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滾滾,塵囂漫天。
一路急襲,黃敘所率的騎軍,他們不僅收起了衣甲,還讓軍士用一些黑頭布將頭面都給包了起來,就只露出兩隻眼睛。
這樣的裝扮,使得漢軍的騎兵,與一般的安息帝國人的那些地方權貴家族的騎兵似乎沒有什麽樣。如此隱去了漢人與他們這些安息帝國人相貌完全不同的特征,不會讓安息帝國人一眼便能看出這些是漢軍的騎兵。
漢軍的人馬,一路趕到了拉伊土城西北方向約十裡之外的一片樹林當中。
途中,基本上沿路都有著拖家帶口,倉皇而行的人流。
漢軍突然從裡海殺來的消息,就有如往翻滾的油鍋當中潑下了一盤冷水,刹那就炸開。以阿莫勒地區為中心,所有收到了消息的地區,那些安息帝國人,不管是平民也好還是那些權貴也好,都無比慌張的逃命。幾乎都是向著拉伊土城方向逃竄的。
漢軍早上到,到了下午時分,卻恰好就是拉伊西北部地區的安息帝國人逃入拉伊土城的高峰期。
約於中午時分便收到了漢軍從裡海殺到阿莫勒地區的拉伊土城的守軍,他們自然也不敢掉以輕心,早便已經行動了起來。他們全軍嚴陣以待,不僅嚴格的控制了城內,還對所有從各地流來的民眾,進行了嚴格的盤查,在各個城門之外,設置也關卡,盤查過之後,才會讓那些逃到城前的人進入城內去。
正因為那些逃到了拉伊城來的人,要經過嚴格的盤查方可進城,所以,隨著驚惶而來的人流越來越多,這就使得拉伊城前的人群越來越多。
這也沒有辦法,對那麽多要進入拉伊城內避禍的人那麽多,一個個盤查下來,這得需要不少時間。如此才造成一大部份急趕慢趕才逃到拉伊來的人沒能馬上進城。
另外,拉伊土城其實真的並不大。說起來,可能就和大漢當中的一般的小縣城那麽大。小城容量有限,一般來說,平時能夠生活十多二十萬的民眾,這就已經是到了一個極限了。要不是鎮守拉伊城的軍馬,都是在城內的軍營當中,那麽這一座小城塞進了數十萬人,那就顯得異常的擁擠了。
此小城,以前其實一般都是只有十萬左右的民眾,只有當一些特定的日子,四周的民眾或是部族人前來趕集,購買所需的生活用品的日子,拉伊小城才會顯得熱鬧。
早前,經過了匈奴人的攻殺,拉伊土城內的人口其實一下子少了許多,後來,更有不少民眾逃到了似乎更安全的帝國帝都去了。所以,在弗裡阿帕提克萊斯還沒有奪得拉伊土城之前的這一段時期,拉伊土城便顯得特別的蕭條了。
但是,在弗裡阿帕提克萊斯佔領了之後,又湧入了不少逃難的安息帝國民眾前來。所以,拉伊土城近段時期,其實已經有點人滿為患了。
這也是弗裡阿帕提克萊斯能夠容忍那些地方土豪貴族等不肯動用他們的私兵隨他抗擊漢軍的一個主要原因。因為他要利用這些地方土豪貴族的財力,為他擴建拉伊土城。打算要將拉伊擴建成一座能夠與安息帝國帝都泰西封相提並論的大城。
自然,現在還沒有真正的動工擴建,拉伊土城,依然還是原來的拉伊土城。也正因為如此,現在一下子湧來了那麽多的民眾,恐怕拉伊土城之內,真的不可能容納得下那麽多的民眾,最終,肯定也會有大部份趕到拉伊土城來的安息帝國民眾是沒能進城尋求保護的。
起碼,照目前的情況,恐怕這第一天湧來的民眾,都不可能全都進入城去,肯定會有大部份的民份得要在城外過夜。
另外,這裡還有一個狀況。
其實,那些想要進城的安息帝國民眾要接受盤查是假,這守城的軍將,想要利用這樣的一個機會向那些逃到拉伊來的安息帝國民眾斂財是真。
因為,他們安息帝國人和漢人的相貌特征實在是太過明顯了。隨便一看,便能看出誰是他們的安息帝國人,誰是漢人。如果有漢人的奸細混在他們的人群當中,肯定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無論是相貌特征還是語言,都已經限制了漢軍派出奸細混在他們的安息帝國人當中的可能性。也相信漢軍方面,不會那些愚蠢,真的會派出探子混在安息帝國人當中。
弗裡阿帕提克萊斯留下來鎮守拉伊土城的人,自然是他最為信任的人。無論是助他留下管治內務的人還是留下統軍的人,其實都是他的自己人,是他家族的人。
主政的,是維爾內斯。他本來就是弗裡阿帕提克萊斯這個隱藏家族的管家,一直來都為弗裡阿帕提克萊斯暗中管理著其家族的事務,並且,還有掌管著財務的權力。
論起身份來,維爾內斯其實就是弗裡阿帕提克萊斯的叔父。
而為弗裡阿帕提克萊斯統率軍馬留守拉伊土城的大將,是弗裡阿帕提克萊斯的女婿,帕特拉卡將軍。
維爾內斯,因為兼管著財務的關系,所以,其身上,有一種財主商人的市儈貪財又吝嗇的性格。也就是說,比較善於鑽營,對於斂財,也工於心計。
可以說,在許多不注意,或者是不太可能的地方,他都可以想得出辦法來斂財。
因此,哪怕是現在,漢軍突然從裡海攻來的時刻,他也能信手拈來,一下子就有了許多斂財的方案。並且,也都是一些看上去不會影響到大局,又能獲得好處的辦法。
這個,進城得要盤查,便是他想出來的趁這個機會斂財的一個法子。
至於帕特拉卡,他本人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本事,就只因為他是弗裡阿帕提克萊斯的女婿,才能當上了拉伊的守軍統將之職。他除了可能還有幾分武勇之外,智商幾等於無,平時,對維爾內斯完全就是言聽計從的。
黃敘的確沒能派出探子去探清拉伊土城內的情況。甚至,對於拉伊土城的情況,也只能是在遠處偷偷的觀察。
不過,卻也並非是對拉伊土城真的一無所知。因為,黃敘抓到的那個地方貴族的人,已經將他對拉伊土城所知的情況都已經說了出來。
拉伊土城之內,一共有五個軍營。
在城牆的四個主城門之內,離城門不遠的地方,各有一個軍營。另外,在城內的神廟之處,也有一個軍營。
這各個軍營,每個軍營的駐軍,最大上限約為五萬人。這個,其實也就是拉伊城內可以駐軍的最大上限了,平時,城內的駐軍,一般都是十萬左右。
弗裡阿帕提克萊斯佔據了拉伊土城之後,拉攏了那麽多的軍馬,當中有大部份的軍馬,並沒有全都來到拉伊。集結在拉伊的軍馬,最多的時候,其實也就是六十萬左右。
當時,為了安頓那些來到拉伊投靠他的軍馬,弗裡阿帕提克萊斯分別在城外四周,修建了不少軍寨。
這些軍寨,現在都還沒有折除,還在拉伊土城四周。
其實,現在這些軍寨,也被維爾內斯給利用了起來。
現在,那麽多的逃到拉伊來的安息帝國民眾,除了他們進城要經過盤查,要收取大量的進城費用之外,想要住進那些軍寨的民眾,也得要繳納一定的費用才可以。為了可以從中收斂錢財,維爾內斯還讓帕特拉卡派出了一些軍馬,將那些軍寨給控制起來。
不過,在城外的這些情況,黃敘是可以觀察得到的。而這些,其實都不是重點。
重點就是,在城內的那些軍營附近,便是弗裡阿帕提克萊斯屯積錢糧,屯積軍事物資的倉庫所在。這些倉庫,就是軍營旁邊。
黃敘這一次攻襲拉伊的主要目標,就是要想辦法將這些屯積著錢糧的倉庫給焚毀了。
而黃敘看到,現在的拉伊城內,守軍已經嚴陣以待,不僅城頭上站滿了安息帝國的軍士,就是城門前,也站滿了士兵。也正因為有著那麽多士兵,他們才可以震懾住那麽多趕到拉伊城來的那些安息帝國民眾。
另外,也看到了,一些似乎有錢有勢的人,是可以走後門的。也就是在主城門旁邊的小門,偶爾會打開放一些人進入。
而這些人,大多都是有著一定的人馬保護到拉伊來的人。通過交涉,又或者說是交易之後,便會有人打開小城門,讓那些人進去。
漢軍想要突然攻襲拉伊土城,似乎真的不太容易。
耳目太多了,除了有著從四面八方趕到拉伊來的民眾隊伍,還有不少拉伊城派出來的斥候探子,他們將警戒線放到了離城數裡開外,就差點要偵察到離拉伊城近十裡的黃敘的軍馬所藏身的那片樹林。
另外,城外的那些軍寨,也能起到警戒示警的作用。如果漢軍想要攻殺過去,恐怕還沒有到達拉伊城前,遠在數裡之外,便會被他們發現。
還有,就算是到了城前,想要混進城去也不容易。如果不能進城,這一次攻襲,就無從談起。
如果擺明了車馬攻城,這肯定是不太可能的。拉伊土城的城牆,並不算太過高大,可這也不是黃敘這數千騎兵可以攻得下來的。
黃敘也想過夜襲,但是這恐怕也不行,整個拉伊土城四周,城牆上都站滿了安息帝國的士兵。根本就沒有死角讓漢軍有偷偷攀過城牆進入城內去的可能。
這個也要怪,一座不大的小城,便有了這二十來萬的軍馬。兵力多到拉伊城要滿溢的地步。
但是,攻襲拉伊,焚毀土城內所屯積的錢糧,是必須做到的。黃敘既然主動向劉易提出這個計劃,就一定要做到。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有點冒險,黃敘想等到軍馬都來到,以及一眾大將都趕到匯合之後,跟他們合計一翻再行動。
暫時,還有時間,黃敘讓先趕到的將士休整一會,養精蓄銳。
也沒有讓黃敘等待太久。到了太陽開始西斜的時候,另一營漢軍騎兵及一眾大將也陸續趕到。
典韋、張遼、夏侯兄弟等。
在一個小坡頂上的林間,黃敘已經讓人在地上畫出了一個拉伊土城的大致地形圖。
將他所觀察到了情況對眾將說了後,他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他道:“各位將軍,我的想法就是改偷襲為強襲。並且,不能等到天黑,如果真等到天黑了,我們可能就沒有辦法進城了。”
“強襲?怎強襲法?如果按黃敘兄弟你所觀察到了情況,我們的軍隊還沒有攻近到拉伊土城,就會驚動到拉伊的守軍了。以我們五、六千的人馬,這……”
張遼首先提出疑問道。
“各位大哥,咱們的目的,不是要殺傷他們多少軍馬,更不是要攻取拉伊土城,而是要摧毀屯積在城內的那些物資。”黃敘重申了這一點之後,道:“所以,我們有考慮的,就是如何能進得城去。”
“所以, 我們就魚目混珠……”
“呃,黃敘兄弟,這個不行吧?你看咱老典,這身板,一站出去,就讓他們認得出咱是漢將了。怎麽魚目混珠?”典韋打斷黃敘的話道。
“呵呵,典大哥,別急。”黃敘沉穩的笑著對典韋道:“魚目混珠,這只是我們的第一步。”
說著,黃敘用一根樹枝在地上的地圖比劃著道:“現在,拉伊城四周,還有不少等待進城的安息人圍堵在城門前。這從四處趕來的人流太多了,一波一波的。而當中,也有不少軍馬進入了拉伊城去。但是,如果人馬太多的話,就肯定會引起拉伊守軍方面的警覺。所以,我們便將人馬分散開來,從各個方向混過去。”
“我們的騎兵,不能穿戴我們漢軍的衣甲,全都扮作是那些地方權貴的私兵的樣子。只要不引起拉伊守軍的警覺,那麽我們就可以混近到各個城門之前。”
黃敘說到這裡,又特別提醒的道:“嗯,注意了,在沒有到達拉伊城各個城門之前,我們的人馬也不能直接往正城門走,而是要似很有目的的向那些正城門旁邊的那些關閉著的小城門走。”
“哦?這又為何?”
一眾軍將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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