雲正在慢慢消散。
“城破了……”班志富喃喃地念了一聲,他實在是搞不明白,自從圍城之後,自己便派人四處嚴密巡查,西北面一點動靜都沒有,那些土賊什麽時候在那兒悄悄地挖了一條地道?
“權勇隊,速隨本將馳援!”隻過片刻,他就反應過來,立即向身旁的傳令兵下達命令。
權勇隊是明軍的編制,相當於現代戰爭中的預備隊,尚可喜帶著當時明軍最精銳的火器和軍隊投降後金,這權勇隊自然也保持了下來,在許多關鍵時刻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前些年孔、耿、尚三人率部投金後被封為三順王,所部“歸並”漢軍旗,但並未編組牛錄,軍中將官編制還是照以前,因此這一千二百人的權勇隊仍然是歸一名千總管轄。
這權勇隊屬於尚可喜麾下鑲藍旗漢軍,全都有馬,除三百鳥槍兵外,還有兩百弓弩兵,一百藤牌扁刀手,其余皆是馬軍,將領著鋼盔鎖甲,士卒著綿甲均佩刀騎槍,只是官兵形製不同。
士卒所著綿甲,也是內襯鐵片,外用棉絮反覆拍打緊實再用銅釘固定的,防禦弓弩很有效果,即便中箭受傷也不會很重,除非是命中頭頸等要害之處。
但要拿來防禦火槍發射的鉛子,就只能說是聊勝於無,前裝滑膛火繩槍五十步外發射的槍子就能夠洞穿,更別說大興軍的後裝線膛擊針槍。
班志富集結起權勇隊,拍馬向西北狂奔,走出沒多遠,便碰上了一群往回逃的綠營清兵,班志富一見這群士卒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勒停了戰馬向那些綠營兵喝斥道:“都給老子站好了,那邊是個什麽情形?”
哪知那些兵丁卻並沒停下腳步,直到跑得近了才匆匆一跪回道:“回總爺,土賊炸塌了城牆,已經攻進城來了!咱們根本抵敵不住,已經死了好多弟兄!”
“總爺,他們就在後面,馬上要追近了!”
“都給老子滾到後面去!”班志富喝退了這群綠營兵,又將馬鞭向前一指,大聲吼道:“馬軍,給本將陷陣殺賊!”
眾馬軍齊應一聲,拍馬便往前衝去,隻跑出幾十步遠,便看到百步外轉角處湧出無數大興軍士卒來。剛要加快馬速衝上一陣,就聽得對面“呯呯呯……”一陣槍響,韃子這邊人喊馬嘶,四五十人跌落馬背,也不知是死是活!
兩百步外大興軍中的神槍手也能一槍解決一個,更別說現在隻相距百步,就算是普通士卒沉住氣射擊,也能做到彈無虛發。
韃子馬軍全都蒙了頭,還離得這麽遠,一個照面就損失了十分之一的人馬,這種情況以前可從來沒有碰到過,哪怕是明軍的虎蹲炮,發射一炮也傷不了這麽多人!
但這些投清的遼東漢人都是打慣了仗的老手,知道此時猶豫不得也後退不得,要不然就是一個全軍潰敗的下場。他們不再多想,將馬速催到最快,只要殺進敵軍陣中,土賊肯定就會亂了陣腳,到時還不是任人屠宰?
對面的槍聲自從響起就沒有停過,大興軍已經不再使用“排隊槍斃”的戰法,現在講究的是精確射擊,“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這是王爺對將士們的要求。
槍聲雖然不密集,但殺傷效果絲毫不差,韃子馬軍衝到三十步距離時,已經只剩下一百七八十人。
再衝幾步就能陷陣!韃子將馬速催到了極致,騎槍也夾到了脅下,就在這個時候,對面土賊卻突然扔出幾十根棒槌出來!
如果是佔了上風或是得勝之時,這些韃子一定會勒馬大笑:你們扔這棒槌出來,是想給老子做奴才洗刷衣褲麽?
可現在他們笑不出來,因為這幾根“棒槌”會要人性命!
就是剛才那一眨眼的功夫,“轟隆隆”響起一連串爆響, 一百多名馬軍已經死得七七八八,剩下十幾個也被炸暈了腦袋不知所措,被大興軍將士爭先恐後地射下馬來!
“藤牌手、鳥槍兵,列陣!弓弩手拋射!”班志富心都涼了半截,就這短短功夫,六百馬軍一個不剩,而對面土賊卻連油皮都沒碰傷一點,這仗還怎麽打?
其實這並不稀奇,後世英法聯軍和清軍在八裡橋會戰中,聯軍共八千余人,僧格林沁率三萬多人迎戰,其中七千蒙古騎兵,三千滿八旗騎兵,漫山遍野地向英法聯軍發起衝鋒,最後的結果是清軍戰死一千二百人,受傷不計其數,而英法聯軍這邊,僅僅隻死亡五人,受傷四十六人!
雖然有武器上的差距,但雙方如此懸殊的傷亡人數,只能說明清軍的戰力衰弱得太厲害,而現在漢軍旗的兵丁,也同樣有這個問題。
早期隨尚可喜投金的遼東士卒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沒死的起碼也是年近五旬,勉強提刀上馬,又能有多少戰力?
至於這幾年來新招收的士卒,別看他們面對義軍和南明軍時“嗷嗷”叫著似乎所向無敵,但對上大興軍,他們也只能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