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人都吃不飽,哪有余糧來喂豬?有些人家兩三年都吃不上一頓肉!就連山中的獵戶,打到獵物自己也舍不得吃,都是換成銀錢,買些鹽米等生活必需品。也就是大興軍今年收成好,才有麩皮谷殼來喂豬,將士們也能偶爾吃上一頓肉。
高信轉身就去叫塔天寶,這都快巳時了,還不抓緊點等會回來怕天黑。李元利又叫栓柱去夥房拿糧、肉、調料以及鍋碗瓢盆。大軍還要休整兩日才會開拔,也不怕喝酒誤事,就著鮮野蘑登高飲酒,想想還真讓人有點期待。
不一會兒栓柱帶了幾名親兵走進帳來,扛的扛米,背的背鍋,生薑大蒜也用一個布袋裝好,現在的大興軍可不象去年,除了鹽之外什麽都沒有,何況生薑大蒜都是防、治病的好東西,軍中自然也收購了不少。
等那背鍋的轉過頭來,李元利卻驚訝地指著他那身親兵服問道:“長順!你什麽時候混進親兵裡面來了?”
“大帥,我是考的!考進來的!不信你問栓柱哥。”長順連忙辯護。
自從銅頭當了特勤司司長以後,實在是顧不上親兵這邊,李元利便讓栓柱當了親兵隊長,這時聽長順這麽一說,栓柱也就說道:“嗯,是考過的,槍法、搏鬥、力氣全都過關,字也認識不少,夠咱們的標準了。”
“親兵隊不是早就招過人啊?”李元利一臉懵逼地問道。
“大帥,你可別耍賴啊!那次我把土兵拉過來後,你不是說只要我能考得上,隨便進哪支部隊都行?親兵隊也是大興軍的部隊啊,拿的是財務局發的餉銀,可不是你私人發的!”長順和李元利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可和那些親兵在一起的時間多,早就了解到李元利對自己人沒什麽脾氣,所以才敢大著膽子辯解。
李元利想了想自己確實說過這句話,只不過時間一長倒是給忘了,“行了行了,進就進吧!你別以為進親兵隊有好果子吃,他們操練也不比特勤大隊輕松!”
親兵隊本來就是李元利最先訓練出來的特種兵,後來被銅頭帶了一些去特勤大隊當隊長和教官,這才又從各支部隊中精心挑選了各方面都過硬的兩百人補充進來,所以現在親兵隊的訓練和特勤大隊是一模一樣的。
本來以李元利自己的想法,親兵隊只要有剩下來的那一百來人就完全夠了,但所有大興軍的將領和高夫人都不同意,因為現在他的安危已經和大興軍的命運連在了一起。如果他出了事情,後果不堪設想,何況是在戰場之上更是危險。
“大帥,您就放心吧,我已經和栓柱哥他們一起訓練兩天了,完全能夠跟得上,您看看我這體格……”長順聽李元利認可了自己,方才完全放下心來。
能夠成為元帥的親兵,長順自然高興,這年頭主將的親兵,和主將的關系真算得上是老鐵,親兵為主將擋刀擋槍是平常事,但主將對待親兵也是最好的。
就連吳三桂的老子吳襄,當年困難的時候自己都節儉得要命,一樣要想盡辦法拿酒肉出來把親兵們招呼得上好。
又扯了幾句,高信和王拙、塔天寶就走進帳來,塔天寶一進帳就抱拳問道:“元帥,叫老塔來有啥事?問高信這小子也不說,我可是才睡了兩個時辰呢,被這小子從床上硬拉起來的。”
“也沒啥事,你要是困就還是回去睡覺,不然等會去山上喝酒醉得快,到時叫人背回來可就不好看!”李元利一點也不在乎,反正通知到了,去不去就是他自已的事。
“有酒喝?”這粗壯漢子喉嚨聳動了一下,眼巴巴地問道。
“叫人去買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
“元帥,要是實在買不到,軍中的酒精兌點水一樣可以喝的!”塔天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李元利說道。
“我去你個頭!老塔,你在軍中沒有少偷酒精喝吧?那可是要軍法處置的!”李元利一指塔天寶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我倒是想偷……勻點來喝,可老神仙的徒弟和軍法官都看得嚴,說這是給弟兄們救命的東西,一滴也不能給人偷去,要是上了戰場弟兄們受了傷沒有用的,誰偷的砍誰腦袋!元帥,這酒精啊,我估計您去也拿不來!”
“嘁!”李元利不屑地道:“你當本大帥是傻子?”就你那兩把刷子,也敢在咱老李面前玩心眼?
“大帥,既然只是去喝酒飲宴,那我就不去了, 留下來看著大營。”王拙這時才抱拳對李元利道。
大軍在此扎營,雖說銅頭的特勤大隊和各師騎兵已經探出了方圓百裡,但沒有一個主將在營中確實也是不妥,還好王拙想得周到。
“嗯,那你就留在營中,等平了四川,我再請你好好喝一頓慶功酒。”李元利有點愧疚,雖說現在是休整期,自已到營外去喝酒算不上犯了軍法,但自已作為大興軍的領頭人,卻還沒有手下將領想得周到,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既然已經定了,也不可能反悔,盡量早點回來就是,至於喝醉,那根本就不可能。
“那標下就先謝過大帥!”王拙又鄭重地施了一禮,這才回了自已的營帳。
有銀子果然好辦事,酒買回來了,而且還是幾個二十斤裝的大壇,不過卻都是山民們釀的各種果酒,李元利嘗了下,酸酸的帶點甜味,比後世賣的果汁要純正得多,但如果從酒這個角度來說,也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李元利、高信、塔天寶帶了百十名親兵,騎馬徑往盛山而去。縣城往北,便是盛山,因山形酷似一個“盛”字而得名。剛至山腰,就看到那參天大樹、蔽空翠竹之間,隱約現出一座古刹,佔地足有十幾畝,雖然已經十分破敗,卻仍然不難看出當初的龐大規模和鼎盛狀況。
李元利跳下馬來走近一看,廟宇大門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塊黑漆大匾歪歪斜斜地掛在上面,雖然灰塵不堪,也能看得出上面書寫的“大覺禪寺”四個鎏金大字,卻不知道為什麽大門都給人拆了去,這塊大匾卻能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