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陽漢軍大營,此時車騎將軍張溫已率大軍駐扎美陽,大帳之中,張溫一臉怒相,大聲罵道:“一次交鋒,竟然就折損六千精銳將士,這可是大漢最精銳的北軍將士啊。周慎,若非汝輕言出擊,又豈會有今日之敗。若非仲穎及時遣麾下大將和伯淵及時出擊,將汝救回,恐怕兩萬精銳北軍將士全軍覆沒亦不為過吧。”
周慎低著頭,說道:“大人,實乃羌人悍勇,且兵力佔優,但我大軍亦給予羌人重創啊。”
張溫“哼哼”了兩聲,說道:“給予羌人重創?這是什麽話,我軍損失近萬精銳,羌人隻損失不足八千,這樣都說是重創?這已經算是敗仗。”
周慎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一旁的董卓趁著張溫平複情緒的時候輕輕拉了他一下,周慎轉過頭來,見到董卓輕輕搖頭,便低下頭來,不再說些什麽。
張溫平複了情緒之後,輕歎了口氣,有些落寞地說道:“羌人兵多勢大,又悍勇異常,周慎打大敗,吾卻是想向朝廷請兵,但又恐朝廷怪罪,諸位以為如何?”
這時一名大將出列道:“大人,羌人勢大且悍勇,我軍精銳一戰之下損失甚眾,末將恐單憑此軍不足以勝羌逆,故此請大人向朝廷求援。”
這時另外一名大將出列道:“大人,陛下此次派大人領軍出戰三輔,卻是對大人寄予厚望,然如此一戰之後即向朝廷求援,恐怕陛下會震怒。”
……
之後各統兵大將紛紛跳出來,有的言求援,有的言不求,更有的言退兵;張溫聽得心煩意亂,焦躁無比。
這時董卓卻是大步出列,張溫見得,擠出一點笑容問道:“仲穎有何策?”
董卓朗聲說道:“大人,末將認為我軍應堅守美陽,以待時機。”
這時站在董卓身後的一眾大將都議論紛紛,有的更是小聲指著董卓說道:“簡直一派胡言。”
面對眾人指責,董卓雙目一凝,向左右顧盼,凡是被董卓那冷冷的目光掃過的大將都覺得心中一寒,自動地閉起了嘴巴。董卓左右看了兩眼,原本還十分嘈雜的大帳突然間靜了下來。
董卓立刻出言道:“大人,羌人雖勇,然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羌人鋒芒正盛,我大軍應暫避。且我大軍與羌逆叛軍相仿,只需緊守營寨,羌人攻不破大營就須與我軍對峙於美陽。而整個三輔之地有孫堅孫司馬領大軍掃蕩,羌人見我大軍於此必不敢貿然分兵,如此三輔各地可安,我軍只需在此靜待時機,一舉破羌人即可。如此大破羌人指日可待,更無需向朝廷請援。諸位身為大漢將校,麾下統領兵士,若諸位自亂,則麾下將士亦亂,如此軍心難安,我軍豈能言勝。”
張溫聽完董卓的一席話,心中完全定了下來,斥責了一下帳中諸將,然後說道:“就如仲穎所言,我軍緊守美陽大營,與羌逆對峙於此,靜待破敵時機。”
張溫揮退諸將,獨留下董卓、周慎和張繡三人,張溫首先和聲對周慎說道:“持真,非是吾欲責汝,實在是吾需向眾將士有所交代。”
周慎點了點頭,立在一旁沉默不語。
張溫也沒有在意,而是讚張繡道:“皇甫義真在洛陽曾對吾言,伯淵大才,且勇武異常,此次我軍能成功撤下,實乃借伯淵之勇,此功吾已記下,來日定為伯淵向朝廷請賞。”
張繡答道:“謝大人。”
張溫說道:“好了,吾麾下眾將之中只有汝等三人能為本將解憂,
其余諸將不給吾加添煩惱,吾已心慰。方才仲穎言靜待破敵之機,不知此機在何時?” 董卓說道:“大人,末將以為,今秋三輔遭蟲禍,故有皇甫大人不得不撤軍之事。蟲禍雖致我軍破羌無功,然對羌人為禍更大。涼州產糧甚少,羌逆大軍不事生產,入寇三輔就食於此,今三輔遭蟲禍,已然無糧,卓以為羌人存糧僅夠幾月之用,必不能渡過寒冬。反觀我軍,身後有朝廷從各地調集大軍,根本不懼糧草不濟,現今羌人鋒芒正盛,我軍應暫避,待得羌人士氣已泄,糧草亦所剩無多,就是我軍破敵之機,故此卓以為,冬天即是我大軍破敵之時。”
張溫聽完董卓的一席話,大笑道:“好,仲穎所言有理,既如此,汝等且回去嚴加操練, 厲兵秣馬靜待破敵時機。”
“諾。”
……
回到營中,張繡找來胡車兒,問了一下傷亡如何。卻是一通大戰下來折了近五百人,大軍團作戰隻折了五百人其實不算太多,而且張繡所部有兩員猛將,羌人根本無人能擋得住,且張繡隻領著大軍突破,一擊即走,根本不與羌人纏鬥,故此損失亦不算多。其實也幸好張繡最後令胡車兒護著側翼兵斷後,若非如此恐損失要多幾百人了。
這近五百人裡面,絕大部分都是戰死,重傷的只有寥寥幾人,騎兵作戰不似步兵,重傷之下根本不能走脫,只要落馬就會被千軍萬馬所踏死,故此重傷者寥寥。
探望了一下輕傷的士卒之後,張繡匆匆回到自己的大帳之中處理軍務,什麽糧餉調配、營帳幾何、戰功請賞等等瑣碎事情全部都要張繡一人處理。確實是張繡手下無人,僅有一個胡車兒上馬是猛將,但下馬之後要他拿起筆杆子就苦了他了,方才他可以為張繡清點傷亡士卒已經令到張繡心有所慰了。張繡麾下都是貧民或是關東世家所蓄養的私兵出身,要他們通文墨簡直難過登天,以前還有一個胡軫幫著忙,現在胡軫留在長安,故此張繡麾下整整四千五百人裡面,只有張繡佔了穿越人士的光才懂文墨,其余的都屬於文盲。
一邊處理軍務的張繡此時想道:“確實要問董卓要來一名文官了,不然隻軍務這個擔子就可以壓垮張繡了。”想到要來一名文官,張繡的心中卻是想起了當日初到董營的時候站在人群中的清瘦平凡文士——毒士賈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