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前世從一個小業務員爬到業務精英,高升靠的就是鍥而不舍的精神,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希望。
他看著紅彤彤、軟趴趴的鋼條,心雖涼透了,卻索性放開手腳一搏,純屬死馬當活馬醫。
將滾燙的鋼條鍛造成了一把菜刀的形狀,而後夾起菜刀,塞入涼水中冷卻,滾燙的踩刀遇到涼水,帶著嗤嗤的響聲,冒出陣陣白煙。
這個時代,沒有砂帶機,開刃只能用手磨,好在前世的時候他DIY過不少刀具,什麽開V、開刃都不在話下。
又折騰了快一個多時辰,此刻天已經亮了,他渾身像散了架一般,又困又累,直接將製作完成的菜刀丟在長案上,準備回屋睡醒再試。
長安城,鄭王府。
李明月起了個大早,此刻她雙手撐著下巴,趴在長案上,一臉的倦容。
她太興奮了,整個夜晚就沒怎麽睡覺,一心想著等到天亮去下河村一趟,給高升報喜,再讓高升想辦法提高肥皂、香皂的產量。
按照現的產量,不僅香皂供不上,就連廉價的肥皂都不夠溢香堂賣的。
這個家夥,還真是顛覆她的認知啊,不僅詩句做得絕妙,奇淫巧技也讓人歎為觀止,就連昨日溢香堂盛況空前的開業,都是高升一手策劃的,讓她驚喜連連。
想到高升,李明月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燙,急忙抬起雙掌,拍了拍自己臉蛋,憤憤的自語道:“明月,你怎能時刻念著見錢眼開的粗魯凡夫,羞不羞人?”
也不知道她要去下河村,是想去見那“粗魯凡夫”呢,還是真的要提高肥皂、香皂產量。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傳來了婢女小翠氣喘籲籲的呼叫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小、小娘子、小娘子,盧、盧……”
李明月鄒眉起身,就看到一臉慌張和驚恐的小翠,跌跌撞撞的跑入房門。
李明月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小翠,道:“冒冒失失的,成什麽話?”
小翠由於跑得急了,躬著身喘了幾口氣,總算緩過來的,道:“小、小娘子,盧、盧老國公手提宣花斧衝進在府來,叫嚷著要與小娘子理論……”
小翠的話還沒說完,李明月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了,疾步走出房門,朝王府前院而去,小翠不敢耽擱,急忙跟在她的身後。
四天前,程處默跟著她與高升進入了忘憂居,讓很多在場的勳貴子弟眼見。
作為大唐開國功臣,盧國公程知節遍尋不到兒子程處弼的蹤跡,自然會向程處弼那群狐朋狗友打聽,很容易就能查到她身上。
若不是這些日子,她忙著溢香堂的裝飾和開業,怎麽可能忽略如此重要的問題?
李明月臉色蒼白,一路疾走,恨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飛到前院。
這位盧國公,火爆性子以及無賴耍橫,在大唐臣子裡頭數一數二,加上先帝李世民都禮讓三分,高宗李治更是對程知節厚禮而待,更加重了程知節的無賴、耍橫氣焰。
但程知節卻粗中有細,乖張得緊,平日裡雖惹是生非、無賴耍橫,卻絕不犯皇家的畏忌,介於他的功勳,李世民對他的胡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李治更是直接選擇無視。
虎父無犬子,上行下效,得了自家老爹不良基因的程處弼,到處惹事撩非,也是個不省油的燈。
此刻,鄭王府一切事務由嫡長子李璥應對,然而李明月十分清楚自己這位兄長的能耐,
完全應付不了程知節這老字號渾人的發難。 李明月一來到前院,就聽到程知節破鑼一般的蠻橫吼聲。
“李璥娃兒快叫明月那妮子出來與某理論,某若再見不到人,別以為你是鄭王那老東西的嫡子就了不起,某家板斧也是一劈兩段。”
一位滿頭銀發,絡腮銀須的老頭,手握宣花斧,耀武揚威的衝著李璥咆哮。
他身旁,一顆碗口粗細的樹木從樹乾處斷成兩截,切口整齊,明顯是利器一招而過。
周圍部曲所帶兵器皆為唐刀,想要憑借人力一刀將碗口粗細的樹木一刀而斷,幾乎不可能,能一招砍斷碗口粗樹木的也只有程知節手中的宣花斧。
周圍部曲一臉緊張注視著程知節,紛紛手按唐刀刀柄,沒得到李璥的命令前,他們手中的唐刀絕不出鞘。
這些部曲人人都在心裡打鼓,若是程知節真要出手傷人,為了李璥的安危,他們是否會有勇氣和大唐開國功臣搏殺?
李璥苦笑道:“程伯伯,您稍待片刻,小子早就命人去叫明月了,此刻也快到了。”
程知節雙眼一瞪,活像兩隻銅鈴,凶巴巴的道:“某家沒閑工夫與你稍待片刻,快讓明月小妮子出來,否則某家便放把火燒了鄭王那老東西的老窩。”
此刻,李明月人未到,聲先至:“程伯伯,是那個不開眼的,惹得您老動怒,連宣花斧都使出來了?”
唐律明文規定,雙手長兵刃私人擁有是犯法的,程知節這些開國功臣仗著身份,藏了雙手兵刃在家,連皇帝老兒都裝作看不見,誰敢管?
程知節聽見李明月的聲音,一扭頭,便看到李明月出現,變臉比翻書快,滿臉凶樣化作眉開眼笑,哈哈笑道:“明月小妮子快快滾過來,與你程伯伯說說,你將某家那不成器的老三拐哪兒了?不說實話,小心程伯伯打你屁股蛋子。”
這老沒羞也不管什麽男女有別,李明月是小輩,就算是姑娘家也跟教訓自家小子一般,該罰的時候就打屁股。
李明月也沒因老沒羞沒羞沒臊而變色,快步上前,笑盈盈道:“明月正要稟報程伯伯,程處弼那日砸了東市一家肆鋪,自知惹禍,便與英國公府嫡長孫李敬業,欲躲來鄭王府避禍,就尋了明月幫忙。”
程知節一聽,他從其他勳貴子弟打聽到的情況,似乎和李明月說的相似。
知子莫若父,小程對李明月的心思,老程清楚得很。
李明月又道:“後來他又一想,躲在鄭王府中程伯伯定能尋到他,於是便直接躲到平康坊忘憂居,奈何忘憂居中都是他的友人。”
程知節咬著牙,糾正李明月的說辭,不屑道:“這小兔崽子結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以為躲在青樓就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麽?”
李明月笑道:“程伯伯莫急,明月的話還沒說完呢。”
程知節是個急性子,虎著臉點點頭,道:“那你快說,說慢了程伯伯可不饒你。”
李明月道:“和程伯伯料的一般,他也想到青樓是藏不了,程伯伯定能尋到他。”
程知節滿意點點頭,一臉不善的盯著她,示意她快說。
李明月又道:“那日他認識了一位城郊上河村的田舍漢,所以在忘憂居居住一晚,第二日一早,他與李敬業便結伴去了下河村,住在那田舍漢家中。”
李明月編造的故事,和程知節打聽到的差不多。
此刻,他已經信了李明月的說辭,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心裡納悶得很,一向在長安城作威作福的兒子,居然也舍得跑到城郊鄉下這種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