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攻之計不是不可行,而是還有許多的問題讓趙雲正在猶豫著是否要實行。
首先,不是什麽地方都能夠使用水攻之計的,得要看地形地勢如何。現在的益州軍,其軍營在巴東城西面的半山坡上面,用水攻,肯定是威脅不到他的大營。並且,其戰場的地勢,其實也是西面緩緩的升度同,巴東城的水平線要比戰場都低上一些。如此一來,當截江放水,讓江河的河水漫上到河堤,從南邊傾泄出來的時候,河水首先要向位置更低一些的巴東城漫延,直到漫出來的河水足夠多了,方有可能漫過戰場,河水流進戰場上的益州軍的壕溝,迫使益州軍不能再待在壕溝當中。
就只是這樣,也同樣會給新漢軍帶來很大的麻煩。
到時候,絕對會水淹巴東城,那麽,巴東城內的眾多百姓又如何安置?要知道,現在可是寒冬時節,天空已經飄雪了,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之下,還放水淹城的話,估計巴東城內的百姓都難以安生。
但這個也不是最主要的,百姓的問題,以現在的情況還是可以解決得了的。問題是放水淹沒了戰場之後,同樣也給新漢軍的進攻帶來許多的麻煩,不方便。起碼,戰場上的陷阱陷坑之類的,因為水淹的關系,也難以讓新漢軍一一去排除,那些拒鹿角等等的障礙物也依然存在於戰場上。反正,這樣一來,也隻樣阻止了新漢軍的進攻。
趙雲把種種的情況分釋給張飛聽,張飛清楚後,也覺用水攻也不是太好。
可是,除了用這個辦法之外,一時之間似乎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當然。讓新漢軍的將士冒死衝上去,慢慢的推進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那樣的話,也勢必會讓自己的軍士出現大量的死傷。
盾兵的保護。也不是全方位的,當那些工兵從刀盾兵之間出去搜探陷阱,對那些陷阱進行破壞,推平那些拒鹿角及樹樁的時候,就讓益州軍的弓箭兵有機可剩,尤其是益州軍當中的神箭手,新漢軍只要冒出一個頭,他們的箭矢就射到了。早前。許多新漢軍將士就此斃亡,就是拜益州軍當中的神箭手所贈。
也正是如此,現在雙方的軍士,正在第一第二道壕溝之間互相對射著,僵持著,誰都不敢輕易的冒頭。
“子龍,你所說的問題的確是比較麻煩,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呢?”張飛皺著眉頭道。
“我就想出水攻之計,別的,暫時還沒有什麽的辦法。不過……”趙雲頓了頓。猶豫的道:“我還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但是不知道最終能否湊效。”
“哦,那還不快說。行不行,先聽了再說。”張飛有點不滿的衝趙雲瞪了瞪牛眼,他的心裡著急,在怪趙雲不一口氣把話說完呢。
“還是水攻!”趙雲說道:“不過,我們得要出動大量的人手,估計還要召集城裡的百姓幫忙。我先說方案吧。”
“我們也出動大量人手,挖掘壕溝,調我們的軍馬作護衛,讓人挖出一條連通到益州軍的壕溝到河邊的溝渠。然後再調動大量人手。從河裡挑水灌進去,如此。讓水隻流到益州軍的那一道道壕溝當中。我想啊,現在的天氣那麽的寒冷。河水也很凍,估計也不用太多的水,只要有水流進壕溝,益州軍怕就不得不撤回到山坡的大營上去。”
趙雲已經觀察過了,挖出一條溝渠到連通益州軍的壕溝是比較可行的。唯一的難題是,從河邊到河岸上,還有一兩裡遠,得要多少人挑水方能把水灌到益州軍的壕溝之內?
現在的情況之下,總不能叫新漢軍去挑水吧?萬一益州軍見到情況不妙,揮軍殺過來呢?所以,必須要調動城內的百姓來幫忙了。新漢軍只能在旁提供保護,隨時準備著迎擊有可能出營來攻擊的益州軍。
“那就召集巴東城裡的百姓好了。”張飛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就用這條水攻之計。”
對於張飛來說,有辦法總好過沒有辦法。他已經在巴東城待夠了,既然已經放下了心事,決定向益州軍攻擊,那麽就不管什麽的辦法,只要能夠擊敗他們,張飛就會動用。
“那就試試吧。具體的還是讓三哥你來安排吧。”
“行,傳孫乾先生!”
張飛說乾便乾,先命人請來孫乾。
孫乾來了後,聽說了趙雲的計策,考慮過後,覺得目前的情況之下,如此或者還真的是一個可行的辦法。當下,他負責去號召巴東城的百姓,再請來一些軍將,讓他們負責把軍中的一些挖掘的工具都收集起來,準備調去給巴東城的百姓使用。
張飛也先叫停了自己軍馬與益州軍的對射,下令讓下面的軍將,嚴密的監視著益州軍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他們有攻殺出陣來的苗頭,馬上就把他們打退回去,不讓他們出陣來傷害到為新漢軍挖掘溝渠的百姓。趙雲自然也離開,給下面的軍馬下令,著自己的騎軍也要密切的注著著益州軍的一舉一動。
因為巴東城內的百姓,大部份都已經對新漢朝有了認同感、歸屬感。當孫乾派人張貼布告,讓人在城內喊話,征集一些青壯百姓出城去幫忙挖掘溝渠,以及挖好溝渠之後,到河裡去挑水灌注溝渠的事兒。
比較喜人的是,巴東城的百姓響應熱烈,大部份的百姓,他們都願意為新漢軍做點事,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聽從了召喚。
也不用多久,便讓孫乾從巴東城內號召到了數萬的百姓幫忙。
從河邊開始挖掘溝渠,到達益州軍大營之前的一道道壕溝,相隔也還有兩三裡之遙。正常的情況之下,臨時挖出這樣的一條溝渠,也不是太過容易的事。
但還好,一下子召集到那麽多的百姓。人手充分的情況之下,要挖出一道兩三裡長的溝渠也不算是一件什麽的難事。
把有如後世的工兵鏟差不多的工具鏟一一發給了百姓,然後在張飛的軍馬的保護之下。馬上就投入去開挖溝渠。
頓時,在城西北面。顯現出了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新漢軍已經撤離到益州軍的弓箭難以射及的距離之外,嚴陣以待,並且,把床弩等都推了出來,對準益州軍的陣地,對他們形成一種巨大的威壓。只要益州軍敢殺出陣來,就叫他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做殺人利器。
就在新漢軍的保護之下,被號召起來的百姓。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挖掘工具,喊著口號,一起動工。
天氣嚴寒的時候,連地面都要堅硬不少,挖掘起來的時候,顯得尤其的吃力,可是,再堅硬的土地,都經不起百姓的熱情,擺開了陣勢來開挖。一時間,塵土飛揚,叮叮嚓嚓的響聲密集如雨。
“咻嘿呵嘿……”
喊著用力的口號。帶動起了所有人的勞動熱情。
這個時候,劉備在山坡的大營上看得分明,一時間,他卻還沒有領會得到新漢軍突然撤離了一點距離,再弄出這樣的陣象到底是在搞什麽。
他滿肚子疑惑,總覺得有點心緒不寧。
但目前的情況,他還是能夠接受的,起碼,他的布置還是起了作用。他的軍馬如此,終還是有效的阻止了新漢軍的攻擊。不管如何,只要揭製住新漢軍的攻擊。那就等於達到了初步的戰略目的,也就達到了繼續與新漢軍在此對持的目的。
如果自己的益州軍能夠與新漢軍在此對持,那麽現在已經與張飛再也無話可說,也沒有那麽厚的面皮與張飛見面的情況之下,劉備決定先讓自己的軍將在此統軍,自己則趕回成都,或者趕去陽平關系主持大局。如果陽平關,孟獲能夠阻擋得住新漢軍的攻擊,那麽他就返回成都,解決劉璋,正式佔據益州。
劉備想到,現在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可以將自己偽善的外衣全都揭下,露出他猙獰的獠牙。
只有把益州完全掌控在手中,沒有了劉璋在背後的拖後腿,劉備才可以更好的發展,在新漢軍的兵鋒之下發展。
可是,眼下新漢軍的動作,讓劉備充滿了驚疑,沒敢馬上就離開這裡,他得要弄清楚新漢軍到底是想搞什麽的動作,然後再有針對性的作出安排,確認此戰線不會有事的情況之下,劉備方敢離開巴東。
當到了下午時分,劉備才看清楚,新漢軍的軍陣當中,那一片塵土飛揚是在幹什麽,原來新漢軍也在挖掘著一條壕溝。
只是,這卻讓劉備摸不著頭腦,按說,現在進攻的是新漢軍,他們不進攻,卻挖起了壕溝來,這是要防守麽?況且,新漢軍已經明明奪取了自己軍的一條前沿壕溝,在不遠之後再多挖一條,這是什麽的意思?
當然了,劉備現在還真的沒有一點要揮軍出擊的意思。因為他也早看到了新漢軍軍陣當中的那些床弩,他知道那些床弩的殺傷力,所以,他早已經嚴令自己戰陣當中的躲在那些壕溝之內的將士絕對不可冒頭,不能冒頭成為新漢軍的射殺目標。
而新漢軍方面,因為的確有點難挖的關系,使得原本以為有半天就可以挖通引水渠的,卻只是挖了一半。
這樣,隨著天色漸斬黑下來,新漢軍方面,不得不點起火把,讓百姓辛苦一些,挑燈夜乾。
因為一直盯著益州軍的張飛、趙雲等新漢軍的軍將,他們發現益州軍居然沒有一點動靜,只是在觀望著自己軍的動作。如此,他們也想到了,現在的益州軍,肯定還沒有猜到自己將要實行的水攻之計。說不準,還有可能讓益州軍大吃一個虧。
時間慢慢的流逝,一直到半夜,引水渠才完全挖好了。從戰陣邊沿,挖到河邊,一共挖了數裡之長。
至於從戰陣側面連通敵軍陣中的壕溝,這也只是小事,新漢軍從側面推進一點,保護著百姓挖通了。
一挖通,張飛臨時從軍中調出了兩三萬軍士,讓他們挑著白天在城裡準備好的桶桶盤盤等物,從下半夜開始,便從河中挑水,注向那引水渠。
挑水灌注引水渠,這只是一個笨辦法,如果劉易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讓人臨時製造出一些人力水車,如此就比讓軍士一擔水一擔水的挑來更容易得多了。但現在的巴東城,暫時還沒有人懂得製造這種人力水車,那也沒有辦法,也隻好采用這種的笨辦法。
不得不說,因為夜間的問題,劉備方面的益州軍,更加難看得清楚,盡管他們也很警惕的提防著新漢軍的進攻。可是,卻真的不知道,一條引水渠因為不停的注水,已經使其形成了一條小河一般,水流開始慢慢的流入到連通了的益州軍的壕溝。
益州軍陣地的壕溝當中,他們一部份軍士,在緊緊的盯著新漢軍的動靜,一旦發現有夜襲的新漢軍,他們馬上就示警並阻擊。余下的益州軍士,他們則裹著厚厚的棉衣,席地躲在戰壕當中休息。
當如河的水流流進了益州軍的壕溝的時候, 他們竟然還沒有第一時間覺察。直到那些裹著棉衣睡得死死的益州兵,他們睡著睡著,覺得怎麽那麽的冰涼的?
一些益州兵被涼醒了,睜開眼睛一看,發現他們所在的壕溝當中,正在慢慢的湧來水流,已經浸到了他們的腳面。
頓時,壕溝當中的益州軍士兵,幾乎都驚叫著跳起來,紛紛大聲喝問發生了什麽事,下雨了?
也沒多久,整個戰陣當中的益州軍都被驚醒了。
當然,水不會一下子全都流遍所有的壕溝,其實,在這個時候,如果他們馬上再挖掘泥土,堵住水流,或者會讓新漢軍的這個水攻之計白費功夫。
但在這黑夜當中,那些益州軍的士兵,一時都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被水滲浸到的益州軍士兵,他們被那冰冷的水流弄得實在受不了,紛紛往壕溝的一邊退走,甚至,有一部份已經被水流浸到的士兵,他們受不了那刺骨的寒水的泡浸,直接爬出了壕溝,向後面山坡上的軍營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