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一面嚴穆的望著糜竺道:“子仲,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沉住氣啊,陳某的身家性命,可全都交托在你的手上了,某所能調動得了的人馬,也會讓你接手,全權調動。
“元龍請放心,糜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會辦成此事。”糜竺也慎重的對陳登道:“有了你的人脈相助,此事有七、八成的把握,原來糜某只是覺得自己人勢孤單,又被陳宮嚴密的監控。並且,又是曹操來攻城,想著自己糜某一家,與曹操的關系也是形同水火,不管最終誰奪得徐州,糜家恐怕都會遭殃,因此才覺得沒必要再留在徐州,現在聽元龍一言,驚醒夢中人,原來,糜某還可以繼續在徐州城潛伏下去。”
“哈哈,所以就說嘛,這徐州的首席謀士,為何不是你糜竺,而是我陳某呢?你糜子仲,為人一生謹慎,卻又慷慨大方,樂於施人,可是,論眼光精準,目光長遠,你還是不及陳某的,要不然,你就不會那麽歡天喜地的去把劉備請到徐州來,而是會直接去新漢朝,請求新漢朝出兵,趁曹操前來攻打我們徐州,在其後防空虛的時候,出兵奪了曹操的大本營,將獻帝救回洛陽,讓二帝相聚,如此。集帝於洛陽,也總好過現在二帝相爭好得多了。”陳登似有點嗅屁自得的道。
“就你目光長遠……”糜竺沒好氣的瞪了陳宮一眼。打擊他道:“你以為就只有你想得到?當初糜某何曾沒想過要去新漢朝請援?可是,那時候,糜某與新漢朝根本就沒有什麽關系交情,就算是去到了洛陽求援,劉易也未必會出兵。嗯,不是劉易不會出兵,而是當時的情勢,讓劉易不能出兵。這事。我私底下問過劉易了,那時候,數十萬的匈奴大軍殺到了關外河套之地的朔方城,整個新漢朝,民軍一心的忙著抗擊異族入侵的事,哪裡有心思顧及中原紛爭的事?當然,最主要的並不是這些。而是當初咱們的主公陶謙,你覺得,他會同意請劉易來援?劉易強勢,他不擔心劉易到了徐州來之後會反客為主?劉備勢弱,這也是他會同意糜某去請其來救援徐州的原因之一。”
“呃,呵呵。咱也就是這麽一說而已,那時候,咱也算是陶謙之臣,自然也想得到劉易強勢,若真的率軍來救援徐州。可就不是那麽的簡單了,怕就是要與曹操全面開戰。如此,北有匈奴,南有曹操,怕新漢朝也不會對付了。”
“這些都是後話了,咱不說那些。”糜竺止住陳登,有點擔心的望著陳登道:“對了,糜某在徐州謀事,可是元龍你呢?此一去小沛,你豈不是身處虎穴?到時候,你又如何脫身?”
“呵呵,陳某的安全,你就不用操那個心了,只要你們能辦好徐州的一切便可以。”
“好吧,那……那就去讓曹操的人來見糜某,好商定細節事宜,陳宮明天離開徐州,最多就是去一天,就一天的時間,他在旁傍晚便會回來,最遲就是後天的早上回來,在這麽短的時間,曹操的軍隊能來得這麽快嗎?”
“這個你放心吧,曹操的軍隊,其實早就已經暗暗潛來徐州來。別看曹操的軍隊似乎是在分散奪取徐州北部的城鎮,其實,曹操的目的,就是要奪取徐州,並不是僅僅的奪取徐州北部地區。不要以為,只有陳宮才看到若徐州能守住,曹操就算是奪得了徐州北部的那些地區都沒有什麽的關系。曹操率一主力大軍與劉備合攻在小沛城的呂布,其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將呂布牽製在小沛,然後,讓其這十多萬的軍馬,快速的攻取徐州城,這樣,失去了徐州的呂布,他肯定不戰自潰,小沛雖然也算是一個堅城,可是,那兒也僅只是一個彈丸之地,根本就不是呂布能長久堅守的地方。徐州城一下,呂布軍肯定會敗散。”
“如此甚好,糜某就是擔心,我們在城內已經做好了準備而曹軍卻不見來,他們若能及時趕得到徐州,那麽,此事就大有可為。”糜竺總算安心的道。
“那就如此,現在說再多也無益,咱們都是被陳宮盯緊的人,陳某不能消失太久,這會,恐怕陳宮也在找我呢。一切都拜托糜先生了,陳某在徐州城內的家業,也全都在你子仲之手,請務必成功。告辭!”陳登慎之又慎的叮囑道。
“定不負所托,請!”糜竺站起來,欲送陳登離去。
“請留步,你糜家四周都有陳宮的暗哨盯著,你若親送,必引起那些暗哨的懷疑。陳某現在,就是一個下人打扮,進出你糜家,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陳登止住了糜竺道。
“元龍果然是謹慎,好,那就請自便,糜某就不送了,但願,一切順利,請元龍也一定要保重。”
“我沒事,大不了,尋得一個機會,往曹操的軍中一投,定能安然無恙。”陳登走出糜家廳堂,頭也不回的舉手揮了揮,快步而去。
送走了陳登,糜竺馬上改變了計劃,讓還沒有離去的糜芳,喬裝打扮離開糜府,前往去見曹豹,知會曹豹,讓他準備起事。
另外,那些集結起來的家兵親將,也不再是讓他們準備撤離徐州的事宜了,而是讓他們暗暗的前往與糜家有密切關系的那些家族,約見那些家主,大家偷偷的碰一次頭,跟他們相約起事的事宜。還有,他還要等著曹操的人。及陳登那利益集團的人前來議事。
天色漸暗。
徐州城內,一股暗潮正在湧動。
突然。一匹快馬打破了徐州城內那沉悶壓抑的氣氛。
突如其來的快報,讓徐州城內。一下子陷進了一種兩極分化的情緒當中。
呂布準備從小沛撤軍,返回徐州城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傳遍了整個徐州城。
屬於呂布陣營,憂心重重的人,或者是那些對曹操軍心裡始終都有著驚怕的徐州百姓,他們是高興的。因為,呂布從小沛率軍回來鎮守徐州城,這對於他們而言。在安全上就有了保證,似乎有了呂布這樣的絕世猛將鎮守,徐州城就會穩如泰山,絕對不會被曹操軍所佔。如此,他們的身家性命就有了保障。
而像糜竺、陳登這個陣營的人,準備獻城投曹的人,卻是心驚。因為,如果呂布當真的率軍回到了徐州,那麽,他們所謀的大事,就不可能實現。如果呂布率軍返回了徐州,憑他們這些人的這點力量。怕是不可能佔據一城門放曹操的軍馬進城來的。到時候,他們若敢起事,恐怕馬上就會被呂布給撲殺,這與自殺無疑。
因此,就有了一喜一憂的兩極分化不同的徐州人。一部份人。喜出望外,一部份人。卻是更加的憂心重重。
但是,陳宮卻是屬於憂心重重的這一個陣營的人。
當然,他並非是因為呂布回來而不能投曹操而感到憂心。
他所憂者,是因為他的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呂布當真的撒軍回到了徐州,那麽,一切都萬事皆休,他所有的後續計劃,都不可能得以實現。
小沛若棄守,那麽劉備與曹操的大軍絕對會尾隨而至,直接兵臨徐州城下,到時。徐州城被曹操的大軍重重圍困,又談何讓呂布率一軍北上徐州北部地區攻擊曹操的那些軍馬?
到時候,他們也只能是疲於守城,根本就不可能再另行派軍在外作戰。
久守必失,陳宮最明白現在徐州城的情況的,他知道,徐州城若被圍,那些不安份的份子,肯定就會趁機興風作亂,在徐州失去徐州百姓及徐州士族的支持,呂布憑什麽守城?徐州城內的人,是不會有與呂布同生共死的心態的。
所以,陳宮一聽到這個消息,他不只是憂心,而是又驚又怒。
驚是呂布派回來送報的人說,他準備今夜便趁夜撤軍回徐州,怒的是,怒呂布不爭氣,這麽簡單的形勢,他居然都看不到,還有,呂布帳下,一眾戰將,難道就沒有一個軍將看得到小沛於徐州的重要性?還有那張遼呢?他幹什麽吃的?為何不阻止呂布的這個行動計劃?
時間已經很緊了,如果不及時阻止呂布放棄小沛城,那麽他們面臨時的,將會是敗亡之局。
本來,打算明天才去見呂布的,陳宮覺得不能再等了,他馬上命人去將陳登叫來,決定連夜趕去小沛。
而這個時候,陳登也剛剛吩咐完一些事宜,讓曹操的人去與糜等聯系。
對於突然傳來消息,說呂布將率軍回徐州的事,陳登聽了也一驚。不過,曹操的人告訴陳登,曹操的軍馬,曹仁的兩萬軍隊,如果能連夜行軍的話,最快可以在今夜子夜過後的凌晨趕到徐州。其余的各路軍馬,最快可在明天午時的時分殺到徐州。
陳登在心裡一合計,覺得,助曹操奪取徐州城還是有機會的,就是要趁呂布的軍馬還沒有撤回到徐州城之前,奪取徐州。
並且,陳登覺得,現在可能也是一個可以更快滅亡呂布的好時機,如果呂布已經棄守小沛,率軍回到徐州的時候,徐州若已經被曹操的軍馬攻佔,那麽,呂布軍不能進城,那麽,他也將失去在徐州立足之地,如此,離呂布敗亡的日子還遠麽?
因此,在得到陳宮宣召,讓他馬上隨陳宮去小沛的時候,陳登更是心裡一喜,知道這個時候陳宮離開了徐州去小沛,那麽,也正好他的人依計行事。唯此,他馬上派人前去通知糜竺等人,讓他們提前行動,待陳宮離開徐州之後,他們就可以開始行動,為隨時有可能到達徐州城下的曹操軍馬打開方便之門,助曹操軍奪取徐州城。
事實。陳宮臨時決定連夜離開徐州去見呂布,阻止呂布從小沛撤軍。呃。其實,陳宮並非是阻止呂布從小沛城撤軍,而是要讓呂布不能棄守小沛。而呂布派人來報,是打算完全棄守小沛,這才是陳宮要心急的原因。實際,如果是呂布隻率一軍回徐州,留大將在小沛死守的話,陳宮可能會更加的高興。因為,呂布這樣做的話,正好是與他的計劃巧合。正好可以讓呂布率著從小沛回來的那一軍到徐州北部去作戰。
可事情就是壞在這裡,呂布是準備棄守小沛,為了保存更多的兵力鎮守徐州,他居然打算全軍都撤回來。這是陳宮絕對不允許的。
可以說,如果小沛城還掌握在手裡。就算呂布不率軍到徐州北部去攻擊曹操的那些分散的兵馬,徐州也不會輕易的陷落,可是,一旦沒有了小沛城作為與徐州相呼應的城池。那麽,徐州就離敗亡陷落不遠。
臨時連夜趕去小沛,陳宮並沒有公開。他是偷偷的離開徐州的,徐了成廉、魏越等廖廖的幾個可信的大將之外,陳宮就是連糜竺等人都沒有告之。他打算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離開徐州去小沛,現在去,在半夜的時候。定能趕到小沛,交待好時宜之後。就可以馬上和呂布率一軍返回徐州,這一來一去,明天上午,便可以趕回徐州。如此,可讓那些別有異心的徐州眾官,也沒來得及有什麽的異動。
可惜,陳宮實在是不太放心陳登,非要帶陳登一起去小沛,如果他偷偷的離開徐州而去,沒有讓人去叫陳登隨他一起去,那麽,他可能在第二天回來的時候,陳登都不知道,還反應不過來。
所以,因為陳登知道了,所以,陳宮這自以為秘密的行動,也不算是什麽的秘密了。
在數百親兵的護送之下,陳宮離開了徐州,陳登隨行,連夜趕路。
二陳一離開,徐州城內,那些一直因為害怕陳宮而隱忍下來的勢力,一下子似都活躍了起來。
說真的,呂布在徐州的根基,實在是太淺了。
他可以派大軍守住徐州城牆,卻不可以控制城內三數十萬的百姓。城內的百姓,以及那些舊勢力,誰都沒有對呂布真正的歸心。因此,一個在內主持大局的人,他一旦離開了,無數人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
曹豹的一兩千老弱殘兵,是不可能維持得了城內的秩序的,何況,曹豹也不會當真的為陳宮效力。
而相當於徐州城內的這麽多百姓而言,陳宮派出來,盯著那些徐州舊勢力的人,就顯得無比的緲小了。
尤其是對於這些地頭蛇而言,誰是陳宮的暗探,誰是徐州的人,他們一眼便看得出來。
因此,陳宮前腳離開了徐州,後腳,陳宮的那些暗探哨子,就被人無聲無息的乾掉了。
哪一個徐州舊勢力的家中,沒有收羅有一些高手?就算是沒有一流高手,一般的二、三流高手還是有的,那些暗哨探子什麽的,他們自己是怎麽樣死的都不知道。
反正,那些已經和糜竺聯系好的人,都知道曹操的大軍馬上就會到,如果不將那些暗哨探子乾掉,他們也不好行事。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陳宮所布下來的人,幾乎全都被解決了。被解決之後,負責城防的成廉與魏越他們,還茫然不知。
這些暗哨探子,其實是直接向陳宮負責,平時,連成廉與魏越,也知道的不多。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徐州城現在已經暗潮湧動。
實際上,糜竺也好,陳登也好,他們都沒有想得到,徐州城內的軍民,他們其實更驚懼的是呂布。因為,呂布的名聲還真的太嗅了。
不要說他殺丁原刺董卓的問題,就說呂布的軍馬,本就不是什麽的善類,當初,做過太多的惡事。特別是投效了董卓之後,他們殘害過多少百姓?對於大漢的百姓而言,呂布軍在他們的心目中,依然是董卓的部下,是賊兵,是殺人不眨眼的賊兵。
所以,他們在呂布的管治之下,其實人人都有一種提心吊膽,朝不保夕的感覺,尤其是呂布在佔得徐州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之內,已經數次橫征暴斂,不只是征糧,為了擴軍,連人丁也強行的拉入他的軍隊當中。
所以,當徐州的百姓,在沒有了陳宮的直接威脅之下,他們,便都有點躁動起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登高一呼,恐怕徐州城內,徐了對呂布死忠的人,怕都會跟著一起反抗呂布。
所以,真實的情況,並非是陳登與糜竺所想的那樣,僅僅只有他們的數千人起事。
當他們解決了陳宮布下的暗哨探子,各自悄悄的帶人聚到了一起,準備取奪當中的一個城門的時候。稍為清點了一下人數,他們發現,居然是兩三萬人,並不是他們原來所猜想的幾千人。這要比他們所估計的足足多了幾倍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