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一邊看老於的神色,一邊繼續說道:“咱們兩家聯起手來,應當也有一千多人,而且都是敢殺敢拚的好漢子!只要謀劃得當,少說也有七八成的把握!到時一得手,咱們就走陰平道去文縣,這事情根本沒有什麽風險!”
“怎麽……還有孫……孫可望的人?”老於一下沒有反應得過來,結結巴巴地向“張哥”問道。
“張哥”冷笑道:“你以為四川這塊大肥肉孫可望不眼紅?只是他一個人沒奈何而已,前些時日他篡位登基後,就馬上派了人來聯絡咱們王爺,要南北兩面同時出兵攻取四川,事成後兩家均分地盤人口。”
“李來亨把精兵強將都帶去湖廣,駐防四川的士卒先不說能不能打,最起碼數量不多,各府城最多也就三兩千人,難道能夠抵擋得住兩路大軍十多萬人馬?”
“要是咱們取了劍門關和葭蔭關倉中的彈藥,破城只在翻手之間!”
老於驚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看似風平浪靜的四川,背後竟然還有兩路人馬在虎視眈眈!
“張哥”見他還是不開口答應,又陰惻惻地說道:“老於,兩路大軍攻打四川之事乃是天大的機密,絕不允許讓外人知曉!我如今說與你聽,是不把你當外人……”
“你怕前怕後,哪是做大事的樣子?這還是哥哥認得的於彪?”
“老於你也是帶兵的老將,又是王爺老營舊部,若是再立了這樁奇功,難道王爺還會虧待了你?”
“張哥”循循善誘,走投無路的老於思慮再三,終於還是默默地點頭應承下來!
………………
“軍火盜賣案”已經破獲,劍門關和葭蔭關上上下下共抓了二三十人,但令李元利生氣的是,不知怎的竟然走漏了消息,使得此案首惡倉大使鮑有才和十五師一旅旅長於彪及其手下四名將領逃脫,功虧一簣!
原來這於彪和鮑有才竟然是郝搖旗的手下,前些年郝搖旗在湖廣無法立足,便逃到巴東來投劉體純,但劉體純不待見他,雖然分給他一處駐地,也給了他一些糧食,但卻根本不夠這些人吃。
於彪等人就是在那個時候偷跑到劉體純軍中的,這事情郝搖旗和劉體純心裡都清楚,但他們倆一個本來就想挖牆角,一個實在養不活這麽多人,於是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
興山整編之時,於彪作為劉體純“部下”將領,自然保留了下來,後來李元利東進湖廣,擴編四川駐軍,又把他調到第五軍任一旅長駐守劍門關!
沒想到事隔兩年之後,這於彪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於彪和鮑有才能夠在李元利捉拿他之前逃脫,這說明在軍中仍然還有他們的爪牙,若是不能將這些人盡數抓獲,那才真是後患無窮。
李元利留下一部分人在葭蔭關繼續嚴加清查,又令李蓋兵分幾路追查於彪等人的行蹤,自己則率了數百人前往劍門關。
劍門關如今主將和倉大使都已逃跑,大營戒嚴,上下人心惶惶,如果他不去坐鎮,還不知要鬧出什麽事來。
一行人出了昭化,沿著一條石板小道迤邐曲折走了一二十裡,上得牛頭山來便是天雄關,此關雄險無比,但因前有劍門,後有葭蔭,地勢上而言卻不是很重要,因此大興軍在此只有十幾名士卒、七八匹塘馬。
雖說天雄關前的路甚是陡急,但大夥剛從昭化出來沒多久,也不覺得有多累,李元利便和眾親兵饒有興致地站在關前欣賞這千年古關。
上一次去劍門關,因軍情緊急,風風火火地趕路,也沒有心思仔細領略沿途風景,現在重遊舊地,卻又別有一番滋味。
關前門柱上鐫刻了一副對聯,很有幾分氣勢。
“峨峨雄關踞高崗,巍巍古廟鎮斯地”,李元利向旁一看,果然關門右側還有一座古廟,裡面供的卻不是菩薩仙神,而是關雲長關二爺,廟前也有一副對聯,頗是讓人記憶深刻。
“兄玄德弟翼德威震孟德,師臥龍將子龍偃月青龍……”李元利搖頭晃腦地念了幾遍,也不得不佩服古人之文采。
翻越牛頭山天雄關,繼續沿著這條已有千年歷史的古驛道前進,然而天不作美,走得半個時辰,天空竟然飄起了蒙蒙細雨。
古驛道上的石板路,雨一淋就濕滑無比,甚是難行,稍不注意就要摔跤,大夥全都走得小心翼翼。
經過五棵堆,好不容易到了雲台山下的大木樹驛,眾將士這才松下氣來。
昭化到劍門關之間的劍昭古道長一百來裡, 大木樹驛正居於其中,到兩邊都是四五十裡,若是趕得緊些,一天時間便能到達劍門。
但現在下雨路不好走,而且也根本沒什麽必要冒雨行軍。李元利便決定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出發。
雖說劍門關駐防士卒有點軍心不穩,但也不是迫在眉睫,早一天晚一天到都沒有什麽影響。
大木樹驛是劍門關到昭化之間唯一的一個驛站,因地處金牛道要道之上,顯得猶為重要,驛丞、驛吏以及塘兵、挑夫,加起來也有數十人。
南來北往的商旅、文人、香客都要在此歇腳,山民們也在這兒趕場買賣山貨、農副產品,久而久之,驛站周圍便形成了一條一裡多長的集鎮,十分繁盛。
小雨之中,仍然有不少山民農人披著蓑衣戴著鬥笠沿街售賣各種山貨,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道兩旁的店鋪內,買賣貨物的人進進出出,茶樓酒館的生意尤其興隆。
但無論集鎮如何熱鬧,驛站周圍卻仍然很是清靜,老百姓誰不知道能夠住進官驛的都是官老爺,他們如何敢在周遭喧嘩?
驛館是一處用圍牆圍起來的獨立院落,前後有五進,大大小小的各種房屋加起來多達幾十間,數百人住進來,雖然顯得很是擁擠,但也勉強能夠住得下。
初冬的天氣已經比較寒涼,再加上又在下雨,要是讓將士們在外面野地裡扎營,很容易染上風寒自不必說,李元利心裡也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