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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狐》第20章 恨意
  入夜之際,延河鎮的上空下起了綿綿細雨,由於已過寒露,氣溫開始驟降,鎮子裡的人隻要一張口呼氣,便清晰可見一團白色水霧。

  可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天,延河鎮中央的玉和酒樓裡還是傳出陣陣歡聲笑語,原來,鎮子裡包括鎮長在內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正齊聚於此,並大擺宴席,而他們所歡慶的自然就是抓獲了一隻害人的狐妖。

  作為玉和酒樓的現任掌櫃,楊守信最近可謂志得意滿,原本這玉和酒樓是他大哥楊守誠白手起家得來的,而他則是個混跡於鎮子裡的地痞流氓,日常除了吃喝嫖賭絕無正事,一開始楊守誠還願意接濟他,可他屢勸不改,又花錢無度,故楊守誠漸漸地也不愛搭理他了。

  楊守信每日坐吃山空,對楊守誠是心懷怨恨的,故很早就覬覦起玉和酒樓。可怎奈楊守誠還年輕,身體又無恙,而且他還有個兒子,名叫楊印,雖然年方九歲,但因其阿娘死的早,故懂事也比較早,過不了三四年,楊守誠估計便要教其如何打理家業,那時候這玉和酒樓就真的跟楊守信再無半點乾系了。

  楊守信每每想到這,都是心急如焚,可他又沒那個膽子去做謀財害命的勾當,故隻有乾著急的份,甚至都快放棄這個念頭了。

  可怎料造化弄――喜人呐!當聽到楊守誠死了,而且還是被個妖怪給吸幹了精氣而亡,楊守信的第一反應便是:“呸,惡有惡報,你還整日裡說我不該吃喝嫖賭,原來你自己也不是什麽好貨!”

  緊接著他又樂開了花:“你有那麽多的銀子,平時對我吝嗇,可你自己什麽樣的女人玩不了,偏偏跑去玩妖精,還把自己的小命給玩沒了,哈哈,真是笑死弟弟我了!”不過,在今日楊守信見過那妖精的樣子後,他突然又覺得這笑話好像也不是那麽好笑。

  當然,這些先略過不提,就說這楊守信雖然是個地痞流氓,但腦子還是有的,他在狂喜過一陣子後,接下來做的事便是直接跑去了鎮長家,他私下裡給鎮長許諾了一成家財的回報,求得鎮長為自己撐腰,鎮長便以楊印年紀尚幼不足以持家為由,讓自己這個二叔為其代管家業,說等其十四歲以後再還給他。

  五年時間這麽久,那時這些家財到底算是誰的,那還真不一定了!楊守信每每回憶至此,就不禁為自己的手段高明感到得意萬分,此時他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衝他的恩人――延河鎮鎮長劉老實道:“鎮長,多謝你請來高人為我大哥報仇雪恨,這樣我大哥也終於可以瞑目了,來,我敬你一杯!”

  劉鎮長語重心長地道:“二郎啊,你以前總不愛聽你大哥的話,如今你自己當了家,應該能體會到你大哥的良苦用心了吧?”

  楊守信詫異,心說你跟我說這話是何意啊?既然猜不透,那就不猜,他裝模作樣地抹著眼淚道:“是呀是呀,當初我年輕不懂事,不懂得體諒大哥的難處,如今大哥死了,我才後悔莫及!”

  “那就好,你以後可要善待你家侄兒啊,可不能讓他沒了雙親還沒了家!”

  楊守信終於聽明白了,他心中暗笑:“呵,原來你是良心過不去啊,怕我虧待了楊印那小子!哼,你銀子收都收了,貓哭耗子假慈悲有何用,如今這個家是我做主,當初我大哥怎麽對的我,我便怎麽回報給楊印那小子,等一年過後,我便找個理由把他趕出家門!”但暫時面子上還是不能過不去的,他笑呵呵地道:“那是一定,一定!來,鎮長,我先乾為敬!”說罷一杯見底,

而劉鎮長也安心落座。  接著,楊守信又舉杯來到那青袍道人面前,此道人道號玄衝子,楊守信倒是十分佩服其神通,他滿臉討好之色道:“道長,我也敬你一杯,感謝你為我們延河鎮降妖除魔,也為我大哥報仇雪恨!”

  玄衝子正襟危坐,表情淡然,他舉起一杯清茶道:“修道之人,不能飲酒,貧道以茶代之。”說罷,他一飲而盡。

  楊守信詫異道:“戒酒不是和尚才有的嗎,道士也有此戒律?”

  這話問得唐突,但玄衝子涵養極佳,也不動怒,而是鄭重其事地道:“道門也分類別,行戒律各有不同,我行的是老君五戒,戒殺、戒盜、戒淫、戒妄語、戒酒,故有此忌諱。”(作者按:戒葷雖然不在五戒之中,但唐朝有法律明文規定,和尚與道士都是不許吃肉的,這是最基本的戒律。)

  楊守信恍然大悟,突然他腦袋靈光一閃,又道:“道長,你今日降伏了那個狐妖,卻並未出手直接將她打死,是否也是因為戒殺的緣故?”

  玄衝子表情一愣,接著沉默不語,那樣子分明是默認了。可是這樣一來,宴席中的延河鎮人卻都紛紛坐不住了,他們大驚失色道:“道長,你若不能打死她,那妖孽不是還會繼續作惡的嗎?”

  玄衝子心中有點怪楊守信多事,可他持妄語戒,不能隨意欺騙人,故微微苦笑道:“狐妖畢竟是生靈,也在殺戒之內,貧道確實不可直接將其斬除。可諸位也不必驚慌,一切妖孽皆懼道法,貧道只需念誦三日道德經,便可送其超生,絕不會給延河鎮留下一絲隱患!”

  眾人又紛紛坐了下來,皆說:“沒事沒事,三天就三天,隻要有道長在,我們便無後顧之憂了!”

  玄衝子點頭微笑。

  可楊守信又道:“道長畢竟是人,需要休息,那狐妖會不會趁道長一個不察就溜走了呢,然後等道長離開了延河鎮,她再回來尋我們報復?”

  眾人一聽,又紛紛不淡定地站了起來。

  玄衝子忍不住瞪了楊守信一眼,心說就你事多,有完沒完你?他語氣略僵硬地道:“諸位不必多慮!諸位今日也看見了,我在那狐妖背上貼了一道符,其名曰鎮妖符,它可以封印住那狐妖的妖力,使那狐妖不僅不能施展任何妖術,氣力也大為削弱,此時的她甚至還不如一個五歲小童,故想要逃脫,簡直是癡心妄想!”

  眾人一聽,又紛紛坐了下來,皆伸出大拇指讚道:“道長果然道術高超,我等佩服佩服!”

  楊守信見玄衝子看自己眼神已有些不善,便不敢再多問什麽,而是附和著眾人對玄衝子一頓誇讚,可是此時,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就從他腦海中蹦了出來,他不禁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玉和酒樓的後院,本是飼養家禽之地,然而此時卻不見一隻雞鴨,只見一個用數根木樁釘入泥土所構成的牢籠,牢籠的頂部也被用幾根木板給牢牢釘死。

  籠子內,一個妙齡女子被迫蹲在泥地上,她腳下的一雙繡花鞋已被泥水染得髒兮兮,而天空中連綿不絕的雨點透過木板的縫隙滴滴打落在她的頭上、背上,將她長發與衣裙浸得濕透,可她背上的一道符紙也不知是什麽材料做成的,居然絲毫不被雨水所染,且在昏暗的夜色中散發出陣陣微光。

  女子很是楚楚可憐,她濕漉漉的衣裙勾勒出她美妙而豐滿的曲線,可是周圍並無人去欣賞憐惜,她就那麽一個人孤零零地蹲著,抱著雙手在那不停地揉搓,渾身也在不停地顫抖,接近零度的氣溫則將她的嘴唇凍成一抹妖豔的紫色。

  周鴻現到此仍不明白為什麽延河鎮人要把楊守誠的死歸罪到自己頭上,她對楊守誠所做的,無非就是因為不忿其騷擾而幻化個老虎出來嚇唬嚇唬他,可延河鎮人卻口口聲聲說自己吸幹了他的精氣,一想到這一點,她就感到無比的惡心和屈辱!

  可那又怎麽樣呢?此時此刻,是沒有人願意關心她這個妖怪的想法的,哪怕她現在想要的僅僅是一口吃的。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周鴻現急忙往籠子深處躲了躲。其實,比起希望來人能給她一口吃的,她更害怕的是來人看她如同看異類的眼神,這種眼神她今日也是受夠了!

  一個撐著傘的矮小身影在雨幕中顯露出來,待走近了,周鴻現才看清來人竟然是個孩子,確切地說,是個男童。

  男童的年紀很小,仗著還未徹底暗下去的天色可以看出,他頭上梳著一對可愛的總角,長著圓嘟嘟的臉蛋,透著嬰兒肥,整個人都粉雕玉琢的。

  “姐姐,你怕我嗎?”男童輕輕地道。

  周鴻現見他是個孩子,自然不再害怕,便柔聲問:“小朋友,你來這裡做什麽?”

  然而男童並未回答她的話,而是道:“姐姐,你是不是餓了?”

  “莫非這孩子是看我可憐, 特意來給我送吃的的?孩子果然要比大人淳樸的多!”周鴻現心中這樣想道,於是她開口道:“小朋友,那你有吃的嗎?能不能給我一點,哪怕是個饅頭也行!”

  男童語氣突然變低道:“饅頭我沒帶,我怕姐姐不吃,因為姐姐是妖怪,隻喝人血、吃人肉!”

  周鴻現聽完心中大駭,心說這些人怎麽連孩子都洗腦啊?她連忙道:“小朋友,你小小年紀,很多事情不懂,別聽那些大人胡說啊!”

  男童的眼淚卻突然流了下來,他甩開雨傘,扒在牢籠前盯著周鴻現惡狠狠地道:“你這個妖怪,你害死了我阿耶,你害死了我阿耶!”他稚嫩的臉上有可憐,有悲痛,也有猙獰,可更充斥著對周鴻現無限的恨意。

  周鴻現默默地看著他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她坐到了地上,也不管泥土是否會弄髒自己的衣裙和屁股,隻頹然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他們說的,楊守誠的兒子楊印,連你這樣一個孩子都這樣恨我,我真的無話可說!”

  “那你就去死!”楊印的口中低吼一聲,他那一直藏在背後的左手突然伸了出來,裡面正握著幾顆削得鋒利的小石子,然後他一股腦地砸在了周鴻現的臉上,周鴻現的臉上頓時開了幾道口子,鮮血混著雨水順著臉腮不停地往下流。

  楊印估計覺得以自己的能耐殺不掉周鴻現,見周鴻現遭此報復,他不禁咧嘴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而周鴻現則呆呆地坐在那裡,委屈受夠了,想哭都哭不出來,最後她不禁低頭髮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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