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閉上眼睛後，秦長風在她眉心一點，抓出兩枚光團，一枚是他之前種下的因果本源，另一枚便是所謂的邪惡力量種子——虛實始源！

而且，這一枚始源是真的，假的想要騙過主腦太難，明帝縱然曾經有滔天的本事，現在也只是一抹殘魂而已。

所以早有預謀的明帝，帶到這個世界來的神虛實始源其實有兩枚，一枚給秦長風完成任務迷惑主腦，另一枚則藏在白素貞的輪回分身中，並被明帝以欺天聖法掩蓋氣息，讓主腦無法察覺。

這種偷天換日的手段，非至強者不可施展，更何況是要騙過主腦，其中的難度以及需要付出的代價更可想而知。

所以做完這件事後，明帝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縷殘魂也將灰飛煙滅……

不出意外，虛實始源出現後，主腦的警告之聲立刻響起，同時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瞬間將始源光珠收走，一如既往地不給秦長風任何窺視的機會。

隨後，秦長風感覺到無形中，有什麽東西在白素貞的身上仿佛掃描，顯然在確定她的靈魂有沒有徹底寂滅。

以往，主腦也會這麽做，但這一次卻似乎顯得格外漫長，秦長風抱著白素貞，手心裡卻全都是汗。

雖然很相信明帝的能力，然而萬一出了紕漏被主腦發現，那後果會怎麽樣，就真的難以預料了。

好在的是，那欺天大法最終成功，主腦並沒有察覺到異常，幾個呼吸後，那種被無形凝視的感覺潮水般退去，一切都恢復正常。

這時，秦長風臂彎中白素貞的軀體漸漸虛化，如同星光般漸漸飄散，在濃鬱無比的輪回氣息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光溜溜的女嬰出現在他的手中，居然是人身蛇尾！

潔白的小尾巴竟像是冰肌美玉，予人無比柔軟細膩之感，被輕輕觸碰之後，立刻害羞般的蜷縮起來。

至於他是怎麽看出這是一個女嬰，四個字……無可奉告！

女嬰嘴裡含著一根白嫩嫩的手指，一雙大眼眨動，好奇地打量四周，看到秦長風後，立刻嘴角一咧，小臉上洋溢無比開心的笑容，並咿呀不清地喊道:“媽媽……”

媽……媽?

這是在喊我?！

看著小女嬰天真無邪地雙眼，秦長風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妹啊，死孩子會不會說話?

“叫爸爸！”

秦長風腦袋發熱，什麽都沒想就一巴掌拍在白晶晶的蛇屁股上，瞪起眼大聲唬道。

小蛇女被嚇得一怔，咬著手指滿眼都是水霧，直到片刻後，才喏喏地喊道:“爸爸……”

秦長風逞心如意了，這才笑著點頭，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剛剛還談情說愛呢，怎麽一轉眼就成了爸爸?

在他想要亡羊補牢馬上更正錯誤的時候，卻有些遲了，小家夥已經將蛇尾纏在他的脖子上，雙手抱住臉龐親昵地磨蹭了起來，並在嘴裡不停地喊著:“爸爸，爸粑，粑粑……”

“看你們父女情深的樣子，真是讓人羨慕，我都不忍心打擾，不我的時間不多了……”

明帝的聲音從小蛇女體內幽然響起，而已經回到蒼穹下的秦長風，聽著那回蕩在天地之間的“粑粑”，在風中無語凌亂。

“長話短說吧，我留在她體內的欺天封印，還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應該足夠幫她在成長起來之前避免被試練塔發現，另外因為體內蘊藏了虛實始源的緣故，她本身就是介於虛實之間，可以自由轉化的生命，所以可以隨意進入真實世界，但也因為如此，所以成長速度會非常緩慢。”

“有多慢?”秦長風陡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或許一百年能長一歲，或許更長。”

“身體還是心智?”

“一起。”

我這是在養兒防老?

秦長風笑了起來，呵呵……

“年輕人，要學會知足啊，你看著她慢慢長大，守護她，呵護她，陪她嬉戲，教她修行……這些看似簡單而平凡的事情，卻何嘗不是最真實的幸福?我當年若懂得這些，也不會辜負那麽多人，最後落下個寡恩薄幸的名聲了。”

明帝的聲音充滿了回首往生，人生如夢，盡是遺憾的意味。

“老頭子，真的沒辦法了嗎?我是說轉世或者……重生！”

秦長風突然眼睛一亮，因為他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令殘魂像陸雪琪一樣，輪回轉世重生的機會！

想到這裡，他急忙將情況說了出來。

然而明帝卻淡然否決道:“我現在已經上了所有試練塔的黑名單，是最高等級的通緝犯，靈魂印記的波動已經被鎖定，只要泄露一絲蹤跡，立刻就會迎來瘋狂追殺，所以你想用主腦給你的獎勵來救活我豈不是送上門求死?”

“哎！那你一路好走吧，我就不送了。”秦長風看起來很悲傷地招了招手。

“我早就已經死了，一縷殘魂而已，而今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等等，你還有沒有留在哪裡的寶藏或神功秘法之類的，都告訴我吧，前路艱險，我需要它們助我擊敗諸敵。”

“可以”，明帝縱聲大笑:“整個第四大域玄修境都是我的領地，整個天界都曾在我腳下，全都送給你了，你去宣示主權吧，哈哈哈哈！”

秦長風:“……”

“那麽關於試練塔背後的秘密，例如真正的幕後操控者這類的，作為前輩你應該還有什麽可以交代的吧?”

“舉頭三尺有‘神明’，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否則是禍非福！再見了，那天，那地，那些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還記得，當初白芷問什麽是明，我告訴她，日月齊天為明，輝煌煊赫為明，光耀三界為明，打破偽天，還道於眾生為明！！！”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都是世上最無可奈何的悲哀。

天庭明帝，曾經何等豐姿偉岸，何等神威蓋世?

在舉目皆敵的情況下，仍然打破界壁，殺上了天界，成為一個時代的最強象征！

然而一場慘敗最後，也只剩一縷殘魂，來為秦長風，為反抗者，為世間所有不甘於被奴役的生靈，來做最後一件事，留下一枚希望的種子。

顯然，在他心中，這是一種精神與意志的傳承，他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秦長風的身上，便好像自己的生命在他身上得到延續，讓他代替自己去與那漫天諸敵去戰鬥！

去復仇，去將他們一個個踩在腳下！！

這些他都沒有說，也不需要說，秦長風都明白，從他被道仙選中，進入試練塔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要走上和他們一樣的道路。

而今，明帝最後一絲在這世間存在的痕跡，也將消散了，走乾淨而灑脫……

也許他一開始的本意，並非為了所謂的三界蒼生，只是為了自己，但他所做的事，終究給許多同樣的人在黑夜中指明了方向，便像是那披荊斬棘開創前路，但卻注定要死在半途的先驅。

而秦長風，無論此刻心中有什麽在激蕩，都只能深深埋藏，他不可以拍著胸脯發誓說明帝我一定會幫你報仇，更不可能指天怒罵主腦有朝一日老子一定會掀翻你……

“粑粑……”

小蛇女糯糯的聲音將秦長風從他自認為的深深悲哀中喚醒，砸吧著嘴，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餓了?”

“嗯！”

尼瑪還真不愧是個妖孽，什麽都懂！

“哎，憂傷！搞到最後好像除了你這個拖油瓶兼賠錢貨外，什麽好處都沒有?”

秦長風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枚粉噗噗的靈果遞過去，小蛇妖立刻雙手捧著歡快地啃了起來，汁水飛濺不說，還得意地擺動自己白晶晶的小尾巴……

從空中落下，回到園林中的時候，一切都還是離開時候的樣子，因為時間也本來就沒有過去多久。

“咦！我姐姐呢……這是什麽東西?”小青看到秦長風懷中半人半蛇的小女嬰後，張大嘴，整個人都快斯巴達了。

在這個世界，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她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生物。

“天哪，你和白素貞這麽快就生了一個孩子?”小青神情前所未有的誇張， 並用手去捏小蛇女的臉。

秦長風一把將她的爪子排開，哼道:“別瞎說，這就是白素貞！”

“不可能！怎麽一下變這麽小了……”

“愛信不信，我要走了，這到真龍寶術留給你好好修煉，將來或許還有機會再見。”

秦長風傳過去一道神念，同時從小青腦海中收回一枚青色光珠，隨後抱著小蛇女轉身出門，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已經了結，自然也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小青怔怔地站在那裡，一時回不過神來，而法海不需要吩咐，抬步跟在秦長風身後。

這時，院牆外忽地來了一個瞎子，是有眼無珠，以鼻當目的臭道士，兩個精靈的道童相隨左右。

只見他一路用力嗅吸，竟在院牆外站定，神色凝重，喝道:“就是這兒了，妖氣衝天，必有妖孽作祟！”

“你說誰是妖孽?”秦長風恰好聽到，有些不爽了，他可是很護犢子的！

“嗯……”瞎子鼻子嗅了修，旋即大叫:“有魂無身，便是惡鬼，不是妖孽是什麽?”

“誹謗吾師，當誅！”

法海身形一展，瞬間啟動，如電光朝前一掠而過……

噗！噗！噗！！

三道血箭同時噴出，兩個道童一聲不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瞎道士畢竟還有幾分道行，因此撐得久一點，他竭力地讓自己不要倒下去，口中一邊汩汩地往外湧著鮮血，一邊艱難出聲。

“你……是誰?”

“貧僧法海……”

天地寂寥，這樣一個淡漠的聲音回蕩，曾經的聖僧變為了魔僧，卻比以前更強且無所畏懼，世上還有什麽天理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