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摧枯拉朽式的屠戮。
單以魔物數量而言,亞貝蜂人和食人魔都是這附近數一數二的大族群。而實力更是力壓其他幾支魔物族群,就連雙足飛龍那樣的大塊頭也不敢輕易闖入它們的領地。
但是今天,很不幸,兩個向來橫行無忌的魔物族群竟然遭遇了鮮血女王的強勢碾壓。
是的,確實是碾壓!
三個組成品字形方陣的鮮血騎士縱橫在血肉戰場,手中的符文長劍可近可遠,強大的血系劍技每一次爆發,都會有同等數量的食人魔猝然倒地。
看得出來,鮮血騎士的主要敵人就是這些體型彪悍的食人魔。因此他們大部分強力劍技都扔到了食人魔最密集的區域。不過他們下手顯然很有分寸,所有的食人魔都是隻傷不死,雖然身體受創嚴重,但並不至於威脅到生命。
至於那些亞貝蜂人,就沒這種好運了。
面對蒼蠅般躲在樹冠裡射毒箭,或者手持長矛俯衝下來發動突襲的亞貝蜂人,鮮血騎士下手既黑且狠。
被‘劍氣’砍中的蜂人戰士,瞬間就能血系能量侵蝕的面目全非,化為一具枯屍跌下天空。而它們體內大部分血液會被催迫出來,凝練成一團拳頭大小的豔紅血球,然後盤旋縈繞在鮮血騎士的身周。
當鮮血騎士身體受創時,這些血球會分出一部分沒入他們的身軀,讓他們的血氣重新飽滿起來。在遇到遠程攻擊時,血球還能變形成各種形態的血色盾牌,替他們擋下部分攻擊。
而身周凝聚的血球數量也標識著他們的個體實力,那兩位鮮血騎士體外隻縈繞著兩顆血球,而實力最強大的索羅斯體外則凝聚著四顆。
自從被瑪麗改造成鮮血騎士後,索羅斯幾個就已經不再懼怕任何普通毒素。身體上除了寥寥一兩處致命要害外,也已經不再像人類那樣害怕受傷了。攝取敵人傷口上的鮮血來修補自己的身軀,這種奇異天賦讓鮮血騎士們具有了外人難以想象的持續作戰能力。
面對這群攻擊孱弱,而個體實力遠不如自己的野生魔物,三位鮮血騎士就仿佛橫衝直撞的鋼鐵戰車,在以摧枯拉朽般的姿態瘋狂屠戮著亞貝蜂人。
在此期間,他們也曾遭遇兩頭血蝗蜂的隱蔽偷襲。
可惜,血蝗蜂給他們帶來的軀體損傷根本削減不了他們的戰力。而他們狂暴血系劍技的反擊,卻讓兩頭血蝗蜂只能吱吱慘叫著逃離了他們身側。
和鮮血騎士相比,兩頭血蝗蜂就像赤手空拳的農夫。它們自以為是的攻擊損傷不了對方的本源,而對方的強勢反擊卻能讓它們很受傷。
雙方在實力上本來就存在不小的差距。而現在,鮮血騎士擁有著全套的符文武裝和成體系的血系戰技。可反觀血蝗蜂,卻什麽都沒有,依然在憑借著原始的身軀和本能天賦在戰鬥。
這一加一減所帶來的戰力改變,也就讓這些巫師級的血蝗蜂再也無法複製先前的勝利。在鮮血騎士出現前,兩頭血蝗蜂還能輕松屠戮一下食人魔。可當它們和鮮血騎士正面對上,幾乎一個照面就落了個負傷敗逃的結局。
當三位鮮血騎士順利的伐倒了所有的食人魔戰士後,瑪麗和雙頭食人魔巫師扎克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
現在的雙頭食人魔扎克,已經成了一個地道的血人!
遍布全身各處的恐怖傷口上都繚繞著陰毒的血氣,這讓它平時引以為豪的強大恢復力也成了擺設。高大壯碩的身軀稍一用力,就是血泉奔、血箭激射的下場。
面對一個神出鬼沒的高敏刺客,它狂暴無匹的巨力沒有了用武之地。
任它胡亂的夯砸和猛撲,瑪麗化身的紅色血霧始終盤繞在它身側,卻從始至終都沒和它發生過一次正面交擊。
打到後來,嗓子都已吼乾,血液都快流盡,扎克巫師終於囂張不起來了。
雙手抱頭蹲坐在地上,扎克再也不敢反抗了,甚至連最輕微的動作都不敢做出,唯恐連自己體內最後一點血液都流失掉。
隨著血霧凝聚,瑪麗高挑纖柔的身形再次在扎克的身邊浮現。
而當她晶瑩剔透的血色水晶鞋踏在扎克頭顱之上,這位雙頭食人魔也隻敢輕輕哼了兩聲,再也沒有了先前的狂暴和桀驁。
三位鮮血騎士踏著沉穩的步伐來到了瑪麗身側,在他們身後,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不住痛苦嘶嚎的食人魔戰士。至於那些受傷的亞貝蜂人,很抱歉,幾乎沒有一個活口。
“溫利爾呢?”瑪麗環視左右,忍不住問道。
在四名手下中,溫利爾的實力無疑是最差的,所以一般的戰鬥,瑪麗從不強迫溫利爾參加。反正在瑪麗看來,溫利爾全身上下價值最大的就是他的頭腦,戰力這個東西簡直可有可無。
“主人,我在這裡!”不遠處的森林中傳來了溫利爾的聲音:“您看,主人,我給您帶來了什麽?”
腳步聲輕響,化身成中年貴族的溫利爾領著一位黑袍出現在了瑪麗面前。
不知為何,這個黑袍一見到瑪麗,渾身上下就哆嗦成了一團,黑袍遮掩的身軀上還撲簌簌的不斷向下掉落一些黑塊。這些黑塊粗看起來似乎是一些黑色甲殼碎片,但是落地後很快就分解成了無數不斷蠕動的黑色甲蟲,然後重新鑽回黑袍之內。
“你很怕我?”瑪麗偏頭看著眼前這個奇異的黑袍。
出來前,格力姆只是隱晦的告訴她,火焰王座在這一片安置了一顆釘子用來鉗製這些魔物,卻並沒有告訴她詳情。現在回想起格力姆說到比利斯時的曖昧笑容,瑪麗這才覺察出了一絲蹊蹺。
在這個比利斯學徒的身上,瑪麗隱約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那個變異蟲母……
瑪麗目光一凝,落在比利斯身上的精神威壓也就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殺氣。
想當年,那個可惡的邪蟲恩提克可是和瑪麗整整纏鬥了一年,才最終分出了一個勝敗。勝者生,敗者死!
殘酷的鬥爭歷程讓瑪麗對所有蟲類生物都充滿了厭惡,更別提這個依稀能夠看到邪蟲影子的比利斯了。如果不是適時的想起了格力姆,恐怕瑪麗這一刻就已經忍不住把眼前的比利斯扒皮拆骨,砍成肉醬了。
為了格力姆,瑪麗強製按捺下心頭暴漲的嫌惡之情,冷冷的吩咐道:“你就是比利斯?我曾聽格力姆提起過你。怎麽,已經完全融合了蟲母?把衣服扒了讓我看看……”
對於瑪麗不斷外溢的冷冽殺機,融合了變異蟲母的比利斯幾乎感知的清清楚楚。當然,這並不是比利斯精神感知敏銳到可以探查一位巫師,而是瑪麗幾乎從未遮掩過她對比利斯的嫌惡之情。
不過這位瑪麗巫師表現出來的敵意還不是最讓比利斯擔憂的,真正讓他感到擔心的其實是他體內融合的那個變異蟲母。似乎……那個變異蟲母從靈魂深處就深深的畏懼著眼前的瑪麗巫師。
而透過融合後的靈魂本源,變異蟲母把這種畏懼和瑟縮也蝕刻進了比利斯的本能之中,讓他竟然對著一位素未蒙面的女巫表現的如此進退失據,手足無措。
雖然他從未見過這位強大的美麗女性巫師,雖然他和對方同屬於一個陣營,可是靈魂本源卻在不斷的告訴著他,一個應對不好,他極可能會被對方殺死在當場。
自從完全的蟲化後,比利斯就不願意再把自己的‘真面目’顯露在人前了。不論是魔物還是人類,只要看過他的真面目並露出嫌惡之情,比利斯都會把其視為自己的敵人,想方設法的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對方。
然而此刻,在瑪麗的冷冽殺機逼迫下,比利斯只能委屈的褪下了黑袍,讓那黑色油亮的蟲軀完全顯現在了天光之下。
不得不說,在蟲化的道路上,比利斯比曾經的恩提克走的更深,也更決絕。
恩提克在很多時候,還只是把蟲化作為一種強大起來的輔助手段,在他內心深處,依然希意保留下一絲人類的本能。可比利斯卻是全身心的放棄了人類身份,一切隻以強大為唯一考量,所以在他顯現的蟲軀上,已經看不到半絲人類學徒的痕跡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直立起身軀,學著人類一樣說話的奇異蟲子啊!
對於比利斯的溫馴和俯首帖耳,瑪麗感到很滿意。
當時自己把蟲母交給格力姆就是希望能夠增強他手下的實力,現在對方做的很完美,那麽自己自然沒有什麽可反對的。
剛才的殺機更多的只是靈魂記憶裡對難堪往事的本能反應。現在簡單調整一下,自然不會再影響到瑪麗的心緒。
“剛才從戰場逃走了兩個紅色的蟲子,我需要知道它們現在的位置……”瑪麗冷冷吩咐道。
“它們逃往了那裡!”比利斯趕緊手指著一個方向:“它們已經和剩余的亞貝蜂人一起逃回了蜂巢。如果您願意,比利斯立刻為您帶路!”
在死亡的壓迫下, 就連比利斯都變得異常乖巧,抓緊一切機會討好眼前這位美麗的瑪麗巫師。
“把你的蟲軍都呼喚出來吧!”瑪麗吩咐道:“把這裡的食人魔都給我看好了,我帶人清剿了那個蜂巢後再回來料理這些俘虜。認真做事,事後你可以得到其中的6個。”
“是,比利斯一定努力完成大人的吩咐!”比利斯的蟲軀微微一顫。
這個瑪麗巫師看的很準,只要再吞食6個食人魔,比利斯就能攢夠生命能量從而把自己提升為準巫。那時,他就不會再像現在一樣孱弱了。
當離開了血肉戰場,溫利爾忍不住湊到瑪麗身邊低聲詢問道:“大人,您就那麽放心這個蟲人?萬一他卷著所有血食逃跑了如何?”
瑪麗頭也不回的向前疾飛,冷冷的扔下了一句話。
“這樣豈不是更好!他最好別給我一個殺他的理由,否則……”
話未說完,幾道紅色的血影已經迅快的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