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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蒼心中的歡喜並未持續太久，就漸漸化為了苦澀，目光所見之處，全都是屍骨與鮮血，在這個時代，為了這一戰，上蒼幾乎已經耗盡了最後的元氣，甚至連追擊虛族殘部的力氣都沒有。

最為慘烈的戰場，毋庸置疑是虛始之地。

三十萬從天劍關出征的大軍，全都是上蒼最精銳的真仙，如今卻只剩下了千人不到，余者盡皆戰死。

剩下的人仰望天穹，看向禦古天帝的目光無比複雜，時至現在，他們當然已經知道，禦古天帝帶著大軍出征虛始之地，最大的目的並非是為了攻擊虛族，而是需要仙人的血與魂，來開啟上蒼化仙大陣！

何等冷漠而殘酷啊，為了勝利，不惜犧牲三十萬上蒼真仙。

然而他們該怎樣呢，質疑、辱罵、斥責還是依舊敬畏天帝?

禦古天始終面無表情，眾仙終於明白，天帝依然是天帝，無論是萬古流芳，還是被唾棄萬年，天帝都不在乎。

“太無！”

禦古天帝開口，望向漸漸蘇醒的秦長風，只見他白發依舊，但已不再散發死寂之意，意味著他已度過了最艱難的一關。

秦長風看向面前寂滅的秦昭昭遺體，抬手一指，逆亂時空，從過去截取一道神魂，隨後看向禦古天帝，以及無終戰場上剩余的上蒼帝尊，說道:“吾兒秦昭昭，將在上蒼厲九世輪回而重生，我不希望有人打擾他，未來的上蒼或許只需要一位九天之主。”

禦古天帝明白他的意思，灑然笑道:“九世之後，吾等諸帝隱退，追求九天之外，從此上蒼無帝，唯一仙皇亙古長存！”

“大善！”

秦長風欣慰點頭，抬手打開六道輪回，將秦昭昭的神魂送入其中。

緊接著，他的目光掃向因天道隕落而滿目瘡痍的黯虛大地，沉吟道:“黑白對立，造化與寂滅同存，自有其亙古不易的道理，黯虛可敗不可亡……石昊，從此以後，你為黯虛之主，如何?”

“謹遵師命！”石昊接受冊封，盡管上蒼有無數人不解，但卻沒有人反對，因為其師太無天帝已是事實上的宇宙之主。

好在的是經此一戰，黯虛力量暴跌，相比於元氣大傷的上蒼都遠遠不及了，所以未來即便還有終寂之禍，也將是無盡歲月以後的事了，在此期間，上蒼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

況且所有人都知道，未來的上蒼之主是太無天帝之子，黯虛之主的師弟，憑著這一層關系，終寂之禍也不可能再像曾經那樣恐怖的暴發了。

秦長風心中暗歎，並非他刻意要為上蒼留下這個巨大的隱患，而是知道從這個宇宙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上蒼和黯虛就注定共存，一旦失去黯虛的平衡，上蒼也終將走向寂亡。

唯一可行的應對之法，便是將終寂之禍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如洪荒的量劫一般，不再以毀滅整個上蒼為目標。

數日之後，黯虛與上蒼簽訂全面停戰條約，無終戰場上虛族僅保留一座原始陣圖，其余八座盡為上蒼掌控。

而此時，秦長風已帶著召奴帝妃、辭雪仙帝和白芷等人進入永恆符宇，從此再未出現在上蒼眾生面前。

回到符宇後，秦長風終於過上了曾經夢寐以求的日子醉生夢死！

有時在帝仙宮中與才情絕世的女帝談經論道指點其修行衝擊帝關，有時在道雪宮中欣賞陸宮主月下舞劍絕美的身姿，有時在明佛宮中與聖佛宮主吟詩作畫，

有時便在修羅帝宮中與最是妖嬈嫵媚的修羅宮主風花雪月，水乳交融……當然，陰陽雙修這等宇宙至道，每一位宮主都是無法避免的，天帝大人常常因此而叫囂自己對諸位宮主的修為精進做出了卓越而不可磨滅的貢獻。

讓諸位宮主不解的是，自天帝回到符宇後，他的修為就一直在下降，從帝境到王境，又到不朽境，最後止步於半步超脫。

這時候的帝君，別說諸天宮主，就連宮主的侍婢們都打不過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帝君不說，宮主們也只能推測應當是當初與黯虛天道一戰時所遭受的詛咒並沒有全部進入秦昭昭體內，余力未盡，最終慢慢消磨了帝君的修為。

當然，即便如此，天帝也依然是天帝，符宇諸天，但凡有任何人敢因為天帝失去了無敵修為便不敬，帝妃宮主們第一個不答應。

甚至由於天帝失去修為，宮主們對他越發縱容、寵溺，再匪夷所思的要求都不忍心拒絕，譬如在原始真陽上開設符宇第一書院仙帝後院！

書院的學生組成非常複雜，有從九天選拔而來的最傑出的年輕仙子，有宮主們身邊最美麗的侍女，有時候帝妃們也會親自來聽課，一段歲月以後，還漸漸有了體內流淌著天帝血脈的小蘿莉和小正太……

永恆歷某年某月某日，天帝一身青衫儒衫，手握戒尺，正在仙帝後院中傳道授業:“今天要講的基礎物理，何謂物理?萬事萬物的基本結構和運行規律，大至宇宙，小至基本粒子都屬於物理研究的對象，學好物理，對領悟本源大道有著非同一般的幫助。須知為師年少求學時，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學好數理化，縱橫宇宙都不怕，其中的理便是指的物理……”

“爹，不好了……”突然一個身穿雪白小衣和小裙子的小仙女闖了進來，火急火燎的樣子。

天帝登時板起臉唬道:“慌什麽，婉兒你今天怎麽遲到了，進門怎麽不喊報告?還有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課堂之內沒有父女，只有師生！”

“哦”，看去還只有四五歲的小姑娘弱弱道:“報告老師，芳娘和召娘又打起來了，天宮都快被拆了呢。”

“你這孩子，怎麽不早說！”

天帝一拍額頭，感覺頭大，當初將召奴帝妃放在仙界，並不是為了增強本就實力突出的仙界，而是為了讓她和女帝相互掣肘，間接降低仙界戰力，卻沒想到這兩位帝妃都是剛烈得很。

天帝急急忙忙跑去滅火去了，自己種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當他身影消失後，寬敞的課堂內原本正襟危坐的美麗女學生們立刻忍不住掩嘴嬌笑。

有狡黠的仙子來到小仙女身邊，嘿笑道:“小婉公主，我上次看到天帝在圖書閣私會朝雪姑姑呢，我們是不是又要多以為帝妃了啊。”

“啊……真的嗎?”小仙女驚呼出聲，接著掰著手指苦惱道:“那可不妙了，娘親太多，婉兒有點記不過來。”

附近的女仙子們看著她萌萌可愛的樣子，登時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

“婉兒別聽她的，朝雪姑姑一直想要自己證帝，如果肯成為我們的娘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大殿內一個一臉正氣，儼然一個小大人模樣的男童哼道:“婉兒，還有明兒，你們可當心了，這些師姐中才不只知道有多少處心積慮地想當咱們的娘呢！”

婉兒小公主和不遠處另一個稍大一點的小姑娘聞言，登時警惕地朝四周的女仙子們看了過去。

眾仙子面面相覷，現場一片死寂……

………………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千年以後。

符宇仙界帝仙宮主楊芳秀證帝九天，獨自離開符宇，來到無終戰場北天都，直達地底那口被原始陣圖覆蓋的神秘古井，沉吟少許後縱身躍入其中。

白色與黑色水霧交替，時而生機無盡，時而死寂無量，她在其中穿梭，周圍時間和虛空無限重疊。

她並非要求索更高的境界，只是想去九天之外，尋找令天帝恢復修為的辦法。如果世間有通向九天之外的通道，那麽最可能的地方便一定是這裡。

黯虛天道曾說過，那滴可怕的黑暗始血來自於九天之外，那就證明世間一定還有比九天更高的地方！

女帝最終通過了古井隧道，出乎意料地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與阻攔，一路穿梭，直到離開通道，來到一片無垠廣闊且詭異之極的虛空。

她目光所及之處，是無數密密麻麻的光珠，每一個代表的竟然都是一方浩瀚宇宙，包括上蒼宇宙和永恆符宇，都只是其中之一！

而這虛空中如星河般的無數宇宙中間，赫然聳立著一尊巨大得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身影，女帝不斷向遠處飛行，神念不斷延伸，直至數年之後，才終於能看清其全貌。

成千上萬的宇宙之珠環繞周身，像是組成一件宇宙鎧甲，發絲上都貫串著一個又一個的宇宙。

如此看去，任何一個宇宙在他面前都只是塵埃一般，宇宙內的芸芸眾生又算什麽，仙帝……比得上螻蟻嗎?

好在的是，他傷痕遍布的軀體上，散發著腐朽的氣息，雙目雖睜，卻毫無神采，顯然早已寂滅了不知多麽漫長的歲月。

“這是已知的唯一一名原始祖族，諸天宇宙都是由他的鮮血衍化，而你是我超脫九天后的百萬年歲月裡遇到的第一個人。”

突然一道蒼茫的聲音響起，女帝循聲望去，卻只見一名身穿金色長袍的男子，劍眉星目，頗為俊逸，唯有微微彎起的嘴角，給人一種邪魅之感。

女帝如臨大敵，聽其言，觀其形，此人絕對是個可怕的存在。

金袍男子大笑，威壓令女帝雪白衣袂與秀發全都向後揚起，負手說道:“你這個女人很不錯，雖然只是帝境，但能在這蒼茫宇空與我相見，也算你的機緣，跪拜吧，我允你長伴我身邊。”

女帝終於開口，淡淡道:“我若說你不配呢?”

“那便不配吧。”

金袍男子搖頭，不再多說，僅僅只是抬手一指，那巨人屍體旁的宇宙之珠中立刻飛出一顆，向著前方的女帝墜落。

這是怎樣的一擊啊?

竟然以一個宇宙為武器！

女帝平生第一次後退，而且向後狂退，境界差距之大實已無法想象，對方很可能是傳說中超越九天的始境存在，剛剛才晉升帝境的她有心無力。

“就這樣結束了?”

女帝黯然長歎，臉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心中卻有些不甘，自己此行匆忙，甚至沒有人知道她來到了這裡，永恆符宇內天帝應該會發了瘋的尋找自己吧……

如果可以，她很想在回去看一眼，只可惜，應該沒有機會了。

女帝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永恆符宇所在的方向，原本只是本能，下一刻美眸中卻突然綻放無盡光彩，那是驚喜，是愕然，也是歡喜。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倒映在她瞳孔中，騎著一尊若神凰的異獸，從符宇而來， 背負雙手而立，傲然於九天之上……太無天帝！

天帝英姿懾入，眸光深邃，似早已洞穿一切，面容似笑而非笑，口中發出一道神秘之音，不見任何神通與聖法，但無盡蒼茫中血光濺起，那金袍男子已灰飛煙滅。

他生命中最後一刻，看到的是一根巨大無邊的手指，其上最細小的一條指紋，都比他要粗大無數倍……那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巨大屍體，竟然在此刻動了！

雖然僅僅只是一指，卻依然足以將他碾為灰燼。

“帝君，你……沒有失去修為?”女帝驚然。

“你以為呢?若非我，你怎能這麽輕易通過原始血井來到這九天之外”，天帝傲然道:“記著，師父，永遠是師父，哪怕你再才情絕世，也是師父的功勞。”

“是，師父大人”，女帝嫣然一笑，整片蒼茫都為之明媚。

隨後天帝與女帝攜手同遊蒼茫宇空，數百年後，才終於在無限遙遠出見到了另外一尊伴生宇宙的巨大祖族，同樣是已經隕落，隻留下屍骸。

但從其身上，卻發現了一塊不知名的獸皮，其上刻著八個莫名大字:蒼茫有盡，進化無終。

“什麽意思?”女帝低語。

天帝目露思索，喃喃道:“九天之外，蒼茫宇空也終有盡頭，然修行之路，生命進化，卻無終點，所以我們腳下的路，才剛剛開始。”

屬於太無天帝的輝煌已經過去，一個名為秦長風的新生原始祖族，即將在蒼茫宇空開啟另一個神話傳說……

ps:今天看了掃毒二，看完感受兩個字難受！另，後面有完本感言，關於新書，好歹瞟一眼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