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信率領的十一師兩天前就到了荊州地面,將附近的清軍散兵遊勇都掃了個遍,李、劉二部一到,人馬又充足起來,五六萬人連營二十余裡,將荊州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元利不是第一次到荊州,前幾年攻荊州的時候他也在場,但義父說他還小,不讓他靠近戰場。現在離近了看這城牆,心裡仍然覺得十分震撼。
怪不得順治二年忠貞營十萬人馬接連兩次攻打荊州,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攻得下來。
荊州城周圍寬達十丈的護城河內,二十余裡長的城牆整體高達三丈,這已經相當於後世三層樓高。底部的厚度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最厚的地方竟然超過了三丈!
至於六道城門處,除了又高又厚的城牆外,還全部都建有甕城!哪怕攻破了第一道城牆,馬上又要面臨第二道,而且還是三麵包圍的那種!
這樣的城牆,在冷兵器時代,要想攻破那得死多少人才行?
不過李元利既然敢率五萬多人就來攻荊州,心裡還是有點底氣的,要不然白白浪費糧草不說,若是攻不破城,對大興軍將士們的士氣也是一個打擊。
他穩坐中軍帥帳,開始有條不紊地下達軍令。
“鄭昭、施君澤,你二人各帶一千民夫,分赴太湖、長湖,將荊州護城河進水處全部給我填上。”要破荊州,這護城河就是第一道關,不將水源斷絕,根本別想過河,哪怕你有船,也只能成為城牆上守軍的靶子。
“展聰,你負責帶匠作營按圖紙打造攻城器械!記得一定要按尺寸來造,免得到時鋼板運到了卻合不上。”
“張仕啟,負責接收保管重慶運來的輜重糧草、軍械火藥。”從上遊往下打就是好,最起碼輜重後勤的補給完全沒有壓力。
“各部騎兵盡數出動,嚴防武昌府、承天府(今湖北鍾祥)、常德府、嶽州府各處清軍。只要他們敢來,咱們就來個圍城打援!”
這幾個都是參謀處的佼佼者,跟在李元利身旁一年多,終於能夠幫他分擔一些事務了。
“嘉佑,趕緊打探上面所說這些州府的清軍動向!另外派人同劉司長聯絡,看下他們那邊怎麽樣了。”
李元利早在出川前,就已經給劉體純下達命令,要他從貴州兵分兩路,一路東進取寶慶,一路北上取常德,卻不知現在情況到底如何。
眾將一一領命各執其事,李元利也親自帶人沿著荊州城走了幾圈,然後制定具體的攻城計劃。荊州一戰關系重大,萬萬不敢大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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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城內,鄭四維心急如焚!
夷陵被大興軍攻佔第二日,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大興軍這次出動這麽多人馬,肯定最終是要來攻打荊州。他立即就分別派人到武昌和鄖陽向湖廣總督祖澤遠、湖廣巡撫遲日益求救,然後收攏兵馬準備固守待援。
至於其他總兵,那是想也不要想,就算他們有這閑暇,沒有上司的命令,誰會上趕著讓自己麾下的士卒來送命?
可就算祖澤遠和遲日益願意派援兵,這麽遠的路程,十天半月的也來不了。要是這段時間內被大興軍攻破城池,那他這人頭鐵定不保!
“這幫狗日的草寇,這是跟爺爺耗上了麽?”鄭四維在城樓上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心裡卻越發著急。
幾年前大順軍連續兩次攻打荊州,雖然都沒有成功,但他知道那只是僥幸。他也知道大順軍的人恨自己入骨,
落到他們手上不被剝皮綰草就要算幸運,可現在他也沒辦法,想投降都不可能! 鄭四維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悔意,不過隨即又被驅散開來。當年李自成大順軍敗逃,清兵尾隨而至,湖北重鎮襄陽、德安(今安陸)等地先後落於清軍之手,荊州城也被清軍重兵包圍,如果不是他見機得快獻城投降,哪兒能夠活到今日?
不過現在的形勢又不比當年,隨著清廷四王兵敗身死,山賊土匪也越來越多,聽說鄖襄一帶,連朝廷稅賦都收不上來,清兵更是龜縮在城內惶惶度日。
鄭四維在荊州的日子也不好過,不到一萬綠營兵卻要鎮守這麽大的地方,實在是力不能及,幸好緊挨著長江水道,靠著盤剝過往商賈,總算能養活這麽多兵還能有點盈余。
他本想著再在荊州安安穩穩地混兩年,湊點銀子,再到朝中去走走門路,換個舒服的地方養老,哪知這麽快大興軍卻又打上門來!
這一次圍城的大興軍雖然沒有前兩次攻荊州的人多, 但看他們有條不紊地安營扎寨,打造攻城器械,然後又四面八方地開始挖壕溝,士卒全都進退有序,顯然不是原來那些流民能夠相提並論的!
回到府中,鄭四維腦中仍然一團亂麻,過了好一會才鎮定下來,心裡一發狠,無非就是拚個魚死網破!
現在最重要的是鼓舞士氣,讓士卒們能夠拚死守城。只要上下齊心,憑借荊州城的高大堅固守上兩個月應該不成問題,到時只要朝廷派出援兵,這幫草寇還不是只有望風而逃?
不過空口說白話也沒用,必須給他們點實惠才行。鄭四維命管家取出兩萬兩銀子給士卒們分發下去,這已經是他多年積蓄的一半,讓他感覺心痛不已!
這些銀子可都是他辛辛苦苦一分一厘地攢下來的,他的前途、後半輩子的幸福生活都在這上面,這下子去了一半,打退這些攻城賊兵後還得再發賞銀,以後的日子是不用過了!
鄭四維越想越氣,一腳把面前的紫漆描金八角幾踹了個稀爛。
門外一位二十多歲的婦人牽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正走進來,見他大發雷霆,便站在門口不敢進屋。鄭四維見了妻兒,怒氣卻已經消了大半。
去他娘的銀子!只要這次能保得荊州不被攻破,家中老小安然無事,難道還賺不回來這些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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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湖廣總督府內,總督祖澤遠也是愁眉深鎖。
說起這祖澤遠,其名不見經傳,但說到他伯父祖大壽,那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