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公很明顯,怕早已經忘記了當年的一些舊事。
畢竟,這已經很多年了,周異也因為早亡,導致當初喬公與周異商定的一些事,後來都沒有得到實現。久而久之,喬公忘記了也不奇怪。
劉易見喬公的神情呆了一會,一下子都似醒悟不過來,不禁再出言提醒道:“喬公,舒縣周家,乃是舒縣甚至是整個廬江地區都有名的大世家,喬公應該聽說過這舒縣周家吧?”
“額,不好意思,這舒縣周家,老夫倒是知道的,可是你說這故人……這個……”喬公撫著胡子,皺眉道:“這就奇怪了,近些年,老夫與喬家好像也並沒有什麽來往啊?舒縣周家……舒縣周家,那個,老夫好像也並沒有認識舒縣周家的人吧?何來故人一說?”
喬公的表情,還真的相當的疑惑,並不似是裝出來的樣子。
此時,已經跟在劉易身後,準備上前來見禮的吳豔夫人,她此刻也不禁神色一頓。心裡也不禁暗自慶幸,因為,如果她貿然的就表明身份,前來喬公家提親的話,那就讓她尷尬,甚至都會有點難堪。因為,人家根本就已經忘記了她這個人了。
人家喬公都忘記了她,她貿然的又拿這個說事,到人家的家裡來提親,換了是她,她會輕易答應麽?所以,吳豔的心裡,不禁一陣的饒幸。
現在,她打著與喬家商議一些生意交易的事,如此,就算是喬公不認得她,也是可以跟喬公慢慢談的,起碼,可以大家坐下來,慢慢談,讓喬公慢慢的記起她,如此。日後再提親,那就好說很多了。
劉易此刻見喬公的疑惑並不是作假,隻好再提醒道:“喬公,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多年前,舒縣的周家公子周異曾到過你們喬家?”
“周異……啊?”喬公聽後,再閉目回憶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的記了起來:“啊,對了對了,是老夫糊塗,若真要說起舒縣周家的故人,這周異公子算是一個。老夫記起來了記起來了,對對。當年老夫還與這周異公子一起秉燭夜談,互相探討音色樂藝的問題,說起來,周家異子,對於樂藝方面的造詣非常高深,老夫都甘拜下風,尤其是琴簫方面。老夫自問不及也。咦?不過……這周家公子,不是早就英年早逝了麽?老夫當年,偶得周異公子的亡信,也大為惋惜,為此還特遙為周異公子遙敬三杯,怎麽?你們這是……”
“喬公,不知道還認得亡婦不?當年,奴家隨先夫一起。來到喬家,得到喬公的熱情款待,亡婦吳氏,拜見喬公。”
吳豔聽喬公記起了這麽多有關於她亡夫周異的事來,她便有點按耐不住,趕緊從劉易的身後走出來,向喬公見禮。
“周夫人。吳氏?”喬公卻又一陣迷茫,眼定定的望著在自己面前盈盈一拜的美婦人。
喬公年紀雖老,可是,他卻還不至於沒有一點記性的地步。可是,他望著眼前的吳豔,他還真的覺得相當的陌生,腦裡還真的沒有半點印象。
嗯,周異,他是記得的,可是,這又為何突然冒出了一個周夫人吳氏?
這時,喬公身旁,走出一個與喬公差不多年紀的下人來,看其裝束,應該是喬家的老管家侍者。
他走到喬公的身旁,對喬公一陣耳語。
待喬公退下去之後,喬公才點點頭,似記了起來。
原來,當初周異的確是攜著嬌妻吳氏一起來的,但是,喬公根本就沒有對吳氏有太多的注意,因為他完全被周異的樂藝所吸引。何況,在古時候,一般有女客的時候,主人家都是會讓自家的女眷去招待的,他只會招待男客人。除非男客人特意把女眷介紹給主人家,要不然,主人家也不好失禮,要特意的向男客要求見女客。
那個管家,當年應該是免責接待的,雖然事隔多年,但是吳氏卻沒有改變太多,雖然變得更加的成熟豐盈了,可他還是有點印象,記得起吳豔來。
“原來是周夫人,老夫失禮了。”喬公自己也覺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道:“這樣吧,你們一路來到老夫喬家,路上肯定辛苦了,不如,就先到喬某家裡歇著,晚上,喬某設宴,咱們再一起暢談如何?”
“這就最好不過了,我們也就不客氣了。”劉易代為答應了下來道:“其實,我們到喬家村來,就是為了前來拜望喬公的,為此,我們還備了一點小禮,還望喬公不要推卻,來人!”
後面的親兵,把早備好的見面禮抬了上來,大多都是一些財物,還有一些布帛珠寶玩物等等。
這些,只是見面禮,如果提親成功,在外面待著的軍士手中,還有另外的聘禮。
這一次來喬家,可是做足了準備的。其實,也都是吳氏姐妹要求準備的。
“這、這個……”喬公見劉易身後抬著禮物過來的人,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道:“這個怎麽好意思呢?你們來就來了,何用多帶這些身外之物?我們喬家,雖然是山野之家,但是卻不缺吃食的……”
“喬公,這是我們家夫人的一點心意,再說了,我們來拜訪喬公,還另有要事,可能要求到喬公,不說什麽了,就算是我們後輩來拜見長輩,帶一點小禮物,也只是小意思,喬公,不用多慮。”劉易一臉誠懇的道。
“這……好吧,只是我怕你們送的禮物太貴重了,老夫受不起。”喬公見狀,隻好揮揮手,讓下人把禮物接過去。
“沒事沒事,這些只是一些日常用品,我們是想到你們喬家,可能不太方便到外面去采購生活用品,我們順道給喬公送一些來也是應當的。”劉易不以為意,興足輕重的道。
“如此,老夫就受之有愧了,好吧,請請,劉管事,周……吳夫人。請請,先進屋裡再說。”喬公邀請劉易與眾人一起進喬家。
就算喬公覺得劉易等人來得有點突然,但是既然是已經說明白了是舒縣周家的人,也使他的許多顧慮都放下了。也有可能是有朋自遠方來,他顯得非常的高興,一面讓下人安排隨行的吳夫人等一眾女眷,一面把劉易請到了喬家主屋的大廳坐下。
劉易的氣度非凡。雖然只是一些富戶人家的管事打扮,但也不能掩蓋劉易的英挺神氣。特別是劉易的態度非常好,讓喬公並沒有因為劉易只是一個管事而有半點怠慢,反而似很喜歡與劉易說話的樣子,把劉易請到了迎客大廳,命下人上了茶之後。居然與劉易天高海闊的無話不談,聊得甚為默契。
這個,自然是劉易刻意奉承的,這個,可是劉易的潛在老丈人啊,劉易能夠不小心侍候好嗎?
喝茶品桃,古今中外。劉易與喬公亂佩一通,未了,這喬公居然還有點意猶末盡的樣子。
其實,喬公還真的有點被劉易的廣博見聞,豐富的知識所吸引了。他沒有想到,一個看上去如此年輕的管事,一個作為舒縣周家的下人,其學識居然如此廣博。可以說,天文地理,無一不精,直讓喬公驚為天人。
精呢,劉易倒也不敢說,但是要說到忽悠人,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到周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劉易與喬公居然一聊就是一整個下午,直到黃昏後掌燈。
而喬家也設了宴席,請吳氏這些女眷一起出席。還有劉易及史阿、蔣欽等人。
本來,一般設宴,是不會讓女眷入席的,但是,這一次,來訪的主人卻是周異的亡妻吳氏,劉易只是吳氏的一個下人管事。喬公不可能只是宴請劉易這個下人,卻不宴請吳氏等女的。
並且,劉易說了,可能會有事要求到他喬家。喬公又看到這麽多女眷一起來的,那些女眷,似乎個個都無比的美豔,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這些也讓他感到有點好奇,只是不好直接向劉易探問那些女眷的來歷罷了。
有女眷在,卻不似是宴會了,更像是一般的用膳更多一些。而喬公,也不可能在人家女主人的面前而只顧著與劉易說話,所以,他就沒能再與劉易繼續談話。轉而與吳氏說話,旁敲側擊的想打探一下隨吳氏一起來的這些女人的身份。
吳氏自然也不會直接把這些女人的身份都說穿了,只是略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只是說這些女人,都是她的好姐妹,是舒縣的富戶人家的夫人。此次隨她一起來,也是順便遊玩散心的意思。
在沒有與喬公提親之前,沒有與喬公搞好了一些關系之前,吳豔覺得,連大吳夫人的身份都不好過早對喬公說明白為好。
現在,眾人才剛才喬家,吳豔也不好一下子表現得太過急切,所以,也沒有馬上提起什麽樂器交易的事。
而喬公呢,因為劉易早跟他提起一下,說這次來是有事要求到他的,人家自己都沒有說出來,他卻也不好先詢問何事。
所以,所謂晚宴,只是等於是一起用了一餐晚膳,早早就完了。
劉易也被安排在一個獨立的院子裡住下,一夜無語。
晚宴的時候,劉易並沒有見到期待已久的二喬,喬公把這對女兒藏得夠深的,居然沒有把女兒叫出來見見客人。如果劉易不是心知肚明,恐怕還真的不知道在這山野之家內會藏著兩個名流千古的絕色。
這晚,劉易按下欲要一尋究竟的心,沒有急著去見識二喬,都已經在喬家了,還怕沒有機會見到麽?現在最要的關鍵就是,如何在吳氏姐妹的的眼皮底下把這二喬泡上。
第二天一早,喬公非常周到的讓喬家的下人給劉易送來了早膳。用過後,劉易才去見吳氏姐妹。
她們,同樣被喬公安排在一所獨立的院子裡,環境雖然不及一般的大戶人家那麽亮麗寬廣,但卻也非常有特色,小院裡有一個小花園,就地取材弄出一些假山在小花園裡,還有從山上引來的條小河,從花園假山間流過,顯得這裡的環境非常的貼近大自然。
見吳氏姐妹,劉易只是想詢問一下她們準備如何開始與喬公說一些比較實質的事。問問她們是先由自己這個“管事”去說,還是由她們親自去與喬公談。
按計劃。自然是先與喬公談交易樂器的事兒,因為當年吳豔的亡夫周異,的確與喬公談到這方面的事,有這一個切入點,深入淺出,才可以再談一些更加深入的問題。
通過談交易,使得大家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互相熟絡了,才再向喬公提親,如此,方可以更順理成章,更自然,不用顯得貿然突兀。
吳氏姐妹都覺得。這事兒,由劉易與喬公先談會更合適一些,因為,她們畢竟是婦道人家,人家喬公也似非常守禮,似並不太願意與她們有太多的交往似的。一起說話的時候,也顯得非常的客氣。使得她們也不知道要如何與喬公說這些事。
她們可惜的是,喬家似乎沒有女主人,喬老夫人可能都已經不在了,吳氏姐妹也不好唐突的問起。
喬公似乎對於與劉易天南地北的海佩的事非常感興趣,沒多久,他又讓下人來請劉易過去了。
這次,並不是在大廳,而是把劉易請到了喬家後面的一個小山坡上。
小山坡上。有一個小亭子子,亭子四周,滿是桃樹,果實累累。
如果是陽春三月,這個地方就美了,開遍桃花的話,在這小亭子內賞花。那也是一種樂趣。
亭子上還提了字,很質樸的三個字,後山亭。
亭子之內,喬公早已經命下人沏了茶。在恭候著了。
他一見到劉易,就精神霍霍的起來,出亭相迎道:“劉管事,來來,到亭子來,嘗嘗老夫自釀的野桃酒。”
“好啊,劉某其實也是一個好酒之人。不過,用桃子釀的酒,應該還是第一次品嘗。”劉易歡欣的道。
“呵呵,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老夫總覺得與劉管事有一見如故之感,你劉管事談天說地的,好像連老夫都年輕了許多。像劉管事這樣,年紀輕輕,卻有著如海洋一般學識的人,這世上實在是太少了,老夫在這鄉野山村,還真的從來都沒有碰到過,或者是難得一見吧。老夫心喜之下,唯有把這野桃酒拿出來,供劉管事一品。”
“喬公客氣了,其實,這世上,年輕才俊多的是,如果可以的話,喬公你還真的要到外面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更大的收獲。”劉易說著,與喬公一起進了小亭子之內。
劉易一路隨下人走過來,現這後山亭不遠,就是喬家的後院,那兒,有一個特別大的花園,不過,依然還是桃李樹多,鮮見花兒,但是,還是有一些花草正盛開著的,一路過來,劉易聞到了一陣陣清香的茉莉花的花香。
留心觀看了兩眼,那花樹環繞的大花園之內,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打理的一個花園,誰會有這麽閑心去弄一個花園呢?看喬公一把年紀了,肯定是沒有這麽多的閑情了,那麽,那花園當中,住著誰,那就呼之欲出了,劉易猜想,必定就是喬家的二喬居住在這個幽靜的花園當中。
應付著喬公,劉易不時偷瞄那離後山亭不遠,從上而下可恰看得到那花園內的地方,可惜,卻沒有讓劉易看得見一點伊人的影子。
“劉管事,來,請!”
喬公此時,已經從一隻陶壺裡,倒出了一杯散著異常酒香,清澈見底的酒,遞到了劉易的面前。
劉易自然是卻之不恭,端起來聞了聞,讚道:“好酒,香而不膩,透著一股濃濃的桃果香味,聞著都似如聞到了一股泌人心肺的清香。”
“哈,劉管事果然是一個懂酒的人。不懂的,肯定會說是桃花香,而不是說桃果香,要知道,桃花與桃果,那可是完全不同的。老夫不喜桃花酒,卻特喜這種桃酒,因為……”
“因為,桃子累累,讓人感到實在,而桃花,只是遠觀,總會讓人感到有點虛而不實。”劉易接口道。
“哈哈……劉管事果然是妙人, 汝所說的,正是喬某所欲言。”喬公見劉易居然說出他心裡所想,心裡不由更加歡喜劉易。
“來,乾!”劉易主動的舉杯,與喬公碰了一碰。
一口野桃酒入喉,劉易頓時有覺喝了一杯瓊漿玉液一般,醇厚留香。
劉易雖然讚著這酒,可是,他還真的沒有想過喬公所釀的野桃酒居然會如此好喝,竟然不比高度烈酒懷春美酒差。並且,劉易現,這野桃酒的度數,竟然不低,怕過了三十度的酒精度。
以這時代的釀酒工藝,那應該是不太可能釀得出高於三十度的酒的,除非,這喬公得到了新漢朝的釀酒技術。
劉易想到這些,心裡不禁一動。
放下了酒杯,讚道:“喬公,此酒可當得上人間美酒,此應天上有。沒想到喬公居然如此厚愛,把如此珍貴難得的美酒拿出來與劉某共嘗,這讓劉某有點受寵若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