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兄弟說的對,老哥哥,咱兄弟不能再死了。”映山紅遲疑了,他不想給孫伯綸展示才能的機會,但幾個頭領覺得此事靠譜,其中一個忍不住說道。
“好,就這麽做吧。”映山紅只能從善如流。
很快,在兩個首領的指揮下,流賊推倒院牆,把柴火澆了水,又放了硫磺,點燃後的濃煙氣味難聞,正是秋末,冷風吹著濃煙進了祠堂院內,順著窗戶和門洞就要灌進去。
蠍子塊一看濃煙滾滾而來,空氣中已是硫磺的味道,大吼道:“賊人歹毒,用煙熏我們,快用棉被床單遮住門窗,不然就完了。”
手下士卒七手八腳的開工,不一會就堵住了濃煙灌入。
映山紅見效果不佳,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幸災樂禍,道:“看來孫頭領也有失算的時候啊。”
孫伯綸哈哈一笑:“堵住門窗有何用,且令兄弟們衝殺一下,賊人定要應戰,到時濃煙灌入,看他們如何呆得住。”
“若是衝殺,死傷必然不小,孫兄弟莫不是在誆騙我等,你若是覺得有效,不如讓你手下人衝殺吧。”映山紅不滿的說道。
一個頭領卻說:“老哥糊塗啊,又不是真的衝殺,隻讓兄弟們喊幾嗓子,做出破門的樣子,他們必然不敢當縮頭烏龜,若是老哥累了,俺帶人上便是。”
這頭領倒是急性子,當下點了三四十人,舉起木桌和門板,就要上前,孫伯綸卻說:“這位頭領,若是將棉被打濕蓋在上面,就算是銃子也打不穿,你等避開門洞,又有濃煙遮蔽,那佛郎機也發揮不了威力。”
“好好,多謝孫老弟提醒。”那頭領哈哈大笑,讓人找來棉被,打濕後,頂住往前衝,他們一邊衝一邊喊叫:“衝過去,潑火油,燒死他們。”
蠍子塊聽到這喊叫,自然不敢讓他們靠近,打開遮掩的床被,用三眼銃還擊,幾十人來來回回喊叫了小半時辰,就退了下來,不過傷了兩個兄弟,可是祠堂裡的蠍子塊卻忍受不住了。
濃煙灌進了祠堂,到處都是煙霧繚繞,咳嗽聲不絕於耳,蠍子塊滿眼血紅,淚水流出,這時一個頭目走上前,說:“闖將,煙越來越多,快讓人用棉被蓋住吧。”
“放屁,這麽多煙,若是堵住了口子,怕是要悶死了。”蠍子塊咳嗽著,罵道,回頭一看,正是那個送女人給自己的漢子。
“這祠堂怕是待不住了。”蠍子塊道,見漢子作勢要衝,蠍子塊拉住他,道:“莫慌,大家一起衝,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說著,他隨手抄起一根斷矛,喝道:“這屋裡憋悶的很,與其被熏死,還不如拚死一戰,或許還有活路!”
眾人跟隨蠍子塊久了,紛紛應和,隨著一聲號令,佛郎機率先開火,接著就是三眼銃射了一輪,接著門窗大開,眾人嚎叫著衝殺出去,卻被迎面射來的箭矢射死一片。
那漢子舉著八仙桌衝在最前,身中七八支箭,仍然呼號不止,當他回頭卻沒有發現一直在身邊的蠍子塊,扭頭一看,蠍子塊趁亂跑到祠堂後,身背沉重的包裹,騎上藏在後堂的黑馬,撞開還在廝殺的同伴,越過殘垣斷壁,竟然衝了出去。
“蠍子塊,你這陰險小人。”漢子臨死前,高聲呼道。
“蠍子塊跑了,這狗賊。”濃煙中,不斷有人喊叫,闖將營的人鬥志全無,四散而逃,又被映山紅等人的手下堵了回來,少數被殺之外,大部分投降。
孫伯綸一聲喝:“我帶人去追,
各家首領肅清殘敵。” 說吧,騎上龍虎牽來的馬匹,帶上七八個親衛,疾馳而去。
孫伯綸一走,映山紅不鹹不淡的說道:“我看八成追不上,蠍子塊騎的風子我見過,極為神駿,不是孫伯綸這幾匹馬能比擬的,說起來,那風子還是孫伯綸送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諸位首領聽了這話,臉色都有些難看,卻也沒說什麽,映山紅回頭一看,心道這些蠢貨被孫伯綸騙了,但是無憑無據他也不會指認孫伯綸,一甩手,去處置俘虜了。
孫伯綸騎在馬上奔出劉家寨幾裡,到了無定河邊,眼見蠍子塊越來越遠,一開始相隔不過三十步,後來慢慢到了二百步,眼見前面有一條官道,等上了官道,那黑馬四蹄放開,怕是再也追不上了。
“兀良哈呢?”孫伯綸忽然高聲呼喊。
一個蒙古親衛提高馬速趕來,他瘦小的很,面色蠟黃,好像營養不良的樣子,但一雙眼睛極為有神,兀良哈道:“大人放心, 蠍子塊若跑了,小人以死謝罪。”
說完,他雙腿夾住馬肚,兩根小指塞進嘴裡,發出一聲尖利的哨聲,只見蠍子塊胯下黑馬聽到這聲哨,竟然慢慢停下來,孫伯綸見到這一幕,哈哈大笑:“不愧是達爾扈特最好的馬夫,黑風也無愧為忠誠的馬匹。”
孫伯綸稱讚著,停了下來,兀良哈又吹了一聲哨,黑風轉頭跑來,任憑蠍子塊如何抽打都無可奈何,這廝氣急了,竟然拔出短刀,孫伯綸喝道:“混帳,你敢!”
兀良哈也是著急,又是一聲急促的哨音,黑風忽然加速,蠍子塊一個不穩,身子後仰,手裡的短刀飛了出去,接著黑風原地跳躍,直接把蠍子塊顛了出去,這廝飛了起來,沉重的摔在一群亂石之間。
兀良哈跑過去,抓起蠍子塊,卻見他全身僵硬,後腦塌陷一塊,竟然死了,兀良哈忙說:“大人,小人無能,竟然失手殺了他。”
孫伯綸拍拍黑風的馬頭,不在乎的說:“無妨,這廝再貴重也比不過我的黑風,哈哈。”
一行人回了劉家寨,把蠍子塊的屍體扔在眾頭領面前的時候,映山紅臉色瞬間黑了,他冷聲說:“這廝害了咱不少兄弟,而這次火燒糧倉似乎還有些疑問,這麽不活著帶回來。”
孫伯綸卻說:“老哥哥說笑了,那黑馬跑的太快,我們根本追不上,若不是這廝回頭看我們,沒注意前面,一腦袋撞在路旁的樹乾上,我們也只能空手而歸啊。”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映山紅也沒法子,只是說:“也罷,便宜了這狗賊了,拉出去,五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