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突標此刻心急如焚,要在這短時間之內在滾滾的騎兵洪流當中找到匈奴大王又談何容易啊。
二十來萬的騎兵,在廣擬的平野上同時奔騰過來,那陣勢是多麽的宏大?放眼全是耀武揚威喊殺著馳騁的匈奴軍士,鋪天蓋地的塵煙,隨著騎兵衝馳過來所揚起的沙塵,都直打得他睜不開眼睛,眼內盡是一片迷塵。
說真的,像他們這兩千多殘部,正擋著騎兵洪流的衝擊路線,那衝馳過來的騎兵潮,沒有把他們撞翻在地,把他們踩踏成肉泥都算不錯了。
萬馬奔騰,馬蹄如雷,他們的喊叫,別人根本就聽不見,那些迎面衝來的騎兵,最多就是看到他們張大嘴一開一合,誰能真正聽到他們叫喊著什麽?倒是這些匈奴騎兵的騎術還真的相當不錯,看到了前方有人停住不向前衝鋒,在高速的飛馳當中,騎兵們還能堪堪的從他們旁邊衝殺過去,沒有真的撞上他們。
“大王!大王!”被祁峰的提醒,急著想尋到匈奴大王的呼突標,他心都要操碎了,可是,他卻沒能迎著騎兵潮移動半步,根本就沒能真正的去尋找他的匈奴大王,只能乾在原地著急,無力的喊著。
嗚嗚……
有如催命一般的巨大鳴響似極有穿透力一般,穿透了混響震天的馬蹄聲及喊殺聲,穿透越過他們殺到前面去的騎兵潮,
“完了……完了……”呼突標面如死灰,整個人都松跨了一下來,沒有了一點作為匈奴先鋒統領又或匈奴強者的銳氣。
鳴響傳到他們的耳中之時,這兩千來死裡逃生的匈奴騎兵都帶著一種驚懼,內心驚悚,木然的扭頭,看著向漢軍衝殺過去的紛亂騎兵。
“啊!”
“這是什麽……啊!”
無數匈奴騎兵,幾乎同時被齊射過來的弩箭重重的射在身上,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稍後的騎兵。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前面的人被突然的掀起,血霧迸發,他們全都驚駭勒馬,但要不是被穿透過來的長長弩箭射殺,就是被後面衝來的騎兵衝翻在地。刹那間。滾滾衝進的匈奴騎兵潮,仿似突然撞上了海邊堤壩,激起萬丈浪花一般。
這些匈奴騎兵,死得還真的不冤。他們遠遠的衝殺而來,本遠遠便看到了那一地死屍碎體,還有那死裡逃生的二千多匈奴騎兵攔在那一片殘骸的前面。但是他們居然無視這個讓人驚懼的場景,居然直接衝進了床弩的射程范圍之內。
不過,也難怪這些匈奴騎兵前赴後繼的趕來送死。皆因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他們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有任何的想法。
自從這些匈奴人攻進了並州,一路掠奪至今,也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從沒遇到有效的漢軍抵抗,他們壓根就沒有想過漢軍敢在正面抗敵他們。這樣,匈奴軍當中,大多都有一個輕敵的心態,以為大漢的確已經孱弱,不堪一擊。如今。他們因為太史慈的抵抗,讓他們人人都憋了一肚氣,恨不能衝殺到漢軍的面前,用他們手中的利刀狠狠的教訓一下漢軍。
加上,又有匈奴王的命令。命令大漢以最快的速度追擊潛逃的太史慈一軍,所以,看到漢軍的時候,他們就隻想直接衝殺過去。把漢軍斬盡殺絕。二十多萬的騎兵,又不似劉易軍這樣訓練有素。軍紀嚴明,今行禁止,他們的軍將,也不似劉易軍中的將領那般統軍有方。所以,二十多萬騎兵一旦衝鋒起來,就等於放羊的羊群,他們的軍將,大多都失去了對軍士的控制。除非在這個時候有他們匈奴大王的命令,號響停止進軍的號角,否則,他們都只會瘋狂的向前衝殺。
人多壯人膽,他們整整二十萬大軍啊,一起衝鋒的陣勢,讓他們人人都覺得心神激揚,不可一世,試問當今天下,誰能夠抵擋得了二十萬騎兵的衝擊?
沒有!他們從來都沒有想象過漢軍可以在平野上能抗擊得了他們衝鋒起來的大軍。縱使漢軍結成陣勢,縱使他們可能會碰到一些抵抗,他們的軍士可能有所犧牲,可是,不管是誰,在二十萬騎兵的鐵蹄之下,都會被他們碾得粉碎。這些,就是匈奴軍士普遍的心理。
所以,他們緊跟著這兩萬先鋒軍殺到漢軍之前,雖然遠遠的看到這兩萬先鋒騎兵被漢軍殺得人仰馬翻,但是,兩萬騎兵相對於二十萬騎兵來說,那實在是太緲小了,兩萬騎兵的衝擊,沒能衝殺到漢軍的陣前,沒能把漢軍擊潰,這並不代表他們不可以。所以,他們毫不猶豫,毫不停頓,直接向軍漢進擊。
其實,剛才兩萬先鋒騎兵的衝鋒陣勢,並沒有完全展開,也就是說,長達幾裡的床弩大陣的面前,並不是每一架床弩之前都有匈奴騎兵,遠遠看來,兩萬騎兵的屍首,只是倒在床弩大陣中間的一片地方。現在,二十萬騎兵才正式拉開了陣勢,完全填充滿了床弩大陣之前的空間,還有,隱隱有向兩旁突出,有向這床弩大陣包抄過的形勢。
如果沒有發生意外,那麽漢軍的這五萬軍士,就極有可能要面臨正面騎兵的衝殺,還有無數從側翼突出包抄過來的匈奴騎兵的圍攻。
可是,當衝鋒當中的匈奴騎兵突然被一聲巨鳴得震驚的時候,那些突出兩側的匈奴騎兵,他們親眼近距離的看到了一出屠殺好戲,直接把他們嚇得幾欲暈厥,人人搖搖欲墜。
在床弩大陣,超出床弩大陣的匈奴騎兵,他們叫囂著拚命拍馬衝鋒的時候,看到前方一排黑漆漆的東西,嗚的一聲,突然射出了一排擦著地面平平的疾急而來的有如長矛一般的長箭。
這些長箭,有如電光火石一般,以一種嘯厲之勢,眨眼就到了他們的面前,然後,從身旁飛過,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就在他們一起衝鋒的身旁的士兵,被那長箭一下子透體而八,篷的一聲。那些士兵,就仿似被什麽從後面突然拉起一般,齊齊的向後飛跌。
那些饒幸在弩箭陣外圍的匈奴軍士,看著身旁的士兵中箭倒飛,看著他們的人飛上半空。神情扭曲。驚駭的瞪眼葉血,看著那些長箭倏地從他們的身上穿過,洞穿出來的一個個血洞,他們無不驚得張大個嘴得個洞。完全忘記了控馬衝殺,隻懂扭頭呆呆的看著一排排的軍士被擊殺。
刹那間,慘叫聲,馬嘶聲,混亂一片。一排排的匈奴騎兵。像被割草一般,一排排的倒飛。死狀可怖。
他們看到,那些疾馳中的戰馬,被那些急疾而來的長箭擊中馬頭,整個馬頭都突然被其衝擊力擊爆,血肉炸開,然後已經被炸頭的戰馬還會因為慣性向前衝出一段距離,跟著轟隆一聲倒下,不過。戰馬背上的騎兵,早已經在後面十多丈的空中了。
這、這怎麽了?匈奴騎兵頓時全都被嚇傻了。
“殺啊!”
“殺啊!”
與此同時,床弩兩側潛伏的劉易軍,幾乎同時從藏身處躍出來,齊聲發喊。迅速的向中間衝殺過來。
當然,劉易的軍士,並不是像匈奴士兵那樣雜亂的一窩蜂似的衝殺,他們從藏身處出來。迅速列成了陣勢,全都是長槍兵在前。弓箭兵在後,組成一個凌厲的戰陣,以一種壓迫式的隊形,向匈奴騎兵壓迫而來。
伏兵盡出,一下子把那些被床弩威力嚇破膽的匈奴騎兵給嚇傻了。
“不好!中埋伏了!”衝鋒的匈奴騎兵潮,他們衝鋒的中間幾裡開闊的隊型,正被床弩無情的收割著他們軍士的生命,在這種割草式的收割方式面前,他們騎兵哪怕是再多人,那怕是衝得再快,都是上來多少便死多少,根本就沒能衝進床弩大陣之前的三、四百步之內。現在,突然從側旁冒出了大量的劉易軍,他們哪裡還敢再向前衝鋒?
前有讓他們聞風喪膽的不明情況的強力武器,側有大軍殺出,他們豈有不知道已經中伏的道理?
“退……”
心膽俱寒的匈奴騎兵,趕緊勒馬回頭,往回沒命的撤退。
這個時候,如果匈奴騎兵沒有被床弩的威勢所攝,側翼的騎兵繼續衝鋒,從側翼殺過去,包抄床弩大陣的軍士,就算他們不能擊敗床弩大陣的幾萬劉易軍,也可以透陣而出,逃得一命。可是,幾乎所有的匈奴騎兵,他們看到前面有威力勢不可擋的強力長箭,旁有伏兵殺出,人人都潛意識的認為前方肯定還會有劉易軍的陷阱埋伏,所以,第一時間都是想著拍馬回逃。
床弩大陣兩側,當然會有陷阱等著他們,可是,陷阱是死的,未必可以真的擋得住匈奴這麽多騎兵的衝擊,他們這麽多人,就算是用人,也可以把陷坑填平,殺出一條血路。可惜,匈奴騎兵都選擇了撤退。
而他們沒有想到,就在劉易軍兩旁的伏兵殺出之時,他們遠遠的後面,兩萬騎兵幾乎是尾隨著他們的後軍殺出來。不,不是殺出來,只是斜斜的吊在他們的後面而已。由於匈奴騎兵的軍馬太多,並且全都一心衝前衝鋒,所以,多了一支並不是他們的騎兵在後面吊著,他們居然沒有人察覺到這一支騎兵並不是他們的人。黃敘率著兩萬騎兵,遠遠的吊著,看到前方床弩大陣兩側的軍隊殺出馬上命令騎兵開始動手,騎兵四散散開,割破他們馬背上的麻袋,從中間向兩邊橫向衝出,麻袋內的鐵蒺藜紛紛掉落在上,一顆顆的四角釘,掉落地上,不管怎麽樣落地,都會有一支黑寒的尖刺向上,騎兵橫向衝出去之後,便形成了一個鐵蒺藜大陣,足有一裡寬,長達十裡的鐵蒺藜大陣,這還沒有完,衝出到兩邊的騎兵,繞過大陣之後,再衝向中間馳騁,把鐵蒺藜大陣加厚到兩裡寬闊,然後再退到了大陣之後列陣,隔著鐵蒺藜大陣看著陣內還向床弩大陣衝鋒的匈奴騎兵,提防匈奴騎兵撤退的時候,會突破鐵蒺藜大陣逃走。
說起來遲,實則,劉易軍各軍配合默契,不管是床弩大陣的攻擊,還是兩側伏兵的殺出,及黃敘的兩萬布陣騎兵,都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完成了對這支足有二十多萬騎兵的包圍,整個時間。可能就是一刻多鍾的時間。
而匈奴騎兵,這一刻,還真的全都驚呆了。他們衝得快,死得快,在床弩大陣之前。已經倒下了無數的匈奴騎兵。他們,也總算驚覺得不對勸,後面的騎兵也總算不再向前衝殺,沒敢再進入床弩的射程范圍之內了。
呼突標。也總算見到了匈奴大王於扶羅。
但是,不用呼突標再向於扶羅報告情況了,因為,他都已經看見了。
床弩大陣的射程之內,已經不再有一個還能站起來的人。一片狼藉,血腥禰漫,慘不忍睹。
於扶羅看著來勢漸弱,落在他戰馬之前不遠的長長弩箭,目眥欲裂,赤紅的眼睛,眼角都似有一比血水滲了出來。
他渾身都似在顫抖著,顫顫的手無力的提起,用馬鞭指著眼前有如修羅地獄一般的場境。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他才從牙縫中迸出陰冷得讓人發寒的聲音道:“這、這倒底怎麽會事?誰能告訴我是什麽會事!”
他吼哮著道:“一個衝鋒,竟然連漢軍戰士的身影都沒有碰到,我們便死傷了這麽多軍士,誰能告訴我。眼前是什麽會事?這可是我們匈奴一族無敵無畏的勇士啊!是我們匈奴一族掘起的基本,竟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這裡有多少人?有多少人?三萬?四萬?啊……”
於扶羅仰天狂喊了一聲,眼角的血絲,終帶著淚落下。
這一刻。於扶羅心痛得,心都要碎了。
“大、大王……”呼突標顫顫赫赫的要上前說話。
嗆!
一道寒光迸發。呼突標那碩大的頭顱,帶著一股血箭,突的衝天而起,張大的口都沒來得及合上,那突出來的眼睛,閃過一絲不解,眨眼便失去了生氣。
“作為先鋒統領,幾乎全軍覆滅。但是卻又沒能及時的把情況向本王報告,眼看著自己的族人前赴後繼的趕來送死,死不足惜!哼。”於扶羅手上的利刃正滴著血,神色猙獰的咬牙道。
於扶羅這是冤枉了呼突標了啊,他的先鋒軍,只是比他們的二十萬大軍先行一步,於扶羅急著追上太史慈一軍,他隨後率大軍殺過,只是先到後到的罷了。再說了,二十萬大軍衝鋒起來,如果不是有他大王的命令,豈能可隨便的阻得住大軍的衝鋒。可以說,從他發出命令,讓大軍向前衝擊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敗亡的結局。
祁鋒見大王突然的斬殺了他身旁的呼突標,他嚇得臉色一下子綠了,卟嗵一聲跪下,猛猛的叩頭道:“大王!劉易軍不知道有了什麽的稱密武器,殺傷力極大,只要我們走近他們軍列之前的兩裡范圍之內,都不可避免遭受到打擊。這些漢軍,他們是故意在那裡引我們去送死的啊。”
“秘密武器?”於扶羅指了指因為沒有了射殺目標,一排排聲勢浩大從殘肢斷骸之上越過來的長箭,氣急敗壞的道:“就是那些?就是那些如長矛一樣的弓箭奪去了我們這麽多勇士的性命?”
“大王……”林道忽忽的前去檢回一杆如長矛一般的長箭,雙手捧著到了於扶羅的面前,面無人色的道:“秦弩、秦弩啊。”
轟的一聲,不少聽說過秦弩的匈奴人,一聽到秦弩這個詞,一下子全都炸了鍋,人人臉色慘白。
於扶羅自然也聽說過秦弩,當初還是秦皇時期,秦軍利用秦弩坑殺了他們幾十萬匈奴騎兵,迫得他們不得不遠離中土,導致匈奴一分為二。這些典故,永遠都是匈奴人心裡的痛,永遠都不想面對不想提起的痛。 可以說,每一個匈奴人,對於秦弩這兩個字,都天生帶有一種陰影,一聽便怕。
其實,於扶羅早就懷疑劉易軍現在是利用這種類似於秦弩的殺器屠殺他們的勇士,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戰場上,一片喊殺之聲,中軍之處,一片靜默。
林道偷偷的看了一眼於扶羅的神色,弱弱的道:“大王,既然劉易軍動用了這種人力不可抗的武器,我們正面的劉易軍,恐怕不可能再將其消滅了,他們早有預謀,在這裡設伏,現在兩側,伏兵盡出,我們的大軍也亂了軍心,不如先撤退吧,先退出他們的伏擊圈再作打算。”
“難道就這樣算了?這幾萬匈奴勇士就白白犧牲了?”於扶羅不忿的道:“我們先撤退了又如何?如今讓劉易擁有了這樣的殺器,我們又能還有什麽的打算?秦弩,天生就是我們騎兵的克星,難道要天滅我匈奴一族?難道我們就這樣退回塞外?”
於扶羅的問話,眾人無人敢答。秦弩的威力,他們親眼看到了,再向前衝鋒,只有死路一條,誰人敢應?萬一大王要他們再發起衝鋒,那不是白白再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