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起身出了空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響起的是窗外密密麻麻的大雨聲,明軒淺眠的呼吸已逐漸規律,不知夢到了什麽,表情都透著幸福。
熟睡的他,更像墜入人間的天使。
抿了抿唇,九兒幾步走向窗前,那入夜時只能算深沉的天際如今似伸手可觸一般,湧動的高深莫測仿若蓄勢待發的巨龍,只需慵懶的一張嘴,便能吞並這個世界。
九兒伸出手指將窗上的水汽拭去,心卻如那陰霾的天色一般深沉,壓抑,透不過氣。
“是暴風雨要來的意思嗎…”
夢境,大雨,刻入腦海的血色,緊扣心弦,撩撥無數腦部神經。
心慌意亂。
九兒端坐在沙發上,卻久久無法入眠,吸收晶石了一夜,直到天明,窗外的雨仍然未有要停的意思,索性在空間洗漱乾淨後弄了點吃的放在茶幾上。
氤氳的熱氣伴隨著米飯特有的清香竄入鼻尖,明軒緊閉的雙眸瞬間便睜開,看了眼茶幾上的食物,皺眉取下蓋著的薄毯,精致的眉眼劃過一絲不解,隨即雙手揉動著太陽穴,就聞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這麽快就醒了。”
九兒含笑走近,明軒怔了怔,她應該才洗過長發,此時如瀑布般散落在腦海,長達腰跡,穿著一件寬松的男士V領T恤,領口的紐扣懶懶分開,九分牛仔和一雙簡潔的小白鞋。
站在那無聲動人。
和夢中的嬌豔嫵媚完全不同,她沒有撲進懷中,沒有吻他,沒有柔柔的喚他名字。
那些親密無間,不過是他的幻想。
“在想什麽呢那麽入神,喝點水嗎?”
明軒收回飄散的思緒,走近接過九兒遞過的一杯水,飲了一口終是開口問道“你昨晚是不是吻我了?”
‘噗…’
才喝進去的水不小心全噴了出去,隨即陣陣咳嗽不斷,明軒當下輕拍著她後背,九兒順手扯了兩張紙擦淨嘴角,等那股勁過去才抬首“你以後別突然嚇人好嗎,我可沒有趁你醉佔你便宜。”
“難道也是夢?”
可柔軟為何那麽真實?
明軒眸光微閃,看向坐在沙發上吃著饅頭下鹹菜的九兒,緩緩走近 “為了確認。”
九兒停止咀嚼,不明所以的抬首“嗯?”
確認?
什麽鬼?
“我覺得我有必要證明一下。”
他猛的俯身,整個人的重量壓上來,猝不及防,才吃進肚子的食物險些吐出去,九兒快速咽下嘴裡的東西,他的手卻陡然放在胸前,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的涼。
九兒微顫,臉色漲紅,思緒陡然聚攏,快一步伸手捂住唇,他的吻便落在手背,不滿的皺眉,隨即幽光劃過,便退而求其次的舔了下她的手背。
如遭電擊。
九兒眸色微凝,正欲開口,便聽 ‘嘎吱…’一聲。
許久未住人的房間門有些生硬,一開便會發出某種怪異的響動,林思成站在門口,哈欠打了一半,步伐生生頓在原地,氣氛詭異的尷尬。
九兒卻如釋重負,當下推開明軒從他身下離開,似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明軒退的倒是聽話,九兒關上房門,吐出口濁氣,坐在床上沉默良久,終是扶額,不想還好,一想就頭疼。
窗外雨聲不斷,將炎熱生生壓了幾度,從地表滲出濕氣,街道皆被陣陣水流洗滌,宛若一條條流淌的小河。
明軒看了眼,卻無法入心,
“明,明大哥…”
明軒面色未變,只是那淡淡斜睨而來的視線讓林思成從心底涼到腳底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每一次都被他打擾,林思成對此也很無奈啊!
“你出來幹什麽?”
“上…廁所…”
“那站這幹嘛?”
林思成: “…”
都特麽嚇回去了!
可他哪敢說,當即開口“我這就去…”..
明軒注視著林思成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才落向那篇緊閉的房門。
唇齒間似有清香,手中尚存余溫。
夢中雖好,但卻不足以現實中那短暫的相擁心口漲滿的幸福感,可那最開始的吻,是真的讓他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假的嗎?
任他糾結困擾,樊夢於琴已相繼醒來,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睡了好覺又能吃頓好的,簡直如同神仙般的日子。
“九兒呢?昨晚她守夜嗎?”
於琴含糊不清的開口,林思成隻垂著頭吃東西,倒是明軒點了點頭“嗯,別去吵她。”
就是他不說也沒人去吵,說了更是沒人敢了。
樊夢點點頭,看了眼窗外出聲道 “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今天只能繼續呆這,等九兒醒了,在商量看該去哪。”
幾人自是毫無異議。
大雨在夜幕降臨時才漸漸停下,閑了一日,難得的悠閑時光反而讓人覺得不適應。
匯成小溪般的街道隨處都是水窪,好在所處的地理位置偏高,不會出現被淹沒的情況,水流匯聚到一定高度便會往下流。
‘啪嗒’一腳踩下,濺起的水灑的到處都是,行夜撲閃著翅膀躲了,樊夢卻不能幸免,當下皺眉走至乾燥處,跺了跺腳,濕潤感令人煩躁。
“好吧,今晚就到這裡,你只需時刻記得陰陽師主要就兩點,控制,壓製,而這一切都和心性有關聯,心智越強大,便是在強的魂魄也無法對你進行奪舍,而你若能完全令強魂為你所用,自會所向披靡,之前遇到的六階喪屍完全不是問題,運用得當,越級都是可以的。”
樊夢了然點頭,這些話說著容易,但做起來難,旁人也教不了,只能自己悟透。
“嗯,那我回去了。”
行夜正欲點頭,又驀然叫住樊夢。
“怎麽了?”
“忘了問,你們接下來準備去哪?”
“尋找伯父的話,應該是園區吧。”
“那就不用去了,有人代替你們去那了。”
樊夢微怔,有些懵,卻也不多問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讓我告訴九兒直接回朱雀嗎?”
“嗯。”
樊夢當下皺眉“為什麽你不去說,或者主人去啊?”
行夜當即甩了個人性化的白眼“別提了,我只是隻被嫌棄的寵物,隻負責聽命,不負責談心。”
自那次過後,主人幾乎都在靈泉池中,人都見不著,更別提問他什麽了。
主人的性子本就沉悶,如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它卻無能為力。
樊夢心底好奇的跟貓抓一樣,卻又不好多問“再這樣下去,希望主人不會後悔。”
“主人也是有苦衷的。”
這話格外落寞,樊夢抿唇垂首,向行夜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男女之間感情的事外人無法參言,如今,也只能順其自然。
得之幸,失之命。
一夜閑適,天未大亮,林思成幾人已不消多說早早起床,收拾好侯在沙發上。
“這麽早?”
九兒含笑出聲,明軒抬首看了過去,那人卻將他無視個徹底,圍在兩個女人間說著話。
“報紙上說重災區的軍隊都要返回朱雀,是不是代表伯父他們看到消息就會直接去朱雀啊?”
九兒抿了抿唇,視線落在報紙上,樊夢已肯定的嗯了聲“這報紙都說了,我們可以先回去,在更好,不在重新去找也無妨啊。”
“這樣不更麻煩?”林思成反問。
“你今晚想見鬼嗎?”
林思成:…
九兒挑了挑眉,視線悠悠落在樊夢身上,樊夢強穩住心神迎視,臉部表情理所當然,篤定溢於言表。
九兒勾唇點頭,看向明軒幾人讚同了樊夢的話“我們回朱雀。”
就算樊夢不說,她心底也有了回朱雀的想法,這段時間的治療配合那幾個動作精神力正在逐漸恢復,倦意減少,宋爵離開在即,她也找不到其他高階的精神系異能者,甜甜的問題只能請他幫忙。
倘若他都無能為力的話,這個世上,怕也沒誰可以做到了。
離開就此拍板,沒車卻是個大問題,幾人簡單整理了一番便步行前往周邊的城市,一路前行了三個小時,在一個區鎮弄了兩輛能開的摩托,裝了油前往縣城,折騰到晚上才弄到一輛長安,將另一輛卡宴收進空間。
豪車雖好,但那費油程度,九兒還不敢張揚的挑戰。
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去用的。
所處的縣城離朱雀不過一天的車程,並不遠,長安車還算大,幾人連住處都懶得找,今夜便歇車裡。
九兒走出車外,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直到精神力感應中和肉眼看到的一樣正常才算坐罷,低頭便看見一瓶水,正欲接,便是那清冽的熟悉嗓音。
“喝水。”
九兒微怔,止住動作“我不渴。”轉身便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你想一直不看我嗎?”
九兒不語,明軒垂眸歎口氣,複又抬起“你生氣了。”
九兒這才停下腳步,聞聲轉首,目光這才正正經經的落在明軒身上,點頭。
明軒笑的內斂,一雙眼狡黠的像隻無害的狐狸,美色動人,邁步走近,九兒真是怕了離近的他“站那別動。”
“為什麽?”
能有什麽為什麽?
九兒詞窮“你想說什麽我都能聽得到。”
“怕什麽,我只是想拿點藥。”
藥!
這下不需要明軒走近了,九兒自己便快速走來,心頓時高高提起,轉了明軒兩圈扯了扯他的胳膊,眉眼皆是擔憂“你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