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大學堂內,以前的彝倫堂,現在的科學院。→shu→.1a
與國子監其余各堂不同的是,彝倫堂自大明永樂年間建立之初起,便是皇帝們講學的地方,在彝倫堂正中專門有為皇帝設置的寶座。
彝倫堂前面是一塊寬廣的平台,稱為靈台,也叫露台,是以前國子監召集監生們列班點名、集會和上大課的場所。
皇帝講課,聽課的監生們當然只有站著聽的份,因此彝倫堂原來除了皇帝寶座外並沒有其它桌椅,李元利將之改為京師大學堂後,才在彝倫堂內安設了椅子和書桌,以供聽課的學子們使用。
要不然站著聽課,不一會就兩股戰戰,誰能聽得進去?
此時此刻,寬敞的彝倫堂內已經坐滿了人,這些人大多數是原來長沙大學堂的學子,他們都學習過一些物理基礎知識,基本能夠聽懂李元利所講,因此才得以進入這個講堂,近距離地聽漢王爺授課。
另外還有七八個胡須飄拂的中年人,他們是傅青主、顧炎武、方以智等博學鴻儒。
之所以吸引到這些人來聽講,是因為李元利前日講授關於雷電的知識,讓他們感到驚奇的同時,也有很大的認同,從而產生了很大的興趣,決定一直聽講下去。
中國古人對於雷電的認識非常久遠,早在殷商時期的甲骨文中就有了“雷”和“電”的象形字,西周初期的青銅器上就已經出現了帶雨字的“電”字。
西漢的淮南王劉安,東漢的思想家王充,唐代的孔穎達,宋代的6細、周密、朱熹以及明代的劉伯溫等人,都在其著作中留下過對雷電的形象描述,但古人對雷電的闡釋,卻都是“陰陽二氣相激”之說。
李元利講述的雷電形成原因,是“帶正負電的雷雲,在高運動中產生的碰撞釋放的能量、加上雷雲本身放電釋放的能量,疊加在一起產生巨大的爆炸,伴隨著爆炸產生強烈的閃電和巨大的雷聲。”
這種正負電碰撞的說法和古人的“陰陽二氣相激”之說有極大的相似之處,而且李元利對於各種雷電產生的現象都能很好地加以說明,對雷電產生原因的解釋更是環環相扣、無懈可擊,這得到了傅青主等人自內心的認同。
另外還有湯若望、南懷仁兩人,他們對李元利更是沒有任何懷疑的想法,完全是懷著求學的心態來的,因此兩人都坐到了第一排,而且和那些年青學子一樣,在他們身前的課桌上放著鉛筆和白紙裝訂成的筆記本。
除了堂內座無虛席之外,彝倫堂外的露台上,也站了許多大學堂的學子們,彝倫堂與露台相通的七道大門今日全部打開,好讓屋外露台上的學子們也能聽到堂內的授課。
站在外面的學子基本上都是今年科考選拔上來的貢士,他們沒有物理方面的基礎,聽李元利講課有點吃力,很多詞語完全不知道表達的是什麽意思,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熱情。
除了李元利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所講的課題——電,在這個時代是屬於非常神秘的東西。
三元帶著親兵們在彝倫堂內外維持秩序,學子們也很規矩,不管是堂內坐著的還是堂外站著的,全部都安安靜靜,人雖然多卻一點也不混亂。
電本來就是一種抽象的東西,很難讓人理解。為了講好今日這堂課,李元利花了一天時間親手製作了一個驗電器,另外還有一根用毛皮包裹住一大半的金屬棒,用來演示摩擦起電的方法和解釋其原理。
“先生!”他剛走上前面的講台,下面的學子們紛紛站起來向他行禮,連顧炎武等人也站了起來。
在授課時,李元利要求學子們都稱呼他為先生而不是王爺,因為在這個時候,他所做的事情是傳道授業解惑。
“都坐下吧!”李元利伸出雙手壓了壓,然後拿起了面前書桌上的鐵皮喇叭,“前日我們學習了雷電的概念和它形成的原因,今天我們講述的課題是——什麽是電。”
李元利轉身用白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四個大字,然後又回過頭來說道:“在新課程開講之前,我們先回顧一下前日的課程。我先來抽問,看看你們有沒有完全理解學過的知識並將其熟記於心。如果有回答不上來或是回答錯誤的,罰其抄錄前日下去的書稿十遍!”
京師大學堂的管理非常嚴格,所立規矩上管博士、助教,下管學子、役夫,一旦違反,便會受到清掃、杖責等懲處,李元利隻罰抄書稿,已經是很輕松的了。
其實相比起前明國子監的管理制度來,京師大學堂完全能夠說得上是仁慈。
大明國子監管理制度之嚴格乎人想象,並且專門設立了監丞一職來“糾察”師生言行。
監丞對監生有執行刑罰的權力,刑罰的種類也非常嚴酷,有杖責、痛決、充軍、吏役、枷鐐、餓斃、自縊、梟等等。另外,監生向博士、助教請教問題,必跪而請授,否則送“繩愆廳記之”。
繩愆廳就是國子監糾正監生們過失的地方,但它不是以說服教育為主。裡面只有兩隻紅條凳,它的用處就是讓受罰者脫光褲子趴在上面,方便用竹條抽打屁股。
可以想象一下,在國子監這種嚴酷制度管理下出來的官員,心理是不是都會有那麽一點點變……態?
“張成!你來說說雷電形成的原因。”李元利隨手向下面一指,點了第二排一名學生。
“是,先生!”一個大約十七八歲高高瘦瘦的學子站了起來,先對李元利拱手行了一禮, 這才侃侃而談:“雷電形成之前,必有雷雲,而要形成雷雲,則需滿足以下幾個條件……”
“……”
一堂課講了一個小時,李元利隻覺得口乾舌燥,趕緊喝了一杯水,這才拿起驗電器從後門走出彝倫堂。
學子們全都站起來行禮,目送他們的先生離開,每個人眼睛中都是崇拜至極的眼神。
傅青主等人隨後也走了出來,他拱手對李元利笑道:“殿下今日所講,令我等也是獲益非淺,受教了!”
李元利連忙拱手回禮:“傅先生何出此言?說起來你傳授給我的知識,才是真的讓我受益非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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