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五裂!
這是孫伯綸的第一個感受,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幸好,事情沒有到最壞的地步,自己麾下這些頭領還保持著基本的忠誠,並未各奔東西。
面對這麽紛亂棘手的問題,孫伯綸的心反倒是安靜下來,他就坐在那裡,臉色沉靜如水,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只有右手手指有規律的敲擊這桌面,顯然,他在思考。
王庸選擇了沉默,甚至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攪了孫伯綸。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伯綸寫了兩封信,遞給王庸,微笑說道:“王庸,你讓人帶上我的親筆信,交到范興和也先的手中,讓他們處理好手頭的事務,率領所有能戰之軍,七日內到達達爾扈特。”
王庸接過書信,收入懷中,孫伯綸又道:“我回來的消息不要宣揚,派個使者去營地面見渾阿普,告訴他,七日後所有首領齊聚營地,共議前程,有一點,讓使者親眼看到活著的徐麻子。”
“大人,老徐本就看不慣渾阿普,又是火爆的性子,小的擔心......。”王庸提醒道。
“如果是那樣,七日後就會是一場血戰了。”孫伯綸淡淡的說道。
天亮後,孫伯綸得到的第一個消息是徐麻子還活著,而渾阿普也答應了會商之事,但要求不能帶超過五十人的士卒。
七日後,眾將齊聚黑鐵城,見到孫伯綸,都自稱有罪,孫伯綸皆不論罪,只是讓他們把軍隊暫時交給也先,與孫伯綸一道前去達爾扈特營地。
除了這些頭領,只在步隊中挑了三十精卒,營地中的渾阿普遠遠看見只有幾十人來,又聽聞大軍都開進了黑鐵城,放下心來,隻留下一個小頭目迎接,自己則在前呼後擁下進了斷事官大廳。
原木構築的大廳裡燈火通明,八個大火爐讓這裡的溫度溫暖如春,士卒都留在了外面,眾將直接進了官廳,孫伯綸處於人群之中,又戴了罩帽,並不顯眼,只見渾阿普那廝坐在虎皮椅上,腳搭身前的矮幾,拿著一個酒壺,正眼不看眾人,而兩側坐著的都是部落的頭人,最熟悉的也就是在蘇泊罕俘虜的額吉爾了。
“也先呢,那牧奴的賤種怎麽沒有來?”渾阿普懶洋洋的問道。
孫伯綸,跨前一步,淡淡的說道:“渾阿普,你搶了我的東西?”
渾阿普看了看那張大半蓋在罩帽下的臉,不屑的說:“這幾日我搶的東西很多,你說說,我搶了你什麽,牛羊還是女人?”
孫伯綸掀開帽子,露出那張不怒自威的臉,直視渾阿普,指了指那張虎皮椅子,微笑說:“你搶了本官的位置!”
哐當!
看清孫伯綸臉的渾阿普瞬間從椅子上跌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顫抖,嘴唇抖動,卻說不出什麽來。
兩側坐著的人全都站起來,其中一個矮壯蒙古漢子站起來,指著孫伯綸喝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和台吉說話?”
這人本是敕勒川一帶的馬賊,竄入套內被也先剿滅,扔進礦場做苦力,渾阿普掌權後深感軍力不足,把礦奴選了一批,此人正在其列,成為了頭目。
孫伯綸連看都沒有看,冷冷一笑,長刀在手,一道白色半圓弧劃過,那矮壯漢子的腦袋飛上了天空,駭然的表情就此凝固在了他的臉上,咣當一聲,腦袋落在了渾阿普眼前的矮幾上,血濺了他滿身滿臉。
其余頭人都是認得孫伯綸的,而眼前的人頭更是讓他們明白,當初孫伯綸掌權達爾扈特,
靠的不只是權謀,還有那滾滾而落的腦袋。 這時渾阿普才反應過來,當即爬過來,跪在了孫伯綸的面前,其余頭人也是全部下跪,孫伯綸一招手,進來兩個親衛,孫伯綸道:“把徐麻子找來。”
不一會,徐麻子進了官廳,他看起來精神還可以,似乎沒受苦,見到孫伯綸,跪下行禮,孫伯綸問:“告訴我,達爾扈特發生了什麽?”
徐麻子立馬說道:“淑濟別吉走後,渾阿普手下的幾個頭人,控制了集會,搶了倉庫中的貨物,還扣下卑職,送錢送酒送女人,想要卑職與他們同流合汙,卑職認為,他們想讓我騙開黑鐵城的大門,搶了裡面的軍械裝備,投奔林丹汗。”
“認為?”孫伯綸敏銳的抓住了一個詞匯。
徐麻子聲音低了很多,如實說:“是的,因為卑職沒有屈服,他們也沒有告訴我想要做什麽。”
渾阿普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辯解說:“大人,小人是您的忠實鷹犬,絕對不會背叛您的,是兀術、脫脫兒他們擅自行動,搶了倉庫裡的東西,小人發現時候已經晚了,也是他們提出投奔林丹汗,但是小人沒有同意啊,徐麻子.....,徐大人是知道的啊。”
孫伯綸又看向徐麻子,徐麻子點點頭:“是的,兀術說投奔林丹汗,渾阿普沒有同意。 ”
“為什麽?”孫伯綸問。
渾阿普大呼對孫伯綸的忠誠,而徐麻子卻說:“因為額吉爾不同意。”
孫伯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額吉爾,抬手示意他起來,這個結果出乎他的預料,雖然不明白額吉爾為什麽這麽做。
在渾阿普這個小圈子裡,若論實力,額吉爾最強,畢竟他是土默特的頭人,現在營地中大部分的牧民是原先他的麾下。
孫伯綸叫人那裡紙筆,扔個渾阿普,命令道:“誰提議你背叛,誰慫恿你搶掠,誰指使你胡作非為,給我一個名單。”
渾阿普抓過紙筆,書寫起來,連續寫了十幾個名字,才罷休,徐麻子看了名單,點點頭,孫伯綸才接過來,發現房間內的頭人都在名單上,這些人一半是巴達西時代的余孽,一半是渾阿普的心腹,卻沒有一個土默特的名字。
“抄家,滅族!”
名單遞給了特穆爾,四個字注定了這些背叛者的下場,官廳內的頭人聽了,嚇暈的有,哭嚎的有,就是沒有敢反抗的,最終全被帶走,很快營地中響起兵戈之聲。
“渾阿普,過來。”
聽到孫伯綸叫自己的名字,渾阿普全身顫抖,面如死灰,他從未感覺死亡距離自己如此近,渾阿普匍匐到了孫伯綸的腳邊,卻被他挑起腦袋。
啪!
一個巴掌打在了渾阿普的臉上,孫伯綸喝道:“這巴掌是因為你的愚蠢和無能而被人蒙蔽,如果再有下次,我會親手斬下你的腦袋!”
挨了這麽一巴掌,渾阿普的心反倒是放松了,叩頭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