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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七年,六月,雲內城。
皇太極獨自坐在帳篷裡,看著桌案上的地圖發愣,外面是陣陣喊殺聲,偶爾還有炮擊之聲,那是他麾下的軍隊正在進攻雲內。
這是孫伯綸在黃河東岸唯一的城池,只有控制了它才能打開前往套內的通道,前年這個時候,皇太極正是在這裡南下騷擾明國邊牆,那個時候,岸邊還是一片荒灘和敵人挖掘的溝溝坎坎,如今周圍地勢平坦,到處都是商棧、碼頭,原本一座破破爛爛的浮橋變成了三座,還有一條寬達兩丈的大路通往歸化城方向,顯然,這裡已經成為了黃河兩岸商業活動的中心。
雲內只是一個周長不過兩裡的小城,其城牆不過兩丈高,就算加上護城壕溝,也不過三丈落差,這座小城注定容納不了太多人馬,從幾次敵人對進攻的反應來看,應當只有不到四千人,但就是這座小城,已經攻打了半個月了,卻依舊沒有打下來。
這個時候,阿濟格從外面走進來,滿身汗漬,跪在了地上:“大汗,卑職無能,依舊沒有打下雲內。”
“戰況如何?”皇太極一點沒有驚訝,問道。
“蒙古人死傷一千三百多,八旗也有近百人傷亡。”阿濟格說道。
“十二弟,知道嶽托並非無能了吧。”皇太極淡淡的說道。
阿濟格低下頭說:“大汗,是我魯莽了,這就去向嶽托賠罪。”
“不用了,嶽托是我們的侄兒,也是個豁達的,不會怪罪你的,讓大家都進來吧,咱們商討一下如何打下這個小城。”皇太極收起地圖,說道。
不一會,此次隨征八旗的旗主王爺都坐在了大帳之中,與上一次軍議時紛紛對嶽托指責不休不同,這次所有人都老實了很多,連攻了近二十日,傷亡近三千人了,誰也不願意領兵再攻雲內城了。
見眾人都是低頭不語,皇太極說:“嶽托,還是你來說,如何攻下雲內。”
嶽托知道自己躲不開,索性說道:“臣以為,大汗還是要做兩手打算。”
“什麽兩手打算,細細說來。”皇太極說道。
嶽托道:“就是能不能在半月內打下雲內,如果能在半月內打下,便可在黃河漲水前,渡河征伐孫賊,若到了七月,便是打下來了,也不宜渡河,不如不打!”
“兩年前,已經放過孫賊一次,難道這次我大金還是對其束手無策嗎?”當下便有人反駁。
嶽托說:“半月內打不下,臣以為當安營扎寨,圍困雲內城,大軍南下伐明,等大軍飽掠而歸,便是冬季了,待黃河封凍,我軍便可隨意出入套內,便仿照孫賊,在套內築城,等來年草長馬肥,再滅之!”
“嶽托,那豈不是讓八旗諸紳在漠南待到明年秋,這如何使得?”多鐸當先不滿意。
“怎麽使不得,孫賊乃是我八旗大敵,兩年前沒有攻下套內,他便有數萬精兵了,若再發展兩年,漠南盡歸其所有,再想滅之就難了。”嶽托久在漠南,自然知道孫伯綸的能力,高聲說道。
“墨爾根戴青,你如何想的?”皇太極問道。
多爾袞猶豫了一會,說:“最好還是半月內打下雲內,不然後患無窮啊。”
他不願意多說,生怕皇太極讓自己啃這塊硬骨頭,於是不等皇太極吩咐,便說:“臣以為,雲內雖小,卻是大患,其城樣式與我們面對的明國城池不一樣,若說大金還有有本事打下這雲內,臣以為,怕是只有一人了。”
“何人可得墨爾根戴青如此推崇?”皇太極也是來了興趣。
“天佑軍的孔有德將軍。
”多爾袞說道。“攻守城池之利器,莫過於火器,孔將軍的天佑軍有十幾門紅夷大炮,若運用得當,可破雲內。”多爾袞又解釋了幾句。
皇太極思慮片刻,對索尼說:“把孔將軍請進帳內。”
不一會,身材高大的孔有德進了大帳之內,他臉色黝黑,眼神有些閃爍,低著頭不敢面對眾人,見到皇太極,當即跪下連連叩首,露出了新剃不久的金錢鼠尾辮子。
自從吳橋兵變,孔有德被下屬挾持造反,在登萊與官軍打了許久,支持不下去,才帶了麾下精銳逃往金國,帶去了諸多大炮、炮匠的孔有德受到了皇太極的禮遇和恩賞,但也僅僅如此,金國八旗的貴族對漢人根本不當人看,孔有德多受欺壓,若非隨嶽托來到漠南防守歸化城,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對於孔有德,皇太極還是很重視的,因為孔有德不僅擁有豐富的攻守城池與使用火器的經驗,還為金國帶來了鑄炮的工匠,讓金國的紅夷大炮數量增加了不少。
見孔有德行禮完,作為推薦人的多爾袞首先說道:“孔將軍,大汗有意予你大權,統帥將士進攻雲內城,不知你意下如何?”
孔有德並未叩首謝恩,在金國久了,他很清楚,皇太極治軍賞罰分明,立下大功者,無論蒙古人還是漢人,都會受到大賞,但犯有大錯,便是旗主王爺也要受到重罰。孔有德恭敬的問:“奴才謝大汗賞識,只是不知道大汗讓奴才統帥多少兵馬,是否有時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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