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
白霧流動、散開,陽光徐徐的升了起來。
此時的汝南城中,街道上、附近的茶館酒樓裡,都聚集滿了全國四面八方各州郡的士族子弟,一個個搖頭晃腦,一手執扇,一手執著泛黃的書本。
自蔡倫總結以往人們的造紙經驗革新造紙工藝,首次用樹膚、麻頭及敝布、魚網造紙改進了造紙術,並向漢和帝獻紙,蔡倫將造紙的方法寫成奏折,連同紙張呈獻皇帝,得到皇帝的讚賞,便詔令天下朝廷內外使用並推廣,朝廷各官署、全國各地都視作奇跡,這也使得文化得到更好的傳播。
漢代雖然發明了紙,但當時的書寫材料,竹、木仍為大宗,其次是帛。紙寫書,都是士族階層才用得起的。
然而,現下的漢朝末年,加之朝廷腐敗、宦官外戚爭鬥不止、邊疆戰事不斷,國勢日趨疲弱,又因全國大旱,顆粒不收而賦稅不減,各地災民不斷。
經濟也遭受嚴重破壞,戰亂、饑饉與瘟疫,直接導致社會板蕩,人口銳減,農民失去了土地,淪為流民,大量土地無人耕種,農業生產遭受滅頂之災,國家稅役無從保障。“百姓嗷嗷,道路以目”“或遇疫氣,吏士死亡不歸,家室怨曠,百姓流離”都是佐證。
一路上沈毅一行人看到的是屍骨曝露於野地裡無人收埋,千裡之間沒有人煙,聽不到雞鳴,可謂是民不聊生。
胡人也趁此機會,大舉南侵,邊關不斷告急失守,可這卻並不影響城中這些士族子弟興致勃勃,各自帶著家中書童,拿著書籍,來參加每月初一展開的月旦評。
在夫子廟前,正有幾個小童,手拉著手,在傳唱著一首詩詞,“《出塞》沈毅——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路過的士族子弟,手中拿著書卷,緩緩敲打著手心,和隨行的書童說道:“唉,不知這名為沈毅的賢者是為何人,竟能作出如此意境開闊,豪邁壯志的詩詞,委實讓吾輩向往之。”
士族公子身後的書童,目露若有所思,諾諾道:“公子爺,奴婢亦是近日方才聽說沈毅這個名字,不過他的這首詩詞卻傳唱的甚是快呢,好多地方都是傳唱著,想來也是我大漢子民不願遭胡人侵擾踐踏,才會得到各界人士廣泛讚揚吧。”
“然也。”那士族公子臉色微微有色蒼白,點點頭,隨之眼神有些暗淡道:“可惜大漢名將陳湯的那句‘宜懸頭槀街蠻夷邸間,以示萬裡。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現下卻只是……唉……罷了,還是先去名士許劭府參加月旦評,看能否得遇這位名曰沈毅的賢者吧。”
書童有些遲疑的跟著後面,小聲嘟囔著,“公子爺,那般心懷壯志的英雄才子,會來參加這月旦評嗎?恐怕公子爺會白來一趟吧。”
“未可知也。”臉色有些蒼白的士族公子說著,便朝人潮不斷匯集的許劭府闊步走去。
……
許劭府外的街道上、酒樓茶坊內都已經匯集了各方士族才子熱鬧非凡,然而許劭府的內堂中,卻空空蕩蕩,只有許劭和許靖兄弟兩人,正在議論著什麽。
許劭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身著黑色儒服,寧靜地望著矮幾上那張宣紙,“堂兄,近幾日,你可有聽聞沈毅之名?”
同樣是一身黑色儒服裝扮的許靖,目光如炬,微笑著一捋胡須道:“為兄倒有所耳聞,只是未得謀其面,然只是這首詩詞,便可見其人的英雄豪志,
讓人欽佩啊。” “咚咚咚!”
內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老爺,袁家公子前來拜訪。”
“哦?袁家公子?有請……!”
“諾!”
堂內的許劭目露奇怪之色,扶著長須道:“奇哉怪也,那個紈袴公子怎會來拜訪我?”
許靖連忙道:“誒,賢弟,為兄知你公正嚴明,然此話切莫讓外人聽去,如若傳入袁公耳內,可非同小可啊。”
許劭一甩袍袖,冷著臉道:“聽去又如何?我也是實言而已。”
雖然許靖是許劭的堂兄,名頭卻沒許劭大,族中大小事,也大多有許劭執掌,許劭剛直不阿,那袁家公子幾次三番向他求人情,想讓他在月旦評時,給評個好名頭,卻是惹得許劭甚是不快,但畢竟袁氏家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人脈極為寬廣,現下又來探訪,他也不好撥了袁家的面子。
不多時,家仆便帶著一個俊俏書生走了進來。
“這位是……?”許劭看到進入堂內之人,站起身來,只見眼前之人一身書生裝扮,皮膚白皙,樣貌俊俏,雖然眼前之人有些眼熟的樣子,可卻不是袁家公子啊……
“許叔父……”一個熟悉動聽的女子聲音飄入許劭的耳中,這個聲音,也只有去袁紹府中給他的寶貝女兒教授功課時才會聽到。
“許叔父,你難道不認識瑤兒了嗎?”
許劭不置可否的脫口而出,“你是……袁瑤?”
“袁瑤?!”一旁的許靖也是一愣,他並怎麽去袁府拜訪,只是聽許劭聽到袁瑤的名字,卻並未見過其人。
袁瑤把嘴角兩柳小胡子拿掉,又把帽子取下來,柔順光亮的青絲隨之飄散而開,方才的俊俏書生,便立刻變成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
頓時,空氣仿佛都凝滯住了,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女子清香。
許靖眼都看直了,他還是首次見到袁瑤,卻沒想到竟是個絕色佳人。
“啊……袁大小姐,你怎麽來了。”許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忙把門關上,在袁瑤身邊拱了拱手,小聲道:“袁大小姐,我的姑奶奶啊……這可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如若讓袁公知道如何了得。”
袁瑤見這許劭兄弟緊張成這幅模樣,心下好笑,撇著小嘴,哼了一聲道:“哼,人家看你府中這麽熱鬧,就是想來湊湊熱鬧嘛。”
“湊熱鬧……?!”許劭愣住了,苦著臉道:“我的袁大姑奶奶啊,你父親袁公可是派人找了你好多日子了,你現下跑到我這裡,讓我如何跟袁公解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