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萊茵斯喃喃自語。因為血統,他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不會因為一場小小的勝負而失態。凱撒的獲勝引起了場間的騷動,“假賽”的叫喊聲充斥了整個地下空間,這樣的勝負甚至會影響到拳場的聲譽,從此以後一蹶不振也有可能。但萊茵斯不在乎這些,他處在的層次不同,只是以遊戲的心態參與經營。
他之所以錯愕失態,是因為高文的預測太過驚世駭俗。他感覺創世神親自降臨,在他面前展現了神跡。
“你是怎麽做到的?”萊茵斯問道,“大預言術?”
“不存在那種法術,萊茵斯先生。即便有,也不會用來贏幾枚金幣。”高文回答道。
今天他會到這地下賭場來,首要目的是陪艾琳逛一逛,其次是想見一見凱撒,凱撒不是寵物小精靈,“捕獲”他需要很多次“偶遇”。但高文顯然低估了輸紅眼的賭徒,他們是世間最狂熱的動物。賭徒們聚攏成了人潮,瞬間將台上的兩位選手淹沒。高文並不擔心凱撒的安全,但想要和他說上兩句話顯然也成了妄想。
沒關系,將第一次偶遇向後拖,放在學院裡也一樣。高文將注意力收回,放在了萊茵斯身上,這個霍爾家族的人,是意外之喜,有“利用”價值。
看著拳場周圍,已經開始上演全武行,畫面漸漸變得特別少兒不宜起來。高文捂住艾琳的眼睛,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如果你剛剛說的話依舊算數,萊茵斯先生,我願意去侯爵府吃這頓午餐。”
這地下拳場有大大小小近二十個出入口,高文跟著萊茵斯從最隱蔽的一處返回了地面。在出口處,停著一輛馬車。
從一輛馬車就足以看出霍爾家族的現狀了。
馬車車廂的用料極佳,做工也很考究,從木料上的魔法紋路來看,建造的時候還大量使用了現代魔法工藝,坐在車中,感覺不到一絲的顛簸,掩上簾子,連馬蹄聲都不見了。所有地方都表明,這是一駕極為昂貴的馬車。
但唯獨沒有配上一匹合適的馬。
不合適並不是說馬的品種不好,而是指這匹馬太老了,高文懷疑,拉著車這匹老馬已經跑不起來了,只能慢慢的走。
一輛上等馬車幾十年後依舊像新的一樣,但馬活不了那麽久。合理推測,霍爾家曾經闊綽過,但已經家道中落,就是這十幾年的事情。
上了車,最不安靜的是艾琳,萊茵斯作為主人,竟然陷入了沉默。艾琳是鄉下男爵家的女兒,在侯爵面前,和平民沒太多差別,她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馬車,上了車就開始左看右看起來。
萊茵斯不說話,高文也不打擾,開始仔細回憶霍爾家的事情,在他的小說中,霍爾家的戲份並不重,甚至可以說少的可憐,除了現在在位的那位侯爵先生,其余人一概沒有印象,但這並不意味著無事可想,霍爾家生活在金穗城,而金穗城可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腦中狂轉,手也不閑著,腳在地板一踩,中央便升起了一個台子,撥開車廂旁的暗格,裡面存放有一整套的茶具。這麽做不太禮貌,但高文不在乎這些,用了車中最好的茶葉,給三人都泡了一杯。
一口熱茶入口,順著嗓子滾進胃中,萊茵斯終於緩過神來。
“其實還是血海白鯊更強,他很輕敵,一顆靈晶都沒有動用,”
“是的。”
“其實最後雜技小子那兩劍並不能都算威脅到了要害。咽喉那一劍不談,
但胸口那一劍,即便換了鐵劍也刺不進去,血海白鯊肉體之強,遠遠超越了能級3。” “沒錯。”
“如果兩人在野外對戰,一定是血海白鯊活,雜技小子死。”
不,對於主角而言,往往瀕死之時,才是戰鬥真正的開始。如果野外生死搏鬥,凱撒將真正展現出隻屬於主角的氣運。但高文無意於解釋這些,只是繼續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他想看看對方什麽時候才能從這種無意義的抱怨中走出來,這個時間的長短,決定了自己對他投資的力度。
“正確。”高文說道。
萊茵斯一笑,說道:“但那又有什麽意義呢,結果還是雜技小子贏了。”
合格。高文在心中為對方打了分,然後繼續等待對方發問。
萊茵斯恢復了往日的自信,為高文添了水,問道:“既然分析來分析去,都是血海白鯊更強,為什麽你斷定雜技小子會贏?甚至連招式次序都報了出來。”
終於等到這個問題,高文拿出了準備好的說辭,他忽然想到,如果換成頭狼在此,他肯定說得比自己更漂亮。
“顯而易見,因為我比你的分析師更強。”高文笑著抿了一口茶,露出自以為最高深的笑容。
“事件許多事情看似是隨機的,但其實其中蘊藏著必然,只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能看穿,只要你足夠聰明,就能比別人窺見更多的真相。”
“萊茵斯先生,你‘蒙眼投劍’這個遊戲玩得怎麽樣?”
蒙眼投劍, 是一種在貴族間十分流行的飯後遊戲。規則簡單,就是蒙著眼睛將劍投入遠處的壺中,誰的準確率更高,投的更遠,誰就是贏家。
“還不錯。”萊茵斯謙虛的回答道。其實他是其中的佼佼者,憑借一手精準的投劍功夫,他在貴族圈子裡很吃得開。
“這遊戲有技巧可以讓你投的更準嗎?”
“當然。”
“我玩的可不好。當我蒙起眼睛,投出劍之後,需要聽到聲音,或者摘下眼罩才能知道進了沒有。對於我而言,蒙眼投劍是隨機的。但我知道,這對於你而言則不是,你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但通過劍出手時反饋給你的細節,那一瞬間你就能知道進還是沒進。”
“在蒙眼投劍上,我的偶然是你的必然。道理是相通的,因為我掌握你所不知道的細節與技巧,所以在另外一些方面,你的偶然變成了我的必然。我並不是‘猜測’,也不是‘操控’,而是‘看出’。”高文做出總結陳詞。
萊茵斯聽懂了,正因為聽懂而變得更加震驚。對方告訴自己他沒有進行任何暗箱操作,而只是收集情報,然後“看”出了結果。
“你能做到哪一步?”萊茵斯調整了心態,高文此時不再僅僅是自己“感興趣的人”,而變成了“有用的人”。當然,在他心中,高文依舊是一個“可疑的人”。他越來越興奮了,因為無論對方是高人還是騙子,故事都漸入佳境。
“我可以告訴你明年選王會議的結果。”高文又抿了一口茶,看著萊茵斯的眼睛,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