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丟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後沒有再多做解釋,因為站在馬車前面的曹操向他招手,所以他急匆匆地跑到了馬車那邊。
何站在原地,看著曹仁老老實實第站在馬車前面,馬車上的曹嵩掀開了煉製,一臉嚴厲,曹操則站在一旁,神情嚴肅地說著什麽。
“惡來”則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
顯然,曹仁因為自己的行為被罵了。至於是因為收稅,還是因為擋著了盡地主之誼的兗州大族,何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曹仁被挨罵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也沒有機會跟何解釋為什麽馬上就要展現領兵之才的原因。
因為曹操直接領著曹仁和曹嵩的車隊以及自己的隨從一起回往濮陽城,把何和曹仁那五十個騎兵留在了原地。
兩隊人馬在車馬激起的煙塵中面面相覷。
曹仁的五十個騎兵有一個屯長,這個屯長被何掄下馬過。叫做楊六,剛才他在曹仁身邊,自然也聽到了對何的封賞。
於是走上前說道:“拜見軍侯。”說完對何作揖。
“嗯....楊六,接下來我們怎麽做?”
“當然是回左軍軍營。不過在這之前,軍侯請自己保留一匹馬,和一把環首刀,其他的馬匹和環首刀要送到兵曹從事那兒。”
何表示理解的點頭,曹仁的左軍不是騎兵,而且曹軍軍士的武器是長戟,並非環首刀。所以馬匹跟武器都要交公,於是曹仁叫過陳三,讓他帶麾下的五十人由楊俊的手下帶上馬匹和武器去交公,自己騎著僅剩下的一匹馬跟著楊俊回往左軍營。
路上,楊俊跟何介紹,現在州牧麾下有五軍,分別是前、後、左、右、中。每軍一萬人,中軍統帥是曹操。左軍統帥為騎都尉曹仁,右軍統帥為揚武中郎將曹洪,前軍統帥為陷陣都尉樂進,後軍為別部司馬夏侯淵。
何身體裡那貧瘠的記憶讓他聽不明白除了都尉之外的一切官職,可是他卻知道這左右前後四軍統帥在歷史上都是曹軍的中流砥柱,一生都沒有背叛曹操。
曹軍五軍的軍營分部在不同的地方,曹操的中軍駐扎在濮陽城中,其他四軍則駐扎在濮陽四個地勢重要的莊園裡,這是個莊園本來也屬於當地大族,不過被曹操這個兗州牧“借用”了。
曹仁的左軍軍營在黃河邊上一道千余裡的河堤附近,這道河堤是在永平十二年由王景建造的,距今已經有一百多年歷史,但是就是這道堤壩,擋住了黃河這段肆虐奔流的河道摧殘岸邊的田園。
屯長楊俊雖然從軍時間久了,可是骨子裡還是農民,說道左軍軍營的是他語氣略帶遺憾地說:“這裡如果用來種地,那可以有千萬斛粟米。”
進了軍營,營中大部分軍士都對他們行注目禮,不少人還在竊竊私語。
“看,劄甲裡的深衣顏色和我們不一樣,降兵!”
“沒有武器!肯定是降兵!”
“去年跟徐州打,我們營死了不少弟兄,這些人是新補上的吧?”
“徐州!MD,老子想起來了,這群人穿的是徐州兵的劄甲!”
“艸!我們這兒還收徐州兵?我以為抓到直接就殺了!”
“不看了,看著他們老子忍不住就想報仇。”
就在這種嗡嗡聲越來越大,旁觀者越來越多的時候,十幾個穿著跟何差不多鎧甲的軍士跑了出來。
這些軍士紛紛按著腰間環首刀,厲聲大吼:“給我回營房!再不回去,
老子環首刀伺候!” 人雖然十幾個,但是喊的內容卻大同小異,隻是聲音語調有點不一樣,在怪異之余,何感受到了這個軍營的軍令嚴明。
把軍士吼回了營房之後那十幾個披甲軍士卻沒有離開,而是攔在了何這支隊伍前面,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其中一個軍士上前一步,喝到:“屯長楊俊,這群徐州兵為何入我左軍軍營?”
楊俊立刻一個哆嗦,跑上前作揖:“稟報軍侯,這些軍士是奉都尉之命帶回來的徐州兵.....”
“降兵?我不記得去年我們俘虜過徐州的降兵。”說話的還是那個軍侯,顯然屯長楊俊是屬於他的麾下的曲。
不過眼前這個軍侯年紀比何還小一些,身材雖然高大,可是臉上稚氣未脫,目測應該沒到二十歲。
這個年紀能夠當上軍侯,足以說明曹仁對他的器重。他身邊那十幾個穿著跟他一樣的人,不用說也是左軍的軍侯了。
“不....不是去年的降兵,是這次徐州派來護送老曹公到東郡的軍士,他們仰慕州牧,所以就投靠了。”楊俊並不清楚何投靠曹軍的細節,隻能略略一說。
“哦,原來是投靠的。”軍侯語氣緩和了一點:“可是我們左軍已經招募了新兵補齊了一萬之數,難道州牧改軍製了?一軍可以超過萬人?”
“回軍侯,這一軍還是一萬人。”看到軍侯臉色不善,楊俊立刻飛快地說道:“隻是屬下聽到州牧說,要讓出左軍的一曲,給這位...何軍侯補齊人手,成為左軍一曲。多出來的人交給典校尉....”
當他說到左軍還有一曲解散,讓給何補齊人手成為左軍新軍侯的時候,十來個披甲軍士臉色紛紛大怒,有幾人都甚至開口怒斥“荒唐”“胡說”之類的話。
可是當聽說這解散的曲兵沒有增補的可以交給“典校尉”的時候,這些軍士臉色立刻由憤怒轉為驚愕和喜悅。
典校尉, 毫無疑問,就是曹操身邊的“惡來”典韋。
這些軍士興奮得湊了上來,圍著楊俊七嘴八舌地問起來:“交給典校尉做什麽?”
“聽說州牧要組建一支宿衛軍,常隨他左右,選拔之人正是典校尉,難道解散的軍士可以入選宿衛軍?”
“聽說宿衛軍會由典校尉親自操練!”
“為了保證宿衛軍乃是精銳,聽說典校尉甚至會傳授雙戟擊刺之術!”
“何止雙戟之術,連短戟飛擲之術也會傳授!”
“聽說宿衛軍可以晝夜部分的跟在州牧身邊?”
“還有保護幾位公子之責?”
楊俊被問得啞口無言,但絲毫不影響軍侯們互相爭執起來。
軍侯已經是六百石的軍官,腦子可比一般軍士好用,誰都知道加入宿衛軍意味著什麽。
“我說哥幾個,平時兄弟沒少請你們喝酒,給何軍侯補齊曲兵之事,就讓給我吧。我願意去典校尉那兒,這軍侯不當也罷。”
“看在兄弟經常輸錢給你們的份上,就讓我去吧。”
“別別別,我看還是我去,我把我的營妓讓給你們。”
“誰要你玩過的營妓?一邊去!這樣,我從徐州兵那兒搶來了不少五銖錢,大概五六萬,不七八萬,不要了,給你們!讓我去!”
就在軍侯們爭持不下的時候,楊俊的頂頭上司,最年輕的那個軍侯大吼道:“都給老子先閉嘴!”
這一聲吼,實在太大聲,何感覺自己耳膜都要裂了,爭執中的軍侯都停止了爭吵,看向自己最年輕的袍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