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其布局依然是坐北向南的格局。m不過,外圍的城牆,並不是純正的方形,是倚地勢而建的城牆,盤旋曲折,甕城林立,城高牆厚,城牆外圍,也有一條深深的護城河環繞著城牆,可見,壽春的確也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城池。
它座落在淮水江河的南岸,也就是說,其城北面的城牆,是臨近江邊的一段。城牆也並非真的建在水中,近了才可以看清楚,城牆地基離江邊約還有百步距離,相隔著一段斜斜的草坡。
在城牆上發箭,居高臨下,可射出兩百步左右的距離,恰能籠罩一片江面,已經能和劉易軍士的弓箭射程比美了。而那一道斜坡,也是守城軍殺傷攻城軍兵力最佳的地段,只要從城牆上堆下滾石擂木,便可以把攻城方的軍士逼退回江面,對攻城方的軍士生命造成很大的殺傷。
劉易如果真的要攻打壽春城,從淮河攻擊壽春北城牆,並不是最佳的選擇,最好還是登陸從地勢比較平緩的東面、南面攻城。
當然,劉易沒打算攻城,神風號戰船,已經泊近了斜坡底下的江面,進入了雙方可以攻擊的范圍。
袁術雖然知道劉易來者不善,但是也沒有主動挑畔劉易,而是在等著劉易發話,以便弄清楚劉易此來的目的。
大家都是老相識老熟人了,百多步的距離,都可以看得清楚對方。
劉易走近船欄,靠欄凝目望著城頭。掃了一眼擠在牆垛觀察著自己的袁術及他身邊的文官武將,然後運氣喊話道:“袁公路。別來無恙?咱們又見面了。”
“呵呵,太傅真錯蕩,怎麽到壽春來了?袁公路有失遠迎啊。”袁術壓住心裡的驚亂疑惑,在城頭上皮笑肉不笑的遙遙拱手道。
“哈,可是,看情況,袁公路好像不太歡迎劉某啊,怎麽把軍隊都調進城了?可別讓軍士擾民了啊。近些年的世道不太好,百姓生活不容易。”劉易大笑了一聲,似打趣的道:“公路兄,其實真的不用這麽緊張,你看,你的將士,嚴陣以待。都已經拉弓上箭了,小心啊,劉某身邊帶著夫人,女兒家,見不得大陣仗,見不得血。可別給嚇壞了,不然,頭痛的可是劉某啊,要討美人歡心可不容易。”
“呃,太傅。敢問,你到袁某的壽春來意欲何為?”袁術聽劉易左右言它。有點沉不住氣的問。
“沒啊,劉某就是聽說壽春風光秀麗如畫,心生向往,因此,攜妻帶兒,前來遊覽一翻罷了,可是,袁公路以大軍相迎,劉某都不敢登船上岸了。”
“果真如此?”
“自然。”劉易的心裡好笑,轉言道:“不過,聽說壽春除了風光如畫之外,更是一個天下聞名的富裕之城,特別是在袁公路你的治理之下,民富安康,百姓家家戶戶家境殷實,公路兄作為揚州之主,所收取的賦稅,更是日進萬金,糧食堆積如山……”
袁術聽著,心裡頓感不妙,隱隱的猜到劉易所來為何了。聽著,劉易似在給自己戴高帽,可是,極有可能,劉易是打著自己的財富心思來了。
他趕緊打斷劉易的說話道:“太傅,那些,都是謠言,誤傳啊,壽春哪裡有傳說的那麽好?揚州地處南方,地廣人稀,百姓生活困苦,袁某自領了揚州之後,才知道揚州之貧困,欲向百姓收取一點養軍之費用,卻十有的百姓沒錢沒糧,咱在揚州,這日子過得都是苦巴巴的啊。說真的,如果有地方可以容得下我袁公路的話,早就想離開這裡了。”
兩軍對持,兩方的主公卻似在聊天打屁似的,讓許多人都紛紛吐嘈,對劉易與袁術都感到有點無語。丫的,你們能夠再虛偽一些麽?
一個說你富,一個猛說窮,還苦巴巴?現在,誰不知道袁術每天都過得奢侈無比?終日美酒美人,醉生夢死。壽春未必如劉易所說的那麽民富安康,但袁術的確是如今大漢諸侯當中最富裕的人。
當然,也有無數百姓對袁術咬牙切齒,因為,他們原本勉強都還能夠過活,生活還算不錯的,但是袁術佔了揚州之後,他們的日子就一天苦過一天。袁術窮征暴斂,向百姓收取的賦稅項目層出不窮,逼得他們都快活不下去了。所以,聽到袁術居然大言不慚的訴苦訴窮,百姓們無不心裡暗恨。
“公路兄,你太謙虛了。公路啊,條條大路通羅馬,劉某知道你這人的本事,賺錢的手段多多的,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受窮受苦滴。”劉易這時才留意到袁公路,嗯,公路這樣的字,這特麽的現在說來怎麽會覺得有點搞笑?不過,這家夥的心眼倒也挺活絡的,自己這麽一說,他便隱隱猜到了自己來壽春的目的。
“呃,太傅,你也知道的,袁某才疏學淺,哪有什麽的本事?袁氏四世三公,以前的確是門庭光耀,略有資財。可是,我們袁家被董卓那狗賊滅了族,所有家財都盡落董卓之手,袁某好不容易才流落在揚州,才有一個勉強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現在,袁某僅求溫飽,哪裡還敢再侈談什麽的富足?若太傅不信,盡可以進壽春城來一看,袁術住處破敗不堪,家無余糧,城中百姓亦同樣生活慘淡。”袁術綠豆眼珠一轉,似忍痛的道:“不過,過門是客,太傅既然來到壽春,我袁某怎麽說也要盡一盡地主之誼,這樣吧,給袁某三天的時間,看看能否湊夠萬石糧草,送與太傅為禮,請太傅出兵,代為袁某肅清淮河水賊強盜,袁某及揚州百姓,都緊記太傅恩德。如何?”
袁術知道劉易來了,就不那麽好打發走了。與其等劉易說明來意,還不如自己主動一些。堵住劉易的口,爭取把主動權抓在手上。
袁術雖然無甚大才,可是本身也畢竟是世家子弟,一生經歷過的事不少,其人多少也練就了一些奸滑本色。好事做不來,但一些齷齷齪齪的事兒,他倒是非常在行的。
像劉易這樣,從水路率軍到達壽春城。擺開了架勢又沒有馬上進攻,這樣的事,他也做過得多了。他就曾經兵逼徐州陶謙,向陶謙索要了大批錢糧。劉易突然兵臨城下,著實讓他驚慌了一陣子,但是現在冷靜下來後,倒也能洞釋到現在的形勢。
劉易水軍雖然來勢洶洶。但是袁術心裡卻也能想到,如果劉易來揚州真的是想攻伐他,奪取他的城池。那麽,劉易又何必舍近就遠呢?攻佔荊州,又或者冀、幽等州,甚至攻打董卓。奪取關中長安豈不是更好?非要隔了一個荊州、豫州來攻奪揚州?這不合常理。
並且,袁術也有情報顯視,劉易現在似乎缺糧,從劉易向劉表索要了那麽多的錢糧,以及劉易到了舒縣。向舒縣當地的士族富豪采購了大批的糧食行動當中,他也可以確定。劉易來壽春,極有可能就是為財而來。
另外,袁術看到自己的二十萬大軍都進了壽春城,此刻,似乎也不太擔心劉易攻城,他相信,自己的二十萬大軍,比劉易的軍隊多出了一、兩倍,他不與劉易野戰,死守城池,肯定可抗劉易的軍隊。如此,只要守上一段時間,劉易肯定會因為糧盡而退,壽春也可安然無恙。
他懼怕劉易不假,但是他現在手上也有兵有權,有錢有糧,也算是獨霸一方的諸侯,有所持,所以不可能真的懼怕得不敢與劉易對抗的。他與劉易,怕歸怕,若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想搞死劉易的。
而劉易呢,卻也不可能無故向袁術索要錢糧的。當初向劉表索要錢糧,是以索賠為名,加上劉表亦擔心劉易會拿他作為第一個打擊的目標,如此,劉表才會向劉易送上糧草。
如果劉易當真的公然的向袁術索要錢糧,特別是在如今眾目睽睽,還有著無數的百姓在觀望著的時候,當真的向袁術索要的話,就會有損自己的名聲,也有損新漢朝的名聲。給人一種持強凌弱,給人一種如惡霸沒兩樣的感覺。
再加上,若在此公然向袁術索要太多的錢糧,袁術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家夥也勢必不肯拿出自己的存糧來。萬一他把劉易索要的錢糧的數目,轉稼到百姓身上,向百姓索取,那麽,揚州百姓不恨死劉易就怪了。
這也是劉易見到了袁術,並沒有馬上道明來意,左右言它的原因。
“袁公路,劉易今天前來,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呢,其實是想和你算一筆舊帳。”劉易沒有答應袁術所說的送賜,語氣一轉,沉聲道。
“舊帳?這……太傅,袁某怎麽想不起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舊帳可算呢?”袁術心裡沒底,想不到劉易要拿什麽來說事,有點心虛的道。
袁術與劉易,作對了那麽多年,互相之間的帳,自然有不少,可是,他也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麽舊帳讓劉易來到自己的城池之下來與自己算帳。
“公路兄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劉易提高了一下聲調道:“你這個天下諸侯盟軍的後勤大總管,不會真的把以前的帳都忘記了吧?”
“天下諸侯盟軍的後勤大總管?”袁術臉色一變,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是啊,當初曹孟德號召天下諸侯共討董卓之時,公路你被盟主袁紹封為後將軍,負責統籌天下各路諸侯的糧草事宜。這不就是後勤大總管了麽?”劉易應道。
“那、那些都是過往的事了,太傅還提它作甚?”袁術的眼眉禁不住亂跳的道,不想就此事再說下去。因為,他以前所做過的事,現在天下人人皆知,都知道他克扣盟軍諸侯的軍糧,私吞了盟軍諸侯上檄的大批軍糧。這些事不太光彩,現在雙方,數以萬計的軍士百姓在看著,被劉易揭老底,多少都有些不太自然。
劉易沒有管他,自顧的說道:“當初。盟主袁紹為了讓天下諸侯的步調一致,使各路英雄都齊心討賊。所以,命各路諸侯都把各軍的糧草上繳給公路兄統一調配。我記得,當時劉某與孫堅孫文台,也一樣軍中的軍糧送到了公路兄的大營裡,讓公路兄代為看管調撥。”
“啊?太傅……”
劉易沒待袁術說下去,大聲道:“那時候,孫堅孫文台,有大軍五萬。孫文台立志滅賊。不殺董賊誓不罷兵,所以,他所備的軍糧,是他在長沙經營經年的所有軍糧,足夠他的大軍百日所食用,約五萬石糧草左右。而在下,也上繳了差不多萬石左右。孫文台與劉某一起的。他曾言,日後,如果盟軍不再討伐董賊,半途而費的話,便由在下一起向盟軍取回這些糧草。其六萬石。這些糧草,公路現在是否能交還給劉某呢?”
“什麽?不可能的。哪裡有這麽多?這、這都是那麽久的事了,盟軍攻打董卓,歷時那麽久,那些糧草,也早調撥給你們用度了。盟軍也早離散,那時候的事。現在再來說有什麽用?咱、咱也只是代為統籌而已,太傅就算索要,也得要去向盟主索要啊。”袁術推諉道:“再說了,孫文台就算有這麽多糧草,也應該由他來索要,太傅如此,似乎不太妥當吧?”
自然,袁術又覺得有點冤,當初孫堅的確把糧草交付到他的大營糧倉,可是,真的沒有劉易所說的那麽多,而且,他非常記得,那時候,劉易到盟軍大營來參與會盟的時候,根本就沒帶多少兵馬,也根本就沒有給他交納過糧草。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了,吃進了肚子裡的東西,袁術又豈肯再吐出來?
“嗯,沒有那麽多,總該有五萬石吧?”劉易問道:“孫文台把軍糧都送到盟軍大營,這個總沒錯吧?”
這些是事實,袁術倒沒有否認,點頭道:“沒錯,但絕不是太傅你所說的數目。”
“那你曾克扣了孫文台的軍糧供給吧?”
“呃,”袁術似在苦笑求饒的樣子道:“那是來不及送到,並非克扣,這事,當時早就跟大家澄清了。”
“不管怎麽說,屬於孫文台的軍糧,還有大部份在你的手中。”劉易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吳夫人道:“她便是孫文台的夫人吳夫人,她現在隨劉某一起來,向公路你要回那幾萬石的糧草,想公路你也不會為難一個婦道人家吧?”
“這個……”
袁術因為私吞了盟軍糧草而與同樣想打這批糧草主意的袁紹鬧翻了臉,這事,天下亦人人皆知。反正,天下誰都知道袁術的確是私吞了大批的糧草,這一點,是事實。
劉易以這個借口來向袁術要糧,袁術還真的不太好抵賴。
當初本來就是袁術做得不對,若抵賴的話,就處於道義下風,如此,劉易就有借口開戰了。
袁術雖然不擔心自己的壽春城會被劉易攻下,但是,情報所說,劉易的戰船上的投石機很厲害,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城牆能否抵擋得住劉易的攻擊。
此刻,城牆上的文官武將,都齊齊的看著袁術,這是袁術與劉易之間的對話,他們不合適插話,以免引發紛爭。
其實,五萬石糧草,相對於現在的袁術來說,只是一筆小數目。五萬石,也就是五、六百萬斤。都不夠他現在的軍隊一個月的軍糧用度。拿出來給劉易也不算什麽,可是,他現在有點擔心劉易拿了這批糧食還不走啊。
“怎麽樣?公路兄,才幾萬石糧草罷了,不至於這麽為難吧?”劉易催促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該是人家的,總要還給人家吧?你說對不?”
“那、那太傅此行到壽春,就只是為孫堅遺婦討回這批糧食?”
“嗯,這只是第一件事。”劉易點頭道。
“請問第二件事,又是什麽呢?”袁術就知道劉易沒有這麽好說話,再問。
“呵呵,一件還一件,先把這件事了結了,我們再說別的。”劉易笑笑道。
“主公,劉易有備而來,現在我們雖然把大軍調進了城裡,但是,倉促之間,一時半刻也沒有做好城防的準備。特別是我們這裡的北城牆,我們都沒有想到會有敵軍從北城攻來,所以,我們城牆上都缺少檑木弓矢,不如,先答應他,再問問他的第二件事是什麽,若不是太困難的事,我們都應了他,好盡快把劉易打發走。”袁術的謀士李豐,在袁術的背後低聲道。
袁術看了看另外的將領,見他們都點頭。
才五萬石糧草而已,誰都不放在心上。
袁術沒再多想,應道:“好吧,雖然,咱與孫文台不算是朋友,但是也敬佩他的為人,既然他的遺婦來討回當年的糧草,我送還給她便是。五萬石是吧?太傅想如何交接呢?”
“這要看你了,最好,能馬上送出城來。”劉易見袁術答應了,但並沒有流露出太過歡喜的神色,很隨便的答道。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