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利一點也不擔心,“倉裡還有幾萬石,再說咱們那麽多銀子,還怕買不到糧?”
每天隻給那些俘虜吃一頓稀飯,就是要將他們餓得沒力氣方便看管,只要餓不死就行。
廣東不缺糧,珠江三角洲一帶,由於水沃地肥,一畝上田能產米四石,比蓉城平原的稻田畝產還要高。
而在潮汕一帶,平均畝產量也高達三石多,明代萬歷年間的時候,廣東全省的糧食畝產量居全國之首,現在雖然因為兵災使得人口大量減少、田地拋荒,但所產的糧食仍然足夠食用。
一下進帳一千多萬兩的巨款,李元利心情大好,下午城門開了之後,陸續就有人前來拜見,他也沒有絲毫不耐地一一接待。
最先來的是陳恭尹和湛鳳光,兩人恭恭敬敬地行禮之後坐下來說話。
“元孝、用喈,你二人不是去了其他府縣了嗎?情況怎麽樣了?”
“殿下,廣州周邊府縣除肇慶和新會外,其余地方駐扎的韃子並不多,聽聞大軍破了省府,俱都逃之夭夭,也有一些被義軍俘獲,就等殿下遣人接管處置。”
“至於潮汕諸縣實在太過遙遠,學生也是無能為力了。”
“乾得不錯!”李元利笑道,“肇慶、新會兩城的許爾顯、由雲龍、吳進忠三人都是罪大惡極之輩,就算現在逃了,大興軍也不會放過他們。”
“殿下,學生還有個不情之請……”陳恭尹遲疑了一下說道。
“有什麽事?說來聽聽。”既然是“不情之請”,想來即便不違律法也違人情,李元利可不會一口答應他。
“用喈兄有一妻弟,姓羅名巧,增城人氏……”陳恭尹三言兩語將羅巧之事說了個大概,湛鳳光又在一旁補充了幾句,李元利便已經把事情聽了個明白。
李元利思慮片刻才道:“既然這羅巧是在廣州城破之前便反正捉了增城縣令,那就足以將功抵過,不在大興軍誅殺懲治之列。你們倆回去轉告於他,日後一定要謹守國法,不可恃強凌弱、作惡鄉裡,否則任誰來說情都沒用。”
湛鳳光連忙陪笑道:“是,是!學生一定回稟嶽丈讓其嚴加管束。”
陳恭尹卻道:“殿下,學生前日聽陳將軍說,大興軍接下來便要在廣東招兵買馬,羅巧也有意投軍再立新功,不知……”
李元利打斷了他的話,“確有其事!不過我大興軍早有規定,征兵只收良家子弟,作奸犯科者、曾投韃虜者一概不收,這倒不是專門針對他一人。”
“原來如此。”陳恭尹本就是順口提上一提,現在聽李元利這樣一說,反而讓他們兩個對大興軍又高看了一眼。
“明年開春便要科考,元孝、用喈,你們兩個都是我極為看重的,接下來就不要再東奔西走了,好生溫習功課,爭取明年考個狀元!”
“殿下,若是隻考經義詩賦,學生倒還有些把握,可算學之類的雜學,學生隻懂些皮毛,恐怕是要讓殿下失望了!”湛鳳光歎息著道。
增城湛氏七世祖湛若水在明朝弘治至嘉靖年間曾歷任吏、禮、兵三部尚書,可算得上真正的書香世家。
但明代的科舉考試,第一場考“四書”義三道、“五經”義四道,第二場考論一首、判五條,詔、誥、表各一道,第三場考經史策五道。題目和答題都出自四書五經,答卷行文也必須按照嚴格的八股文格式。
也就是說,除了四書五經、八股文章以及各種公文格式外,其他所有都是雜學,學了也沒用,考試不考!
“經國濟世,可不光是學會經義詩賦、道德文章就能夠做到的!咱們的衣食住行離不開農、工、商,而你所說的‘雜學’,其實也是國之根本。”李元利一臉嚴肅,“大興軍的槍炮,能自己行走的舟船,還有許多新的技術,都是應用數、理、化的成果!”
“道德文章與數理學術,二者相輔相成!”
要想改變古人的思維絕非一朝一日之功,但還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現在大興軍的科舉考試將這些“雜學”提升到了和經義詩賦策論同樣的地位,想來要不了幾年情況就會大有改觀。
就是現在的川黔湘幾地,專學“雜學”的人也多不勝數,而且你千萬別在他們面前說到“雜學”兩個字,要不然讀書人發起毛來也是很可怕的。
“不過術業有專攻,要想將這些全都弄懂,一個人肯定沒有那麽多精力,所以大興軍的科考,是將算、工等科目分開來的,每人隻選自己得心應手那一門去鑽研,才能做到人盡其用。”
“你們兩個這段時間就不要到處亂跑了,跟隨吏部和戶部的人一起到各州縣去,學一學如何治理地方、處理政務,只有了解民間疾苦, 日後才能造福一方。”
“而且算術也不能不學,要不然以後當了官,卻被下面的人拿本假帳來哄騙,那可就是大笑話!禮部官吏這次帶了課本來,馬上就要開始刊刻,你們去拿一本來學,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這些入門教材多數都是李元利以前編的,雖然自己覺得淺顯易懂,但沒有老師指點他們兩個恐怕還是不行。
陳、湛二人連連點頭,特別是湛鳳光,如果說他前些時日還有一絲猶豫的話,那現在他已經成了大興軍最忠實的擁躉。
明廷滅亡、韃虜入關,短短十來年間天下發生如此巨變,他曾一度感到絕望,寧願躲在家中教授鄉村學童也不願仕清,但是現在,大興軍和漢王殿下的所作所為又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正如他的父親所說,他並非明臣,不必為明廷守節,投到漢王麾下也是無可厚非,而且根據他對李元利多方面的了解,這位漢王殿下絕對值得他去追隨。
李元利呵呵笑道:“我這應該算是給你們舞弊了吧?”
“殿下,這可算不上是舞弊,頂多只能算是‘走後門’罷了!”幾人說了這一會話,氣氛十分融洽,陳恭尹也順著李元利的話頭開了一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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