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上,秦長風佔盡了優勢,但實質上,秦長風身上纏繞的光線卻越來越多,直至如同一個厚厚的蠶繭,將他死死包裹。
而這時,順著這光線傳來的牽扯之力,也強烈到了極致,僅僅片刻間,秦長風便已是半個身體沒入大地中……
“沒用的,夫君大人,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都是我的一部分,你殺得越多,與我的因果就越重,就更加無法離開我。”雲蓉站在那裡,看去仿佛與整個世界融為一體,嫣然的笑容上充滿了威嚴與聖潔,如同至高女神。
秦長風收回神鏡,歎了口氣,徹底放棄反抗,因為她說得沒錯,越是掙扎身上的因果之線就越多,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原本將軍級實力評價的世界中,會出現這樣可怕的東西,有些事情根本不必再懷疑。
“哎!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呢?好蓉兒,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你饒了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忤逆你了。”萬般無奈之下,秦長風打起了感情牌,示弱裝可憐。
這把那五個試煉者看得目瞪口呆——堂堂鬥戰之王,號稱從沒吃過半點虧的秦主,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負心漢的話可不值得相信,我的夫君大人!”雲蓉來到他身前,玉手撫摸著他的臉龐,溫婉笑道:“雖然你曾經要拋棄我,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就乖乖順從了吧,蓉兒不會殺你的,只是會把你變成自己的一部分,這樣咱們就永遠在一起,不用再分開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吞了我後會有什麽後果?”眼見示弱不成,秦長風又生一計,轉而開始威脅恐嚇。
“仙界主宰秦日天嘛,統領三界,俯瞰歲月,座下十八戰將個個神威滔天,手中九尊至寶樣樣毀天滅地,后宮三十二位仙妃人人傾城絕世……我的夫君大人,你說我會信嗎?”雲蓉俯身嬌笑,胸前玉兔在薄紗下一跳一跳,讓人挪不開眼。
“為什麽不呢?”秦長風睜大了眼睛,瞳孔深處都是那對雪白玉兔的影子,但目光卻天真無邪。
“哎!你什麽時候能對我有句真話啊。”
雲蓉輕輕搖頭,柔聲歎道:“我知道你來歷不凡,這從那五個人對你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在你們的世界,夫君你即便不是蓋世大英雄,想必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所以我才選中你結下姻緣之果,來助我突破情劫這一關。”
秦長風思維忍不住發散,好奇道:“樹也有情劫嗎?”
這話從某個方面來看,有點譏哂的意思,但雲蓉並不生氣,仿佛在她身上就沒有這種情緒,並且還耐心地解釋道:“樹本無情,但一旦踏上了修行,尤其是想要真正成為因果之主,就需要勘破情關了,否則我自己都未經歷過愛與恨,怎麽掌握這樣的因果?”
原來如此!
秦長風恍然明悟,因果,乃是時間最神秘的力量之一,而且這一道與“情”之一字糾纏極深,相輔相成,可以說如果沒有情,那世間的因果也就少了大半。
因此,哪怕是雲蓉這樣天生就具有因果本源的世界樹,想要真正在這一道上極盡升華,也不得不要在感情上有所經歷與感悟。
“你至少也活了上萬年吧,真想歷劫突破的話,根本不必等到現在吧?”秦長風又問道,心中的確好奇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在拖延時間。
“我原本只是一株樹,承載著世界,孕育著生靈,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看著他們繁衍生息,每一個新的生命誕生,都會讓我開心,而每一個生命的隕落,也都會讓我哀傷,但我只是看著,並沒有要插手的想法,
因為刻入我靈魂深處的印記告訴我,我只能看著,不能干涉他們,我就像天空,應該至公無私,不能有任何自私的念頭……”這時,秦長風已經只剩一個腦袋在地面以上了,雲蓉就在他面前盤腿坐下,輕柔撫摸著他頭頂並不存在的發絲,娓娓道:
“直到不久前,幽冥深處巨變,流光萬道,其中伴隨著一枚神秘的力量種子,落在我身上,強行與我融合,然後我便突然覺醒了——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原來我一直以來所處的,都只是一個牢籠,一個困著這個世界所有生命,也困著我的永恆牢籠!我不想這樣繼續承受無窮無盡的孤獨寂寞了,所以我要開天,要出去,離開這裡,到真正的大世界去!夫君,你說我這樣簡單的願望,有錯嗎?”
有錯嗎?
自由是每一個生靈的天性,就像求生一樣,誰也不能說這樣的天性有錯。
秦長風輕輕搖頭,苦澀地道:“沒有。”
“那為什麽,你要來殺我?”雲蓉撫摸著他的眉毛與鬢角,手指上傳來溫暖的觸感,但她的眼中,卻第一次流露出悲傷。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傷心秦長風降臨此界的目的是為殺她,還是悲傷自己僅僅只是要求自由而已,就不容於那冥冥中的無上存在。
“連這你都知道?”秦長風卻感到驚悚,實際上,他早就懷疑雲蓉的身份了,卻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早就猜到了他為何而來。
那所謂邪惡力量的種子,到底是什麽?秦長風愈發的好奇,心中產生濃濃的欲望,打定主意有機會時一定要得到一枚看看究竟。
“我只知道,在我得到種子後不久,大世界一定會派人來清除,而到現在為止,夫君你是唯一一個降臨這裡的,所以那個人也隻可能是你了。”
“知道是我,你還敢和我結緣?”
“我不試探,怎麽知道夫君你的虛實和弱點呢?”
秦長風還想說法,但雲蓉不再給他機會,在他頭頂輕輕一拍,整個就全部沒入木質的大地。
接著,他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一個漫長得沒有盡頭的下墜,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來到一個四周一片金碧輝煌的空間中,在他面前,有一株十幾米高的大樹,看起來無比真實而沉重,但實際上這是一個完全的精神體,它就是世界樹的神魂!
從這神魂之樹上,蔓延出幾乎如海一樣的光線,全部洞穿到虛無連接到外界,而其中一部分的另一頭,則正是在他身上!
“真的不能再商量嗎,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你要知道沒了我,還會有更厲害的人下來!”
秦長風的求生欲望無比強烈,此時的境況真的很無奈,肉身不在,而精神攻擊對於這位存在了不知多麽漫長歲月的存在,又完全不起作用。
“沒關系,我只要脫離這裡,自然會有人接引我。”
雲蓉的身影緊跟著出現,站在黃金樹旁,笑語晏晏。
“有人接引?”
秦長風目光微微一閃,這又是一個重要信息啊,他很想知道,如果真的開天成功了,他們究竟會去哪裡,與飄絮和周芷若這樣從幻想世界真實化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怎麽保住自己,他望著雲蓉,嚴肅地道:“真的要魚死網破嗎?”
雲蓉搖頭,說:“我怎麽舍得夫君死?蓉兒說過的,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只會將你囚禁在我的元神上,直到咱們一起開天離開,然後真正的永遠不分開!”
你妹的,女人一個個鬼精鬼精也就罷了,現在連母樹都這麽聰明, 連囚禁他拖延時間,防止主腦再派其他人來修理她都能想到!
秦長風徹底死了和平分手的心,鄭重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這具身體和這棵樹究竟是什麽關系?”
雲蓉笑看他一眼,道:“放心,我是本體用因果奧義,推測你最喜歡女人的樣貌,孕育出一具軀體,而後一部分神魂進入其中所誕生,不是什麽傀儡幻象。”
“那我就放心了。”
秦長風微微一笑,而後真假神鏡突然之間再次漂浮而出,其上浮現一道身影,被封在一口石棺中,腐朽而醜陋,但卻是秦長風的肉身!
“日日黃粱,大夢不醒,我從夢中來,亦入夢中去,真是我,假也是我!”
隨著話音,而那神鏡中的肉身竟然走出,走出石棺,走出鏡中,來到秦長風神魂身前,而後合二為一。
肉身歸來……
死神降臨!
秦長風背後九轉天輪浮現,地、魔、鬼三道神環猛然旋轉,整個空間霎時響起浩蕩冥音,秦長風直接開啟了地葬瘟災!
夢幻現實,是一個玄而又玄的詞語。
此刻的秦長風,就是以真假法則為根本,由虛化實,從夢中借來了肉身。
這種手段,要求極其嚴苛,消耗也恐怖無比,因此最多也只能維持幾個呼吸的時間。
所以秦長風毫不猶豫,直接施展了自己的最強殺招。
此時可顧不得什麽憐香惜玉了,得到神秘力量種子的世界樹強大遠超預料。
原本他和上面那五個試煉者,都以為變異者會是創元神族中的一個,卻沒想到真正異變的會是作為這個世界根本的世界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