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陳愛民欲言又止道,仿佛失了魂一般,心中一時難以接受殘酷的事實。
此刻,高天翔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很想把言天海從任務名單中換掉,但作為飛鷹戰隊的隊長,必須顧全大局,不能感情用事,不然何以服眾?
“唉!”高天翔長歎一口氣,雙眼目光集中在四名敢死隊員身上,尤其是言天海,即是他的發小又是同窗,如今眼看著他走上死路,卻無能為力。
不過,言天海與另外3名飛行員卻很豁達,完全沒有即將踏上黃泉路的恐懼感,反而一臉輕松的模樣,還與兄弟們談笑風生,可是任誰都能看出四人勉強的笑容。
眾兄弟於心不忍,均未言語,默默的看著四人,想要開口安慰,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依次上前拍了拍四人的肩旁,流露出真摯的兄弟情義,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時,高天翔開口說道:“還有什麽遺願,說出來,兄弟們盡量滿足你等。”語氣中帶著不舍之意。
“幫我老婆帶個話,好好照顧孩子,再找個好男人嫁了,不用為我守寡。”黃宇成說道,面目表情卻很不自然,也許是將要赴死,終究不能坦然面對死亡。
接著,另外兩名敢死隊員也分別說出自己的遺願。
高天翔鄭重的點頭,道:“兄弟們放心,在下一定幫你們完成。”說著,扭頭看著言天海,道:“天海,就剩你了,不說點什麽嗎?”
“天翔,有空去看看我娘,帶句話給我娘,就說我不孝,來生再報養育之恩。”言天海哽咽道,眼中流露出對親人的眷念之色。
見到此情此景,陳愛民卻忍受不了,上前緊緊抱住言天海,道:“放心去吧,你娘就是我娘,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娘。”
“沒錯,兄弟們,你們的家人,就是飛鷹戰隊的家人,只要飛鷹戰隊在一天,就不會讓你們的家人受委屈。”高天翔開口說道。
眾人在指揮室道別的時候,劉長生已經來到機庫,看著幾名機修工說道:“諸位兄弟,今晚必須要改裝出四架載彈驅逐機,辛苦了。”
“劉參謀長,您太客氣了,只是小事一樁而已。”機修工隊長小李恭敬的說道,便對手下吩咐道:“兄弟們,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工作。”
“那就有勞了,對了,這是改裝的圖紙。”劉長生說道,便把圖紙交與機修工小李。
於是,機修工小李帶著眾人加班加點開始改裝驅逐機。良久之後,終於在行動時間之前,把四架驅逐機改裝成載彈輕型轟炸機。
隨即,劉長生吩咐地勤人員,在四架驅逐機上,分別掛裝一枚227千克炸彈,又加滿航空油,總算是將初步工作完成,接下來,就要看執行任務的敢死隊飛行員,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唉...”劉長生輕歎一聲,目光依次從四架驅逐機掃過,心底湧出莫名的傷感情緒,久久無法釋懷,雖然亂世烽火,見過太多生離死別,但是,等待死亡降臨的感覺,絕對是無比煎熬的。
黑夜降臨,一輪明月高高掛起,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眾兄弟踏在如霜般的月光之上,抬頭仰望天空,全部默默不語,沒有一點睡意,今夜注定無人入眠。
高天翔走到窗前,看到眾兄弟都在外面,便開口道:“天海,你們去和眾兄弟好好道別吧!”
於是,言天海等人離開指揮室,緩慢走到兄弟們旁邊,與他們依次擁抱,很快就拋開不快之事,
猶如當年初入航校一般,圍成一圈暢所欲言,回憶往事,都唏噓不已。如今,以前的同窗所剩無幾,都把滿腔熱血灑在長空,也許下一個就輪到他們,所以格外珍惜美好的時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此刻距離轟炸行動還有十幾個小時,眾兄弟臉色越來越凝重,全都不提及目前的戰事,紛紛暢聊生活瑣事,還有過往學員生涯的糗事。
“哈哈哈,愛民當年為了女人,尋死覓活,差點為愛殉情。”言天海打趣道,試圖演示內心的緊張感。
“天海,你居然出賣我,看招。”陳愛民臉瞬間變得通紅,欲要上前找言天海練拳擊。
“呵呵,算了,算了,你那些糗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兄弟動手拉住陳愛民,又不忘嘲笑道。
一時之間,壓抑的氛圍,舒暢了很多,或許眾人都已經看淡死生,在國仇家恨面前,個人生死定然拋之腦後。
這時候,高天翔走到眾人前,道:“兄弟們,走,喝酒去,為四位勇士踐行。”說完,便帶領眾兄弟走進餐廳,又吩咐老秦呈上好酒好菜。
“來,喝,為四位勇士,乾杯。”高天翔說道,便舉酒杯一飲而盡。
“好,乾杯。”眾兄弟異口同聲道,紛紛舉起酒杯,一口悶下。
“痛快,暫且忘卻煩惱之事,隻為今朝。”高天翔大聲說道,但是內心卻極為痛苦,不過作為隊長必須要去承擔責任。
這時,言天海突然開口道:“兄弟們,我最後給你們拉一首小提琴曲。”說完,就離開餐廳,跑回宿舍,拿起心愛的小提琴,溫柔的擦拭一遍,然後快速回到餐廳。
動手試好音調,很快就進入狀態,言天海右手架好琴身,左手握著琴弓,緩緩的拉動琴弓,瞬間既有悲痛的情調,又有甜美韻味的小提琴曲響起,是柴可夫斯基的《憂鬱小夜曲》。
眾人靜靜的聽著美妙而又悲傷的樂曲,全都露出悲傷的表情,整個人都被音樂所感染。此情此景,正好映射出飛鷹戰隊生離死別的戰友情。
一曲終了,言天海灑脫一笑,道:“天翔,這把小提琴送給你,代替我好好保管。”
“好的,你放心。”高天翔簡短而有力的回答道,便抬手拍了拍言天海的肩旁,沒在言語。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之際,高天翔忽然開口說道:“明天早上,大家合張影,留給後人一個念想。”說完,就拿著小提琴離開了餐廳。
高天翔一走出餐廳,再也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緒,眼中不由自主的流出一行淚水,嘴上自言自語道:“唉,為國捐軀,說說很簡單,若是真輪到自己,卻沒那麽輕松了。”
言畢,高天翔扭頭望了一眼,餐廳內暢飲的兄弟們,輕歎一聲後,就往指揮室邁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