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芍唰的一聲,把馬車窗的窗簾子合上,隔開了劉易那灼灼的目光,小心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告戒著自己不要對這個小兵假以詞色,這個家夥很危險。 “呃,好了,不逗你了,嘿嘿,臉皮真薄,難怪要蒙著臉,估計你現在肯定是臉紅了,有什麽正事你就說吧。”劉易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有再語言挑逗張芍。
“誰、誰臉紅了?還不是你沒一點正經!有哪個人像你這樣的?就算是那些登徒浪子也不會像你這樣,一點都不尊重人家。”張芍聽劉易雖然說不逗弄自己,可是所說的語卻讓自己真的臉紅,忍不住出言啐了一口。
“苗條淑女,君子好逑,我看小姐也應該正值青春年華,也比我劉易大不了多,所以,我被你吸引,多看你幾眼,又沒有做什麽,這也是不正形?”劉易負手跟著緩緩前行的馬車,笑了笑道。
張芍呸了一聲道:“啐,什麽君子好逑?你一個小兵,想學別人吟詩?好了,說正事,別那麽一副嘻皮流氓的樣子。”
“我這幾天幾乎都跑遍了在洛陽周邊的義軍兵營,發現大多數義軍兵營裡的情況都和你們的差不多,帶他們出來的首領都去了別的地方上任為官了,他們之中個別的重傷兵都沒有人照應,情況比你們軍營的還要惡劣,聽說有些兵營的義兵連吃飯都沒錢了。”張芍不給機會劉易再說什麽,快言快語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道:“我每天去這個兵營裡治一個,那個兵營裡治一個不太方便,包括輕傷義兵,一共大約還有幾百人吧,所以,我就想把他們都集中起來。”
“哦?這樣行啊,把他們集中在一個兵營裡,這樣就不用你四處跑了,也不用那麽累。”劉易隨口應著道。
“兵營呆不下去了,現在幾乎每天都有官兵去要求義兵們快點拆了軍營離開……咦?”張芍說到這咦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不自覺的放低了一點聲調,像在自語的道:“奇怪了,別的義兵並沒有碰到殺良冒功的事情啊。”
“呵呵,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你不是也看到了我怎麽從張讓那裡搞來十五萬銀子麽?其實這就是張讓故意想殺我們這些義兵的。原因嘛,和你老爹有一點關系,明白了麽?”劉易聽到了張芍低聲的說話,為她解釋了一下道:“你爹郎中張鈞,曾向皇上表奏要斬殺張讓等十常侍,他們當然懷恨在心了。”
“哦,我明白了,我爹是因為聽了劉備的自陳功績,氣憤不過之下才會去向皇上彈劾張讓他們的,所以,張讓把你們也恨上了。”張芍經過劉易這麽一提點,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彎繞,恍然大悟的道。
“嗯,我們是劉備的部下,張讓要拿我們開刀也不奇怪了。”劉易見張芍已經明白了這些事,便問她道:“那你準備要怎麽做?義兵被趕出兵營是遲早的事情,如果你想把這幾百個傷兵集中在一起恐怕有點困難了。”
“安置這幾百個傷兵的困難倒沒有,我跟我爹爹說了我的想法,爹他還稱讚了我這個想法非常好,還親自去找了一個地方扎了一個軍營,派人去把義兵送到一起來,估計這兩天就可以把義兵都集中起來了。”
“唉,我真佩服你和你爹的為人,熱心為民,一心辦事,像你們這樣好心的人不多了,特別是你爹,又是那麽剛正不阿,朝中有這樣好的官員,其實是大漢百姓的福氣。”劉易由衷的讚歎了一聲道:“那說吧,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你過獎了,
我和爹都是不忍心看著那些義兵因為沒有救治而白白犧牲罷了。”張芍的語氣中像有點不好意思接受劉易的稱讚樣子,謙虛了一句又道:“重傷的義兵,肯定要你幫忙醫治了,你不會拒絕吧?” “這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你和郎中大人為義兵做了這麽多,你不用說,我也會治的。”劉易盡管心痛自己的真氣,但也不會拒絕這個沒有辦法拒絕的要求。
“呼……這、這樣就最好不過了,我可不想我爹散敗了家財收容這些義兵,到頭來卻沒有治好。”張芍吐出了一口氣,像放心下來的樣子。
“什麽?你爹是散盡了家財來收容那些義兵?”劉易吃了一驚,一把掀開馬車窗簾道。
“嗯?有什麽問題麽?那些義兵沒錢治傷,沒錢吃飯了,幾百的人口,光一天吃糧都要幾百斤,我爹花光了所有的錢,才買夠了義兵一個月的口糧。”張芍奇怪劉易的驚容,說著又有點擔心的樣子道:“希望這些義兵能在一個月之內好起來,等過了大年之後就各自離散,要不然,他們還真的麻煩了,我爹也會為他們的事發愁……”
“你、你爹真的散盡家財了?就算是買了那些義兵一個月的口糧,也不過是花幾百銀吧?”劉易不禁為張鈞的清正廉潔吃驚,一個朝官,身家只有幾百銀兩?
不過,劉易更加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劉易記得,張鈞似乎就是因為散盡家財以資軍費,被張讓抓住此事來做文章,狀告張鈞養私兵,是黃巾同黨,意圖不軌,把張鈞收押獄中被害死的。如今,張鈞既然做了這事,估計禍害馬上就要降臨於他的身上。
如果是劉易剛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對這件事也不會太過關心,可是,張鈞可是張芍的父親啊,如果張鈞發生了什麽事,張芍怎麽辦?估計她會傷心死了。
劉易對張芍的印象非常好,這麽一個綽約好心腸的女子,盡管沒能見到她的真容貌,可劉易也不願看到她傷心。不禁開動腦筋想著要如何才能避免張鈞被張讓害死。
“哎呀,你這是幹什麽?我們家裡就只有這麽一點銀子很奇怪嗎?我爹每年都會拿出不少的銀子去救濟別人,爹還說錢夠用就行了,不用積蓄太多,所以,這次能一次拿出幾百兩的銀子,也是幾個月積蓄下來才有的。你以為我們家會像那些大貪官的家裡,隨便都可以拿出幾萬、十幾萬白銀來?”張芍不太滿意劉易的神情,從白面紗之下能隱約的看到一個嘟起來的小嘴輪廓。
“呃,你爹收容義兵的事情是不是很多人知道了?”劉易沒有理會張芍不滿的語氣,無不擔心的問。
“肯定會有很多人知道啊,這是做好事, 怎麽會沒有人知道呢?”
“唉,這樣就壞事了。”劉易拍拍自己的頭,眼神一凜,緊緊的看著張芍道:“你現在馬上趕回家去,告訴你爹,讓你爹馬上停止救濟義兵,這些事讓他別插手了,交由我來處理,要不然,你爹就會有禍事臨頭了。”
“什麽?禍事?這、這會有什麽的禍事?”張芍見劉易一下子變了臉色,一臉凝重的樣子,弄得她的心裡都有點緊張。
“別問這麽多。”劉易揮揮手,想了想又道:“對了,我給幾百兩銀子你帶回去給你爹,然後讓你爹對外說先前是借錢給我買軍糧救濟義兵的,你們家並沒有直接去收容義兵,明白了麽?”
“不明白!”張芍搖著頭不解的道:“我就不明白,我們只是用自己的錢來救濟一下有需要的人,怎麽還會有禍事臨頭呢?”
“哎呀,你、你要讓我怎麽說呢?”劉易見張芍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不禁有點怒氣的道:“你爹和朝中的奸佞水火不容,現在你爹收容幾百個傷兵,傷兵也是兵啊,那些奸臣可不管這些,幾百個兵,這已經算是私養兵馬,萬一被他們以這件事誣陷你爹,那就是萬劫不複,到時誰也救不了你爹,明白了麽?還不快回去?”
“啊?事情還能這樣?”聽劉易帶著怒氣的解釋了一下,張芍才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眼神不禁有點慌亂了起來。
劉易不再和張芍說什麽,叫來一個義兵,讓他拿了幾百兩錢銀過來,扔進了張芍的馬車,讓張芍趕緊回去告訴他爹準備如何應對有可能發生的誣陷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