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凡。”

　周懷鈺提著一口氣，戒備警惕地朝沈若凡叫了聲。

　沈若凡一刀猛然揮去，血光霸道，周懷鈺太極真氣浮現，勉力將沈若凡一刀向一邊卸去，只是饒是如此，依舊氣血翻騰的厲害，暗自驚駭。

　“若凡。”周若眉等人面色具是驚駭，難以置信。

　“不要對他留情，他已經成魔了，他現在就是蘇夜，必須將他殺了。”虛葉道長緊張道。

　“你說什麽?”周若眉等人面色勃然，只是他們還沒有問清楚，沈若凡又是一刀殺來，燕天鋒天泣劍氣呼嘯，乾坤八劍劍氣相配，蕭如風狂風卷動，然而三人共接一刀，竟也都感覺五髒六腑隱隱作痛，心中滿是驚訝。

　“你們不殺他，他也會殺你們的，甚至可能會屠殺平民百姓，別猶豫了，動手吧，必須盡快除了他，否則等他熟悉武功，我們乃至江南所有百姓都要死。”虛葉道長道。

　“天下為重。”通玄方丈也道。

　“沒得選了，一起動手吧，否則不是我們要拿這小子怎樣，而是我們會不會都被他殺死。”燕天鋒罕見地露出一分凝重，現在的沈若凡真的太強，強的離譜。

　“你們誰敢動老大?”阿山眉毛倒豎，他不管什麽正邪，誰敢動沈若凡，阿山就跟誰拚命。

　“阿山，你理智點，若凡現在連你也不認識。”周若眉咬牙道。

　“若眉小姐。”阿山不甘道，他對沈若凡的命令從不違背，而沈若凡給他的命令是完全服從周若眉。

　“語曦和秦先生彈琴，努力喚醒若凡的心，其余所有人纏鬥，以自保為主。”周若眉咬牙道，這個命令她不想下，但根本沒得選，現在的若凡六親不認，如果不想辦法制服，這裡所有人都會死。

　秦語曦和秦允良沉重一點頭，綠綺琴與太古寒音兩把絕世好琴露出，兩人一同彈奏，試圖平複沈若凡的殺念，努力喚醒他的記憶。

　“動手。”

　不知是誰說了聲，在場所有高手一起動手。

　燕天鋒、月後、虛葉、通玄、靜慈師太、虛清、通元、素梅真人、笑東陽、斷焚陽、蘇羿、蕭如風、周懷鈺、乾坤八劍、花玉樓、蒼虛、無葉、無果、玄二、嶽不凡、君莫惜……

　前後總計十六個地級層次，更有燕天鋒和月後兩個地級極致，再加上各大勢力分別數百人的陣法，此等陣容不可謂不大，甚至可以說是這六十年來最大的一次。

　然而所有人的心裡依舊是心驚膽戰，驚魔一刀，屠盡天下呀。

　正邪兩道前所未有的大聯手，內力磅礴，罡氣無堅不摧，還未動手，在眾人的內力波及下，地面便有了層層裂痕。

　沈老夫子第一次不計較自己兒子的破事，和沈玄驅一起口念正氣歌，一個個浩氣凜然的文字從口中發出，試圖配合秦家父女的琴音讓沈若凡恢復自我。

　但效果顯然不明顯，只是讓沈若凡的殺氣更加凶厲，方圓十丈之內，天地失色，血雨飄零，無數人類虛影在痛苦哀嚎。

　天地同悲，人神共憤。

　通玄、通元、無葉、無果四個人口念佛經，各展神通，尤其無果全身散發著祥和佛光，無瑕無垢，腳下一朵金蓮浮現，好似涅盤成佛了一樣。

　玄二無聲無息，躺在那裡就像是個死人，但如枯木一般的氣息同樣流露出不同尋常的枯榮意境，似幻似真。

　周懷鈺和花玉樓站在武當最前，二人雖非武當掌門，但論太極造詣卻是武當第一，兩人聯手，各佔陰陽二位，調動吸收身後虛葉道長等人的功力，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從眾人腳下蔓延，足足十丈。

　兩儀四象八卦，武當陣法繁多，對各種人數都有應對，但周懷鈺和花玉樓深諳太極之道，選擇最簡單也最深奧的兩儀。

　月後努力汲取天空當中的月華，雖然只是殘月，但也聊勝於無，和女帝一同調動四方的遊離月華，無雙無對。

　燕天鋒整個人幻化成一柄血紅色的寶劍，萬劍齊鳴，乾坤八劍八道虛影劍光按乾坤八卦排列，乾坤震坎兌巽艮離，算上燕揚的劍氣，一共十道劍意直衝天地，天空當中萬裡無雲。

　長劍轟鳴，天地崩裂，燕天鋒第一個出手。

　他自出道以來，幾乎可以說是從未碰到對手，都是被群戰的，如今還是第一次和別人一起圍毆別人。

　血劍長刺，沈若凡魔刀揮舞，刀與劍擊打，強烈的鋒銳之氣朝四處蕩開。

　天下血雨，人間悲呼。

　刀劍齊鳴，沈若凡與燕天鋒意志轟擊，刹那間，兩個人各自揮出了百劍百刀不止。

　一聲輕響，血劍斷口，燕天鋒重重倒下，鮮血狂噴，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沈若凡血刀揮動，就要取燕天鋒性命，周懷鈺和花玉樓的兩儀陣解題，一陰一陽兩儀神力運轉，硬生生地轉化了沈若凡一刀反朝沈若凡打去。

　沈若凡目中凶威大盛，面對自己的攻擊也絲毫不懼，血刀斬出，以強對強，兩刀轟鳴，沈若凡手臂一震，將先前攻勢擊毀，只是這時身後一片龍吟，蘇羿一箭射來，正中沈若凡肩頭。

　沈若凡表情一呆，隨即更加凶厲，一聲長嘯聲振寰宇，肩頭青龍箭直接逼出，霸道回身，一刀斬落，蘇羿奮力四箭連發，然而無論四象何等威力，在沈若凡一刀之下全部變成虛無，長弓斷裂，一邊蕭如風當即朝蘇羿打上一掌，掌風似剛實柔將蘇羿朝旁邊一推，可蘇羿左臂依舊被刀光絞碎。

　沈若凡不管不顧，只是一味殺戮，刀光轟落，無數弟子們在刀光下直接被震死。

　激戰連連，四周天象大變，引得四周無數百姓心中驚懼不已，隻以為天神發怒，有的疾馳離開，有的跪下哀求。

　然而這一群武林人此刻多半是難以理會的，沈若凡是陷入癲狂，而通玄他們是被沈若凡一個人打得毫無余力，沈若凡霸刀揮動，爆發出神魔莫擋的蓋世凶威，驟然一刀劈出，震散武當的太極圖。

　周懷鈺、花玉樓紛紛吐血，玄二從半空墜落，徹底沒了聲息，不知到底是睡還是死。

　萬千刀刃揮舞，此地無一不是武林高手，但在如今的沈若凡面前，皆不堪一擊，虛雲虛寧虛定一眾武當長老直接暴斃，少林通元雙腿被砍斷，峨眉俗脈所有斷絕……

　一聲暴喝，蓋過所有，沈若凡渾身血光充斥，月後、蕭如風、靜慈師太等人紛紛重傷飛出，倒在血泊之中，生死難知。

　滿地鮮血流淌，各大門派數千弟子，齊齊倒下，殘肢斷臂四處散布，鮮血幾乎匯成一條血河。

　而沈若凡除了最開始被蘇羿偷襲射了一箭之後，身上竟沒有別的傷勢。

　目光凶厲地落在沈允全父子身上，如果不是被沈允全父子的正氣歌還有秦家父女的清心曲干擾，他根本不需要耗費這麽多的時間，甚至連這一箭都不會被射，而地上也根本不會有活口，而不是如今的地級之下死上八九，地級層次多殘不死。

　“死來。”

　沈若凡霸刀揮起，天地煞氣蜂湧凝聚，蓋世凶威，如魔神降世，帶著不可匹敵之勢砍向沈允全。

　即便發狂，他本能的也不允許自己去砍秦語曦，而沈老夫子，雖然感覺有些熟，但依舊可以揮刀。

　眾人臉色大變，卻都有心無力，只能看著長刀轟落。

　“若凡。”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 一直沒有什麽動作的周若眉突然擋在刀前，“住手啊！”

　“姐(若眉)。”

　周懷鈺和花玉樓臉色更變，奮力將手中的折扇擲出，奢求能稍稍阻礙一下沈若凡的刀光。

　遠處高樓，慕容明成看著這一幕，瞪大了雙眼，眼神當中盡是化不開的喜悅，砍下去吧，沈若凡這一刀下去，你一定會是一個失敗者。

　風雲閣，蘇老頭握著酒葫蘆的手也微微一停，醉意惺忪的眼神當中流露出一道精光，若仔細看便會發現其中有一柄飛刀的虛影閃爍。

　他自己受過的苦，不會讓自己的傳人再受一次。

　周若眉不知所有，看著癲狂的沈若凡，嘴角反而露出淺淺微笑，若這是最後的相見，那他希望沈若凡所見的永遠是她最美的樣子，一如初見，江南煙雨的美。

　一滴清淚不由自主地落下，滴在滄海月明珠上，一抹微光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