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這次之敗,主要是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曹操詭計多端,居然早就在我軍營地四周埋伏了軍馬。 二個,則是曹操請來了一員大將,末將居然不是此人一招之敵,幾乎被此將一刀斬殺。”
張合為了推掉自己這次失敗之過,先將曹操暗伏軍馬的事說出來,並且又隱瞞了曹操有多少軍馬的事實。再說他被曹操派出的大將一招擊敗的事。雖然,這樣說,可能會讓張合有點失威,可是,這是全軍都見到的事實,張合想渲染一下自己有多英勇都不太好說。不過,這樣說,會讓袁紹更加的相信,也會引起袁紹的好奇,當袁紹清楚之後,便會對那員大將產生驚懼感,讓他不敢輕率的率軍趕去白馬城,這樣,他敗於曹操五萬人馬的事實,就能完全掩蓋了過去。
袁紹果然一驚道:“曹操竟然如此善計?你說那員大將,他是誰?連張合你都不是他一招之敵?恐怕就算是強如呂布、劉易之流,也做不到吧?”
“稟主公,此將赤面長須,使一大刀……嗯,還騎著一匹火紅戰馬,好像……好像那馬是當初呂布所騎的赤兔馬。”張合似是在努力的回想著,對袁紹道:“此將單人匹馬,直接殺進了末將布好的大陣當中,一人一馬,在末將陣中衝殺,有如乘風破浪,末將數萬軍馬,居然沒能阻擋其片刻的工夫。他直衝末將而來,末將正要迎戰,但他竟然能在數十步之外,突然一下子衝臨末將面前,大刀便有如雷霆一般往末將砍下來。末將當時,也就只能盡全力格擋。卻被他一招擊敗,連末將的戰馬,都被此人的勇力所震死。幸得末將親隨,拚命救下被其人擊飛的末將。才檢回一條小命。要不,末將怕再也見不到主公。再也不能為主公效力了。”
張合說完,一臉心有余悸,又有點動情的對袁紹切切的樣子。
“此將居然能在萬馬千軍當中擊敗你?雪……”袁紹神色一變,亦有點驚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要知道。張合可是袁紹心目中,自己帳下大將的第一猛將,連這第一猛將在萬馬千軍的守衛當中,都被那敵將一擊擊成如此淒慘的模樣。那麽自己軍中還有誰可敵此將?也幸好是張合,若換了是自己,那麽豈不是連那猛將的一招都難以抵擋得下來?自己豈不就是被斬殺了?
袁紹一想到這個,就無情情的打了一個冷顫。
看來。白馬城還真的是一個臥虎藏龍之地,自己還真的不宜親身涉險啊。
想到這些,袁紹就有點想打退堂鼓了,最少。在沒有弄清楚那猛將是誰,在沒有解決那員猛將之前,袁紹還真的不敢再到白馬城去了。
“那、那你知道那員敵將是誰了麽?”袁紹有點怯意的問。
“這個……讓我想想,當時被那將擊了一下,頭還有點暈暈的,嗯……好像……”
“稟主公,將軍,那敵將在闖營之前,好像報過名號,記得,他自稱關羽,他座下坐騎,好像就叫赤兔馬,當時,末將還覺得有點耳熟,這赤兔馬,不正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赤兔馬?那馬可是呂布的坐騎,可人卻不是呂布啊。”在旁邊的一個將領,此刻接話過去道。
張合的心裡一樂,暗道關羽啊關羽,可不是張某要害你大哥劉備,現在可不是張某說出來的,要怪,就隻怪你自己報了名號,現在,讓袁紹知道了,要殺你大哥劉備就不關張某的事了。
“關羽?這是誰?怎麽聽起來很耳熟的樣子?”袁紹有點疑惑的道。
嗯,不要奇怪,劉關張在虎牢關一戰,早已經淪為天下百姓的美談,可是,卻不限於像袁紹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哪怕劉備現在就在鄴城,可是,袁紹打心底裡就沒有認真正視過草根出身的劉備,所以,雖然關羽之名,已經天下皆知,可是,袁紹卻始終都不放在心上,如此,才會有這樣的疑惑。
“主公,關羽乃劉備的義弟,關雲長。”在袁紹身後,一謀士站出來對袁紹道。
袁紹一看,卻是沮授。
“劉備的義弟?關羽!”
無由來的,袁紹心裡一怒,憤然的道:“好個劉備,袁某好心收留了他,他竟然使其弟暗助曹操,害袁某出師不利損兵折將?”
“主公猜想,估計不離十,主公可記得此劉備兩面三刀,跟主公說好的事,都敢陰了主公一把。我看,主公若想擊敗曹操,還得要先滅了這個居心叵測的內奸才行。”沮授毫不猶豫的建議道。
沮授的心裡,痛恨劉備咬了田豐一口,害他的好友田豐現在還在袁紹的關押當中。所以,見現在終於有可以除去劉備的機會,沮授又豈會錯過?
“除去劉備?”袁紹鬧言一呆,他雖然不在乎劉備的死活,可是,他記得劉備有一個劉皇叔之名,自己殺了劉備,這是否會影響自己的聲譽?
“主公,你好生供養著劉備在鄴城,可是他呢?卻在背後暗害主公。主公也不要忘了,劉備曾投曹操,卻又反了曹操,奪了曹操的徐州。現在,主公率軍在外征戰,萬一讓劉備在我們的後面動什麽的奸計,讓我們的後方內亂,那麽,主公再如何談滅曹?劉備不殺,我們內部就不穩。請主公三思。”沮授勸告道。
“好!”袁紹猛一咬牙,對左右道:“大軍先退回黎陽,待某回鄴城斬殺了劉備,安穩內部,再出兵滅掉曹操!”
袁紹似好不容易才被沮授勸服的樣子,下令大軍調頭。事實,在袁紹的心裡,他真的想抱住沮授親上幾口。因為,他聽張合說了那猛將之勇,他的心裡真的怯了。心裡早就想率軍調頭,等弄清楚情況再說。平白無故的涉險,袁紹真的不想。
沮授的說話,正好給了袁紹一個可以堂而皇之的借口。率軍退返自己的勢力地盤。
袁紹真心的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像他現在,就算不揮軍攻擊曹操,他也可據冀州做一個安樂王,一生已經有享不盡的富貴了。但凡有點危險的事。袁紹都不想以身犯險,那真的犯不著啊。
如此。袁紹的數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回去,只不過。來時心高氣揚,回時,卻有點垂頭喪氣。
當天,袁紹讓大軍先在黎陽駐扎,自己一軍與張合、沮授等將,飛馬趕回到了鄴城。
一到鄴城,袁紹馬上就派人直接將劉備給押了來。在鄴城的議事大殿,袁紹當場就要將劉備推出去斬首。
劉備現在,倒也真的不知道袁紹為何突然從前線返回鄴城,更不會知道關羽在曹操軍中的事。
袁紹一回到鄴城。就將他綁了起來,劉備就知道可能出了一些狀況。不過,處變不驚的功夫,劉備也是相當的過人了。歷經了這麽多變故,劉備自然也不會莫明其妙的被袁紹給殺了。
所以,當袁紹命人將劉備推出午門斬首的時候,劉備卻無比從容的道:“本初,劉備走投無路,前來相投,幸得本初收留,劉備心裡感激不盡。之前,劉備的確在一些事上做得不太地道,得罪了本初,所以,本初要打要殺,劉某心裡絕無怨言。不過,劉某卻知道,本初袁氏四世三公,袁家子弟,個個英豪,都是胸懷坦蕩,行事磊落的英雄。所以,現在本初要殺在下,應該不是為了以前的那些小事兒。看來,是劉備近來哪裡做得不對,得罪了本初,才會讓本初要殺在下。劉備愚蠢,想來想去,卻想不出劉備哪裡做得不對,讓本初如此激怒。呵呵,在下不想做一個糊塗鬼,希望來生可以聰明一些。所以,可否請本初明言,如今本初又是因何事而要殺劉備?”
“哼!”
沮授卻搶先道:“劉備!你當真不知?你自己做的好事,讓我們大軍損兵折將,害得我們先鋒大將張合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養傷,你還有臉皮問我們主公因何事殺你?”
“不知!劉備當真不知!”劉備聽了沮授責問,心裡才知道原來是袁紹打了敗仗而回,連張合都受傷了。可是,這又與自己何乾?對於這點,劉備倒沒有一點心虛,他昂然的抬頭,望向袁紹,盯著袁紹問:“本初,劉備當真不知,請明公明示。”
“這……”袁紹也在努力的觀察著劉備,可是,讓袁紹失望的是,這劉備,從頭都尾都沒有一點恍惚閃爍的地方,似乎還真的對前線之事一無所知。
這讓袁紹懷疑,前線的事,是否當真的與劉備無關?要知道,袁紹向來都是一個優柔寡斷,自己沒有太多主見的人。所以,心裡一起疑,便對劉備說出了關羽幾乎斬殺了張合的事。
劉備一聽,便哈哈的大笑起來。
他對袁紹道:“明公怕只是聽了一面之詞,就斷定劉備使關羽擊敗了張合?呵呵,這還真的可笑。要知道,劉備與二弟關羽三弟張飛,早在曹操攻擊徐州之後失散,劉備匆匆逃命,投到了明公帳下,根本就不知道關羽現在在何處。或許,現在的關羽,背信棄義,背叛了我劉備這個大哥,轉投了曹操,他為曹操出戰,擊敗了張合將軍,這事能與我劉備拉得上一點關系嗎?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呂布的部將,當初追隨呂布南征北戰,對呂布不可謂不忠心,可是,還不是背叛了呂布?連張遼都投了曹操,難保關羽是否也投了曹操。”
“何況,是否是關羽,那還得要兩說,這世上,赤面長須的人,也不僅只有關羽吧?若任一個要借關羽威名的人,留著長須的人,都自稱關羽,那就是關羽?就要殺了劉備?你們誰認識關羽?能認出那敗張合將軍的人就是關羽?”劉備說著,此刻卻有點氣憤的樣子道:“如果因為是如此便殺了劉備,劉備雖然不能反抗,但心裡肯定不服。劉某也相信,天下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就算劉某沒有皇叔這樣的一個虛名,但天下百姓也會給劉備一個說法。”
袁紹聽了劉備的這一翻話。卻真的被劉備說服了。他覺得劉備說的句句在理,不能因為一面之詞,一個猜疑就殺了劉備。
“況且,明公難道不知我劉備?備在鄴城。安份守己。恐怕備若有什麽的行為異常。應該也瞞不過明公的眼睛吧?”劉備此時斜眼望著袁紹,提醒了一句道。
袁紹一聽。知道是劉備在提醒他派了不少人盯著劉備,在他的人眼皮底下,劉備似乎真的沒有機會與曹操陣中的人有什麽的聯系。
一念及此,袁紹哈哈一笑。站起來,走到了劉備的身邊,親自為劉備松了綁,對劉備道:“玄德賢弟,莫要氣惱,本初這也是試探一下你也,行了。本初知道冤枉了你,現在向你陪一個不是。”
“哼,都是你,若不是你。袁某豈會誤聽饞言,險些錯殺了好人?”袁紹一邊對劉備陪不是,一邊怒瞪沮授,將沮授一頓責罵。
沮授被袁紹罵得面紅耳赤,憤而甩袖而去。
袁紹不理會沮授,請劉備上座,設宴為劉備壓驚。
席間,袁紹議及再次出兵之事。
也不知道為何,當袁紹聽到那大將有可能非是關羽之後,他的心裡也稍安,不複當時的驚懼了。這次平白折損了人馬,先敗一陣,讓袁紹的顏面也掛不住,尤其是想起還被關押著的田豐早前所言,說他出師不利就出師不利,這讓袁紹也有點不服氣,與曹操已經開戰,不滅曹操,他還如何面對世人?如何談論大義?
所以,再次向曹操發起進攻,是勢在必行。
當下有一將推杯而起,對袁紹道:“主公,高某看望了張合將軍,聽他所言,某有所領悟,曹操所派出的那員大將,他其實是憑著得自呂布的那匹赤兔馬的馬快,硬衝進了張合的軍陣,並趁張合來不及反應,在張合將軍不備的情況之下對張合將軍全力一擊,也就是說,張合將軍之敗,不是敗在武藝上面,而是敗在來不及運勁相抗的力量上面。高某有信心,只要碰著那將,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之下,必可斬那將領。”
“好!”袁紹聽了此將的分說,心情大佳。
此將,正是歷史上河北四大名將之一的高覽。
後世,關於高覽能名列為河北四大名將之一的事,有著不少爭議。因為此將平時顯得有點低調,除了一些演義傳記當中,在官渡之戰中有一點記述,說他與曹操大將許諸大戰不分勝負這一點之外,高覽似乎再也沒有太多拿得出手的成績。
可是,相信他能夠被拿出來與顏良、文醜、張合三將相提並論,應該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要知道,袁紹奪得河北之後,手下戰將如雲,可是為何卻沒有別人被提出來取代高覽的地位呢?所以,高覽就算再差,應該也不會差顏良、文醜、張合多少。
起碼,在袁紹的心目中,高覽的地位,並不差於張合。
張合與高覽,是袁紹的左膀右臂。所以,袁紹見是他,便馬上就準了,給與高覽十萬軍馬,著他馬上率軍向曹操進攻,他的大軍,隨後就到。
特別是聽了高覽的分析之後,袁紹也不覺那個疑似是關羽的大將有多可怕了。
而死裡逃生的劉備,他雖然對袁紹極力否認那個擊敗張合的人不是關羽,可是,在他的心裡卻知道,能輕易在敵陣當中殺敗張合的大將,必然是關羽無疑,除了關羽,他真的相不出還有誰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劉備知道,如果關羽當真的在曹操的軍中,那麽他就危險了,這一次袁紹再派軍出戰,恐怕也未必可討得好處。自己躲過了一次,再有一次的話,恐怕就再躲得過去了。
他想到,如果自己還再待在鄴城,日後袁紹再兵敗回來,可能連說話都機會都不給他了。 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跟著袁紹出征,這樣,就算前線有什麽的變化,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情況,到時候,他也可以迅速的作出應對之策,大不了,就臨陣殺出一條血路逃走,反正,不管如何,劉備都不能讓袁紹殺了。
所以,劉備也適時的對袁紹道:“明公,蒙幸明公英明,不讓劉備蒙冤而死,所以,征伐曹操,劉備也想為明公出一翻力,何況,雖然不能確認那將是否是關羽,可是劉備的心裡卻也有點懷疑,想到陣前去觀察一下,看看是否當真的是吾二弟。”
袁紹現在見劉備說得言詞切切,沒有再懷疑劉備什麽,馬上就同意了劉備的建議,準劉備為先鋒副將,等於之前淳於瓊為張合副將那般,擔任著同樣的職責。
劉備見袁紹應允,心裡暗喜,借故告辭而出,趕緊返回去跟簡雍、孫乾、陳到等人相議。
投袁紹並不比當初投曹操時輕松,讓劉備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連性命都沒有了,更增劉備要離開袁紹的決心。
現在,袁紹已經與曹操戰了起來,劉備就只需要躲到一旁去等著機會伺機而起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