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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化城,幕府。
孫伯綸躺在榻上,面容憔悴,神色低迷,連日來的疲憊與心力交瘁伴隨著一個噩耗的傳來讓這個堅強的男人終於倒下,他靠在邊沿,額頭敷著一塊浸水的白布。
而在他的榻前,諸將和官僚分兩班列好,叉手而立,皆不敢語。
兩班官員之間跪著二人,一個是留著山羊胡的大夫,一個是已過知天命的穩婆,在滿屋將官的氣魄的壓製下,二人豆大的汗珠往下滾,神色緊張。
孫伯綸拿下腦袋上的白布,低聲問:“實話實說,夫人和孩子到底如何了,本官不怪罪你二人。”
那大夫小心的說:“大人,孩子無恙,很健康,只是夫人.......夫人怕是日後不能再懷孕了。”
孫伯綸又看向那穩婆,穩婆連忙俯身在地,道:“小人們盡力了,只是夫人連日遭受驚懼,又衣食無著,這才動了胎氣,沒有足月便生產了,又拖延了接生時間,引發了大出血,小人們實在沒法子啊。”
孫伯綸臉色變換著,許久之後,才歎息說道:“罷了,罷了,你二人出去吧,我會讓人安置你們到套內去過活,家人也會送來的,只是消息切莫泄露了。”
那大夫連連點頭,遲疑片刻,說:“大人您昏倒的時候,那個蒙古太后遣人問過一次,小人沒敢隱瞞........。”
孫伯綸大驚,連聲到:“快,快去汗庭!”
他翻身下榻,未來得及穿鞋就跑了出去,一路來到汗庭,發現幾個親衛守在那裡,裡面隱隱傳來阿布鼐的哭聲,孫伯綸走了進來,發現汗庭中央的梁柱下倒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是囊囊太后娜木鍾。
那大夫把她翻身過來,卻發現腦袋上有一個大洞,正咕咕流血,再查她的眼眸,瞳孔已經是放大了,林天奕見她眼皮挑了挑,嘴唇動,連忙跪在那裡,側耳一聽。
孫伯綸問:“她如何說?”
林天奕道:“她說,對不住淑濟,對不住孫大人,對不住所有的蒙古人。”
帳內人聽後都是大驚,烏魯思台吉說道:“太后臨死,倒是真的活明白了。”
庫魯克忽然跪在地上,插刀於面前,說道:“必赤大人,歸化城之變,蓋因太后糊塗,受奸人蠱惑,如今太后已伏法,請大人原諒大汗。大人若心有怨恨,小人願以命相抵,以消主罪。”
“卑職願與庫魯克大人一道抵罪。”除了也先,眾多蒙古將官和台吉跪了一地。
孫伯綸輕聲道:“諸位無需多慮,大汗年幼無知,本官如何會怪罪於他呢,都起來吧,今日之事,諸位也做個見證,莫要讓不明事理的人以為本官欺負了大汗孤兒寡母。”
庫魯克拔刀在手,高聲說:“誰若因此事誹謗於大人,小人當親斬其親族,待大汗長大,亦有人分說事實。”
“罷了,今日累了,都去休息吧,庫魯克,徹辰夫人身子弱,你便與竇土門太妃一道,管好察哈爾盟的事務,與幕府一道,給太后發喪吧,便與林丹汗合葬,此事既然如此,也不追究太后的責任了,賜予哀榮吧。”孫伯綸最後說道。
“謝必赤大人。”眾人皆是跪了一地。
孫伯綸被牧鋒扶著,前去休息了,林天奕正安排幕府的事情,卻被王庸拉到一旁,問:“林先生,娜木鍾便是回光返照,也說不得那麽多話吧。”
林天奕微微一笑,說道:“那蠢女人,臨死也不過後悔對不起夫人罷了。”
王庸點點頭,這倒是他熟識的囊囊太后風格, 自私而短視。
林天奕低聲說道:“夫人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但綏德那邊也不能瞞著,你要安排親信的子侄,前去總兵府報信,告知總兵夫人和郝家二位老太爺,無喜無悲,且歌且哀。”
王庸低下頭,暗道林天奕做事妥帖,連忙親自安排去了。
淑濟的誕下長女‘烏日娜’{漢語靈巧的意思},卻再無生育能力,對於孫伯綸這個體系來說,一個改變政治格局的事件,如果隻考慮其中的政治意義,那麽孫伯綸麾下的漢人當歡呼起舞。
原因無他,此事之後,孫伯綸日後的繼承人,當只能是漢人了。
雖說孫伯綸對兩位夫人一直是一視同仁,但若細細論起來,淑濟是孫伯綸的第一個女人,又有前朝皇族血脈,身份高貴,而且兩人的結合對孫伯綸勢力的擴張提供了諸多裨益,而她的孩子又是孫伯綸的第一個孩子,如果生下男孩兒,那麽將成為最強力的繼承人,而在這個華夷之辨盛行的年代,對於諸多漢將和越來越重要的漢人官僚來說,這是非常難以接受,卻不得不屈從的,說白了,沒有郝家,孫伯綸只是損失部分財力和兵力,但沒有淑濟,孫伯綸缺乏的就是統治漠南的法理依據。
如今形勢大變了,淑濟生下了一個女兒,且再難生育,那麽郝琳琅腹中之子,或者日後誕下的男丁,就是最合適的繼承人,畢竟無論蒙古還是中原,都沒有讓女人繼承家業的習慣。
王庸出了汗庭,來到歸化城的四方街,這裡有王家的產業,只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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