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房間裡變的一片死寂,繚繞的煙霧讓郝允轍看不清楚孫伯綸的表情,他不知道孫伯綸已經愣在那裡,時間過了許久,一直到孫伯綸夾在指間的香煙燒到了手,他才清醒過來。
“封鎖消息,一定要封鎖消息!”孫伯綸喊出的第一句話就讓郝允轍和牧鋒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
當晚的壽宴,孫伯綸仍舊出場,為郝世祿祝酒,而歡喜過頭的郝世祿被人扶回家的時候,孫伯綸已經帶領親衛隊出城,沿著無定河一路北上,在榆林一直處於戰備狀態的一個機動步營和一個騎營在接到命令的當天就越過了邊牆,進入了套內,與黑鐵城的鐵甲騎兵匯合,在清水河一帶渡過了黃河,由也先親自統帥,繞過和林格爾一線,向東繞行,一方面看能不能聯系上宣德城的余彥,另一方面準備夾擊東虜。
而孫伯綸則直達雲內,率領兩個機動步營和兩個騎營、一個鐵甲騎兵營近萬人直撲歸化城,而主力部隊則有徐麻子進行集結動員。
孫伯綸麾下充足的常備軍讓他面對這種突發事件顯的非常從容,隻用了十天便集結了兩萬人到達歸化城下。
而更加詳盡的情報傳來,歸化城已經陷入了僵持狀態。
十天前,歸化城。
“該死的,給我弄些水來!”雷鳴東從用粗糙的拳頭砸了砸自己的腦袋,掙扎的站起身,從堅硬的榻上坐起來,腦袋裡仍舊懵懵的,他站在床上,透過上面的小窗戶,愉悅的撒著尿。
不多時,親兵送來了一個鐵質水壺,雷鳴東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進了肚子,已經痙攣的胃才舒適了一些,他打開內側矮小的窗戶,向下面看去,自己居住的這個角樓下的院子裡許多頭裹著黑布的丁壯正在乾活,把成袋的糧食、橡木桶裝的火藥及醃鹹肉搬進了地下的倉庫裡,這些都是歸化城的戰備物資,除了他底下的守備營和那些奴隸,誰人都不能經手。
“該死的騷韃子,什麽狗屁太后,讓老子喝那麽多酒。”雷鳴東嘟囔著,讓親兵侍奉他披掛甲胄。
自從昨晚他就納悶,平日對自己這些漢將漢官不理不睬的囊囊太后昨晚怎麽會大擺宴席,而且喝的是高粱酒而非蒙古人喜愛的馬奶酒,對此他甚為不滿,除了大量飲酒帶來的難受之外,便是早起了這一個時辰,這個時候天隻泛起了魚肚白。
雷鳴東也不想起來,但強烈的尿意讓他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將主爺,再睡一吧,還有一個時辰才輪到您巡視呢。”親兵打了個哈欠,提醒道。
雷鳴東不悅說道:“要是再睡著,醒來就是中午了,這守備營的規矩是老子定的,老子帶頭違反嗎?”
那親兵立刻不說話了,跟著披掛整齊的雷鳴東除了東北側的角樓,沿著北面城牆巡視,到城牆上被燃燒的火把照亮了大片,雷鳴東一路過去,先是看了炮位的情況,才走向城門樓,站在那裡的年輕士卒昂首挺胸,看著外面。
走過那士卒跟前的時候,雷鳴東聽到了他肚子咕嚕嚕的叫,雷鳴東問:“昨晚沒吃飽?”
士卒打了個千,卻也老實的點點頭,雷鳴東看清了他的臉,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再看胸口罩甲上,一塊甲片是紅色的,便知道這孩子是蒙蔭參軍的,在如今的河套,無論是漢人還是蒙古人,參軍帶來的高質量的生活和高額餉銀都擁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而按照規矩,在戰場犧牲或者殘疾的士卒,可以安置其子侄兄弟參軍,領一份軍餉,當然這些人不能取代他原來的職位,多被安置在巡防營、守備營或者預備隊之中。
而這些二線部隊不像步營、騎營那樣飯食隨便吃,一日三餐,吃的慢的總會少吃一些,雷鳴東拍了拍那士卒的臉,說:“教你個乖,往後吃飯,盛飯的時候,先盛半碗,這樣吃的快,再去盛滿碗,就能多吃半碗!”
那年輕士卒滿臉欣喜:“謝將爺!”
“將爺你看!”守門的把總忽然看到遠處有一條火龍撲來,連聲說道。
雷鳴東見多識廣,知道是夜晚行軍的騎兵,看火把數量,得有千余人,待行到近前,那群人聚攏在了北門,雷鳴東趁著火光也看清了旗色,正是囊囊太后的斡耳朵。
“是巴吉爾嗎,怎麽又帶新募的怯薛軍進城參拜大汗嗎?”雷鳴東笑呵呵的問道。
如今漠南的政治局面,阿布鼐這個吃奶的大汗幾乎已經被架空了權力,而囊囊太后顯然不願意看到這一點,便從察哈爾人中挑選精銳,組建大汗的怯薛親軍,只是效果並不顯著,察哈爾在歷次戰爭中損失很大,而且淑濟徹辰夫人和塔什海太師組建的宮帳軍本就抽取了許多精銳,而察哈爾中那些擁有高貴血脈的精銳,都被調入了鐵甲騎兵,等囊囊太后出手的時候,忙活了許久,也湊不齊三瓜兩棗的了。
更何況,孫伯綸早就定下規矩,組建常備軍,各扎薩克只能五帳抽一丁,除了保證兵源更加公平,便是讓各扎薩克面臨大戰的時候,也能抽調兵馬參戰。
雷鳴東看到城下這些人穿著邋遢,良莠不齊,自然認為巴吉爾已經到了來者不拒的地步了,出言問道。
本章分3頁,當前第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