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剛來蓬城的樣子嗎?”
“記得,那天,下著雨…”
……
九月的蓬城,正值夏秋交替,天空中細微微的雨,一滴滴的淌在身上,還感覺不到一絲涼意。即使混合著清風一起襲來,也察覺不出絲毫的秋意。隻有天邊那漸漸暗下的光暈,比往常,落得早了些,訴說著無法改變的更替。
蓬城火車站外的老阿婆,依然還在四處尋找被拋棄了的礦泉水瓶。出租車司機也學起了賣燒烤的那位大娘,扯著嗓子要載(宰)你,去上海路不?去電視塔?還是去師范學校?他們的“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家的遠房親戚。
此時的列車又到了一年中第二辛苦的日子,大學生上學。每輛列車都被塞得滿滿的,睡不下還可以坐著,坐不下還可以站著,站不下還可以擠著。所以每個火車站都會看見氣喘籲籲的火車晚點,蓬城火車站,也不例外。
辰星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本來隻用擠28個小時的火車,硬是湊了個整,擠滿了30個小時。也怪他沒上過大學,不知道要提前半個月買火車票。
走出出站口,回頭看著火車站上的那兩個紅色大字,一股莫名的興奮從心底傳到了臉上,辰星在內心呐喊:
蓬城,我來了!
大學,我來了!
對於一個坐火車去陌生城市的人來說,對火車站的印象無疑就是對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看著略帶古樸的蓬城火車站,辰星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蓬城,是他喜歡的模樣。
可能是因為雨不怎麽大,所以辰星沒有打傘。朝四周望了望,果然和群裡說的一樣,在出站口的左前方有著師范大學的臨時迎新處。當時天真的辰星以為那就是學校老師,後來才知道那是和學校合作的移動公司人員,還騙他辦了張卡,送了個4G手機。
結果剛登記完,就被一位非常“熱情”的大媽,帶去開房了。別亂想,隻是簡單的睡覺。就像平時在家裡那樣睡覺…
不過說回來,無論哪個火車站,都最不缺兩種人,一種是載你的各種老司機,另一種就是讓你開房的老大媽。
到了旅館後,辰星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也不是睡覺。而是幹了一件當下最流行的事,發說說。只見辰星在QQ空間上寫著:順利抵達。當然,還不忘配上他在火車站拍的的照片。
做完這些後,他是真的想倒頭就睡。但沒辦法,火車上的各種味道還殘留在他身上,萬一半夜起來吐了,那就糟糕了。
結果剛把衣服褲子全部脫完,試了試水溫,電話鈴聲就來了。辰星趕忙擦幹了手,稍微一猶豫,還是從衛生間裸奔到了床前。一看手機,笑了,想著,陳時這小子,肯定又在通宵。
他接通了電話,說著:“喂,我正打算洗澡呢,你還在擼啊?”
“再擼最後一把就睡覺!對了,怎麽樣,有沒有後悔跑那麽遠上學?”
“還不錯吧,我感覺我會喜歡上這裡。”
……
洗完澡後,辰星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看著窗外。雨似乎剛停不久,他不禁莞爾。兩天前上火車時,老家便下起了雨,沿途幾個省的距離,也沒停過,這雨就像是一位護行者,一直把他送到了蓬城,才漸漸離去。
半夜安眠。
早上的時候,辰星醒的很早,可能是想著馬上就能到大學的緣故。畢竟第一次去大學,有著莫名的興奮。起來的時候,
距離最早的一趟校車出發都還有1個多小時。 他看著手機,我猶豫了很久,還是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喂~喂?阿星啊,你在嗎?聽得到嗎?”
“哦,我,我在,那個…我到了。”辰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回答。
“到大學了啊?環境怎麽樣?還適應不?”
“還在火車站,待會兒才坐校車去學校。”
“哦,那,那你早飯吃了沒啊?你那個胃啊,從小就不好,別到時候…”
“我知道!要是沒啥事,我就掛了啊”也許是辰星還沒習慣被關懷,亦或是青春期的叛逆依然還在。
“阿星!…是,是媽對不起你…那,那今年過年,你還回來嗎?”
辰星猶豫了一下,說:“到時候看吧。”
還是簡單的吃了個早飯,辰星就上了校車。看著別的學生都是由家長帶著,辰星心裡還是有點小失落。校車慢慢啟動,看著窗外遠去的火車站,他的思緒也跟著漸行漸遠。
他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父親常年外出務工,母親在父親身邊做飯洗衣。自從上了初中,一直到現在上大學,整整六年,見自己父母的次數,屈指可數。
幾乎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卻在高考後的晚上,得知自己的父母已經離婚好幾個月了。本該和同學們一起狂歡的日子,他卻不得不自己一人在角落裡發呆。難受、煩躁、煎熬,都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雖然他也曾多次希望,希望自己父母離婚。但真的知道這個消息後,卻還是,很難受。所以在填大學志願的時候,辰星填的,都是離家很遠的外省大學,填得義無反顧。
他想起了自己高中三年,每次周末放假。同學們都收拾作業,背上書包回家,而他隻能一次又一次的申請留校。也許對於留守少年來說,回不回家都一樣。
甚至有一次大過年,煙花肆意燦爛。但辰星,隻能獨自一人在家,躺在床上,出神的看著天花板。窗外萬家燈火暖春風,卻唯獨寒冷了他。
時間在一次次的場景切換中飛逝。當校車上的氣氛變活躍時,他才知道,校車進入校園了。看著師范大學幾個字,一時百感交集,都慢慢地化成了興奮與激動。
校車在21世紀大樓前停了下來,此時的21世紀大樓前還不是十分熱鬧,因為明天才正式開學。但各個學院和各大社團的帳篷卻早就擺放好了。30多頂的帳篷, 從天空看去,像是一片橙色海洋。
也許是因為性格原因,習慣了不與人爭搶,辰星沒有急著下車。看著車前來來往往的師大學子,馬上,他也會是其中的一員。
“小學弟,你是哪個學院啊?”
辰星有點害羞,明明比學姐高了個頭,還被叫做小學弟。看著學姐的服飾才知道,原來是師大志願者。
“哦,那個…學姐好,我,我是地理測繪學院的。”
“哦~地測學院啊,你們學院在這邊登記,來,跟我來。”說著,學姐就毫不客氣地拿著辰星的行李箱就走了。學姐問了很多,顯得很熱情,也不知道是要體現師大的熱情好客,還是其他原因。
“郝好,你這是專挑帥的學弟幫忙啊。”一個登記人員說到。
“那有本事你也長得這麽帥啊”學姐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表情說著。
好好?還有叫好好的?辰星心裡想著。
“算了,不和你們說了,我還得去忙呢,再見啦,帥學弟~”
“再見,學姐”
學姐似乎不滿意,扭過頭來說:“是郝學姐。”
“好學姐,再見…”
在學院登記完後,辰星就跟著學長去住宿區了。看著眼前這個幫助自己的學長,他開口道:“學長是哪個專業的?”
後來辰星才發現,這句話在大學裡,是最經典的陌生人對話之一。
學長說:“我也是地理科學專業的,不過大三了。”
就這樣,感受著九月的魅力,感受著師大的熱情,辰星的他鄉大學生活之旅,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