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的身份有點特別,她父親是西京的二把手。這一點利用的好,他二叔的小施工隊就能好過的多。
而高麗的閨蜜,則是他女兒的老媽。為了合理地更快地接近女兒,劉玄師也得讓高麗欠自己的人情。
這人情有了,事情就有了好的開端。
忍痛打了個車,花二十塊錢到了福天樓。
福天樓別看名字帶個樓字,其實是家五星級酒店,全國各地都有福天樓的分店。
平日劉玄師是不會來這裡吃飯的,打工一個月賺不了這裡的一份菜,來看人吃麽?
再說了,他現在準備給女兒攢奶粉錢,這省一點是一點。
至於打車,是因為今年這七月的西京天奇怪的熱,實在不能走路到酒店,要真走,三十八度的高溫天氣,地面足有五十度以上,足以讓他死在路上。
不過,二十塊錢還是能給閨女買個不太好的玩具的,這讓劉玄師還是心痛不已,決定要讓高麗加倍還回來。
劉玄師在酒店門口等了會,天熱路上車少,的士司機車開得快了,讓他計算好的到達時間提前三分鍾。
高麗還沒到,他就在門口等著。用命竹去預知下某人的行程,隻要不是一個月以上,基本上沒問題。
今天他上身是洗了二十次以上的白襯衣,配一條發灰的褲子,腳上是一雙――塑料拖鞋。這身裝備不是他最好的,卻是最乾淨的一身。
天熱啊,這衣服穿一會說濕了。出租屋裡,洗衣機裡,還正在洗著呢。
他有自知之明,也知道穿拖鞋有點過,進酒店有點不太好看,不合時宜。
這不是自卑,而是他從小就不喜歡破壞規則。自閉麽,就是在自己劃定的規則內打轉轉,最煩別人指手畫腳。
這酒店也有自己的規則,他不準備去破壞。
不過這天穿自己的運動鞋?算了,別管規則了,腳會癢死的。
牛軍今天在酒店門口當值,邊享受著大廳內的冷風,邊斜著眼注意著劉玄師。
這大熱天的跑到酒店門口,又不進去,盡在門前停車處轉悠,這是要做什麽?
身為保安他一下警惕起來,莫非是碰瓷的?身體瘦,穿拖鞋,表現的象是來這裡吹吹冷風的居家男人的樣子。這打扮,這身材,再往地上一倒,絕逼是碰瓷的標準行業規范了。
不太對啊,牛軍在這酒店幹了半年,知道這可是高級酒店,那些專業碰瓷的可都知道,在這裡玩碰瓷可討不得好,不但得不到錢,還會被抓起來罰錢。
莫非是別處過來的,或者是新手?這,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劉玄師長得眉清目秀的,身材偏瘦,象極了牛軍還在念書的弟弟。
一時間牛軍動了惻隱之心,在遠遠的有一輛車要進酒店之前,他搶先走到劉玄師面前,和顏悅色地道:
“這位兄弟,本酒店和延山警察分局是友好單位。”
言下之義,你想做什麽犯法的事要掂量一下。
劉玄師給說的一愣,這五大三粗的漢子怎麽突然說這個?酒店和警察局是友好單位,這關我屁事?
牛軍見其發呆,而遠方的車已駛近,他隻能先回到自己崗位上去。他現在的位置,應該是門童開賓客的車門的位置,不是保安應該呆的地方,可以說是離崗了。
車駛近,牛軍看到車牌後眼皮跳了下,這是老板的車。再看到劉玄師徑自往車前湊,這心中就是發急。
不過他的職責就是站在這兒,
劉玄師長那樣又沒啥危險性,他就沒理由離開崗位。嚴守自己的職責,這是老連長的要求,無論是當兵或是現在的保安,他都謹記著這句話。 隻不過他的擔心必定是多余的。
劉玄師湊過去,等門童找開車門,他對著坐在車內的高麗道,“請我吃飯,我幫你繼續當警察。”
“成交。”
高麗心情不錯,從張律師那裡,她知道案子已經有了轉機,警察這職業肯定是保住了。
劉玄師這人今天在法庭上的紙條,是決定性的因素。高麗是聽張律師說的,她想想當時自己都放棄的事,覺得這話對。
這,就欠了劉玄師一個人情。請他吃飯,是應該的。
高麗的爽快讓劉玄師很滿意,跟在高麗身後就往酒店裡進。
到門口時,他想起牛軍的話,還是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兄弟,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沒聽明白啊!”他停住腳步轉身問。
牛軍苦笑一下,不知怎麽解釋。這位和老板一句話就扯上了關系,直接帶進酒店,那可能是碰瓷的?自己是白擔心了一把。
這時高麗回頭問道,“劉玄師,怎麽了?”
“沒事,先等我一下。”劉玄師回道。
看了看牛軍,一臉正氣,眉目之間很是粗豪,鼻子下全是絡腮胡子刮下過後的青黑,和程咬金有那麽幾分相似。
象程咬金?劉玄師笑了,那家夥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喝過一次酒,是個順眼的家夥。
對看順眼的人,劉玄師一般都是有忙就幫,沒忙也幫。所以,牛軍的春天來了。
劉玄師拍拍牛軍的肩膀,怪笑道,“兄弟,你剛才是好心勸我什麽吧,多謝了哎。好人有好報,你等著發達吧!”
牛軍無語,勉強笑了下。你穿得還沒我好,我信你才怪。
劉玄師自不管牛軍信不信,掃了眼他胸口的工作牌,知道他的名字就走了。
如果用命竹也能知道他名字,但劉玄師懶得用。另外,他覺得什麽事都用命竹太沒趣,做個普通的人更有生活的樂趣。
和高麗並排前行,劉玄師一路上看著星級酒店內的裝璜,不停地咂舌。
福天樓主打傳統牌,酒店裝飾具有深厚的傳統氣息。眼中所見,金色的福字,紅色的中國節是彼彼皆是。
頭頂的一排排整齊的燈籠代替了常見的吊燈,將大廳內蒙上一層喜慶的紅色。
看不到連接的線路,都很好地隱藏在各種原色的木料之中。
這裡非常有華國的傳統氣息,做為自認有一半唐人靈魂的他來說,這裡有點象唐代的廟會。
劉玄師喜歡上了這裡。
要張這裡的貴賓卡,免單的那種,嘿……
高麗帶著劉玄師穿過大廳,坐上專用電梯直到58樓自己的獨享房間內。
門一開,一水的粉色差點晃花了劉玄師的眼!
眨眨眼,好容易適應了房間裡這嫩嫩的調調,他的腳抬起又放下。
粉色的地毯,和他腳上茶色的塑料拖鞋不配啊,不合規則啊。
“能不能換個房間吃飯?”
“怎麽了?”
“這腳上沒一萬一雙的皮鞋,踩上這地毯上去我心裡難受。”
“呵呵,好吧!”
劉玄師的直白,讓高麗對其有了點好感。雖然她理不清劉玄師話中這鞋和地毯的邏輯關系,但她能感覺到劉玄師說的是真話。
這一路上劉玄師表現的都不錯,就是普通人到了高檔場所後的驚訝,而沒有那種縮手縮腳的自卑。
找了間普通的房間,兩人在窗前隔著小方桌相對而坐。
雖說是普通的房間,裝飾的是歐式的現代風格,但這隻是對這家五星酒店而言,對劉玄師而言,還是太奢華了一些。
他與這裡的環境完全不在一個調子上。
坐在窗前的方桌邊,劉玄師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並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他不能忽視環境帶給他的宏大的規則的氛圍。
在四盤精致的菜肴上來之後,那花花綠綠的象才摘下的菜,他更是感覺到了這一點。
對面的高麗在示意“請吃”之後,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她吃的優雅,從容,可以看出這是她從小培養出來的,自然就帶著莫名的富貴之氣。
劉玄師現在肚子餓的前胸貼後背,可他暫時還沒動筷。
自閉的人習慣了在自己的規則內舒服的生活,現在他面對著其它規則的強力侵襲,這讓他產生一種危機感。
似乎自己的世界要在侵襲之下崩潰了。
他現在居然有要退縮的感覺,想放棄與高麗任何有關的事,重新返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這是不行的,劉玄師對自己說。如果這次退縮了,那遇到女兒呢,那又是個陌生的世界,自己是不是再退縮,為了某些安全感而退縮,不要女兒了?
以前的自己,孤身一人也算算了,可現在有了女兒,他決定為了女兒而戰勝自己的退縮。
再說了,賺奶粉錢還要高麗幫忙呢,這可是大事。
劉玄師想到這突然笑了,隻不過是想幫人順便幫已,怎麽又扯到什麽人性上去了!
笑過之後,他重新想著如何解決人性的問題。
翻找自己所有的經驗,在現代的自己一直簡單的生活著,並無機會遇到這種情形。再翻翻在大唐時的經驗,倒是給他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觀音婢,在面對比她強大的規則時,就處理的很好。
她是如何做到面對自己強大的隨時能決定其生死的能力面前從容自若,還讓兩人相處的很愉快?
大約是包容吧,觀音婢用她宏大的規則包容了自己的規則。
事實如何,劉玄師不理會,他隻是找到了自己的方法。這,影響了他的一生。
當他放大自己的內心,將壓力包容在自己的規則之內時,一切似乎都在自己的胸中。
好玩地將整個房間放入自己視野之內,所謂的奢華已是一種值得他欣賞的美麗事物,提升了自己的美感的事物。
有點一切盡在心中,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啊。
品味一會這胸懷天下的快感,他發覺大唐時的自己已經達到了這境界,甚至更誇張。
“嗯?”
劉玄師拍拍頭,摸出命竹,心中想著包容整個地球。
冥冥中,他的靈魂通過命竹擴散開來,如水一樣包裹住整個地球。
隻有一瞬間的時間,他就松開了命竹,結束了這奇幻般的行為。
如果不松手,他確定自己一定會成為植物人。
能有這一瞬間,他也滿足了,胸懷地球比胸懷這間屋的境界高多了。
心中已無礙,他微笑著,拿起筷子夾了道象白菜一樣的菜,享受著入口的甜脆,真是美味的菜肴。
填飽肚子,享受了佳肴,劉玄師抹抹嘴,輕笑著對高麗道:“高麗,今天我幫你一個大忙,你算是欠我一個人情了。”
高麗張大嘴,在他說話的時候,她似乎在看到一個星球在向自己說話。
“呃,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