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好，我中午看見內爾是和‘頭兒’一起吃的午飯！”

　　下午的劍術課上，沃倫擠到了高文旁邊，低聲對他說道。上午他被內爾羞辱了一番，灰頭土臉的溜了，沒想到隻過了一個中午，他就恢復了元氣。

　　“嗝~”高文現在隻感覺胃脹，似乎有一股氣在肚子裡出不來，連著打了兩三個嗝，才感覺舒緩了一些。這可不是生病了，只是吃的太多而已。

　　中午，高文拿著萊茵斯送的那張“黑卡”去免費飽餐了一頓，吃飽只是開始，高文強迫自己吃撐了。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合理增重，但多吃多鍛煉總是沒錯的。

　　“你中午吃什麽了?味兒這麽衝?”沃倫扇著鼻子皺眉問道。

　　“肉，全是肉。”現在高文看見肉就一陣惡心。

　　“說正事兒，我答應幫你辦的事可能要泡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沃倫提醒道。

　　“你是指期中考核?按照校規，我不是不用參加的嗎?”高文說道。

　　沃倫咳嗽了一聲，面不改色，說道:“本來是不用的，但有人使壞就不一定了。內爾這個人我了解，家裡有錢，和‘頭兒’有交情。他走個後門，要把你加進考核名單裡，不是什麽難事，如果你通不過，那就十有八九要勸退了！”

　　“你說的‘頭兒’是誰?”高文已經第三次聽見這個人了。

　　“年級主任，埃裡，我們都管他叫‘頭兒’。”

　　埃裡，這個名字高文有記憶。如果沒有認錯人，他應該是“純淨血統淨化教派”的一員。聽這個教派的名字，就大概知道教旨大約是什麽了。這是無可辯駁的邪教，只能在地下傳教，“頭兒”埃裡的這重身份現在依舊不為人知。聯想到內爾上午放出的狠話，高文感覺沃倫的擔憂十分有道理，自己很有可能要去參加那場期中考核了。

　　期中考核是一場綜合性的考核，由五人組成小隊，通力完成各項任務。如果任務通過，則無論成員表現如何，都算通過。如果任務失敗，就會勸退拖後腿的人。這所騎士學院最重要的職責，是為軍隊提供基層軍官，所以這種以小隊為單位的考核方式最為切題。

　　誰和誰組隊按照規定是隨機的，但現在恐怕不再是了。

　　“那看來我們倆要一隊了。”高文側過頭對沃倫說道，“還有上午你指給我看的那三個平民。”

　　沃倫苦著一張臉:“唉，十有八九吧。”他倒是不擔心自己被勸退，畢竟“我爸是子爵”，但好不容易收羅的小弟們恐怕是凶多吉少，他瞧了一眼高文右臂上孤零零的一顆靈晶，再看看他揮劍時不自然的姿勢，歎一口氣，為這個新收的小弟擔憂。

　　高文可沒將注意力放在沃倫身上，他正全神貫注的聽課。高文是插班的，老師不可能照顧他的進度，所以聽起來十分吃力。只能依葫蘆畫瓢，忽視那些聽不懂的地方，只顧按照劍術老師的劍路去描，隻練了一會兒，就感覺手臂酸痛，劍勢阻塞，每一處都不痛快。一小節課過去，高文已經汗流滿面，氣喘籲籲了。

　　高文刻苦訓練的樣子和周圍的同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一個人流的汗快趕上全班剩下所有人了。環境對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也許在進騎士學院之前他們也曾有壯志雄心，但在被丟進“差班”之後，久而久之，熱血難免變涼。

　　其實第四班的大多數人要比現在看上去更優秀一些。在接下來的三年戰爭中，艾爾文公國四面受敵，最缺的還不是底層兵員，最缺的是合格的基層軍官。騎士學院裡的學員不管有沒有畢業，通通被投入了戰場，一個不留。粗略估算一下，第四班六十多人，能活過三年戰爭的，不超過一半，六年後還幸存的，要再少一半。整個班級學生的平均年齡，恐怕很難超過二十五歲。

　　在戰爭中，一天所學比現在一年所學的更多，無數人飛速的成長，然後死在不知名的山水間。在這場戰爭中，騎士學院表現的最好的是第一班，區區二十余人中便出現了一個“傳奇”和三個“史詩”，在第一班之下便是第四班。在這些人的映襯下，變節者內爾顯得孤零零的，更加面目可憎了。

　　很快，上半堂劍術課結束了，略作休息之後，進入下半堂:自由練習。

　　高文按照剛剛的記憶繼續練劍，但那種不適的感覺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越發嚴重了，他甚至開始感覺四肢不協調起來，連正常的動作都很生澀。正當他揮劍做一個斜劈動作時，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一股巨力鉗住手腕，手指不由的松開，長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轉頭去看，阻止自己的正是這堂課的劍術老師。

　　“你不要手腕了嗎?！”劍術老師厲聲斥責道。

　　這時高文才感覺到右手手腕有些不對勁，整個攤開，手掌和手臂之間竟然錯開了一個角度，可以想象，他的腕骨肯定已經錯位了。

　　“忍著。”劍術老師兩隻手分別抓住高文手腕的上下兩側，用力一扭，只聽嘎嘣一聲，刺骨劇痛傳來，腕骨就已經被糾正了過來。活動兩下，除了一些酸痛感，沒有其他的異樣。

　　“不錯，挺能熬疼，沒叫出聲。”劍術老師角度刁鑽，竟然誇了高文一句。上半堂課高文的表現他看在眼裡，這樣的學生在第一班很常見，但到了第四班，就是獨一份了。

　　這種等級的疼痛，和戴著自燃手套墜入火海的冰寒刺骨比不算什麽，和從高處墜落時的五髒翻騰比也不算什麽，高文當然能熬得住。

　　“你這麽練劍，不僅練不出效果，還會把自己練成殘廢。我以前教的基礎呢，學哪兒去了?”

　　“老師，我是插班生，今天剛入學。”高文拿出入學證明，上面的日期就是今天。

　　在給第四班上課的時候，很難將生面孔和插班生聯系在一起。因為隔三差五總會冒出幾個不認識的人來，一問，才知道只不過每節課都蹺了而已。

　　“你跟我來。”劍術老師將入學證明遞還給高文，背身離開，隻丟下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