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一直贏錢,一定會被人說成老千。
若是有人一直輸錢呢?
我相信絕不會有人說他出老千。
但實際上,一直輸錢與一直贏錢的難度相差無幾。
楊東方明白其中的玄妙,便道:“所以賭場之中,無論誰見到背著粉紅色卡通書包的人一定會過去。”
江城子歎了口氣,道:“起初人還不多。”
楊東方道:“人不多是因為所有人都明白,‘輸’與‘書’之間只是心理作用,並沒有實際的根據。”
江城子道:“但他一直輸錢,別人就信了。”
楊東方道:“所以那個人若押大,其他人就押小。”
江城子朗聲道:“不錯!”
楊東方道:“那個人一直輸,贏錢的人就越來越多。”
江城子道:“正是!”
楊東方道:“那個人每次押多少?”
江城子道:“每天都是二百萬的籌碼,押兩手莊家包賠的骰子,或大或小,從未贏過。”
楊東方道:“所以他押一百萬的小,別人便全部押大。”
江城子道:“他若押一百萬大,別人便全部押小。”
楊東方道:“那金額一定是巨大的。”
江城子道:“這個金額起初在一千萬上下,然後五千萬,現在平均每天三億的對彪資金!”
楊東方道:“只怕會越來越多!!”
江城子道:“不會了,那張賭桌擠不開那麽多人,每天三億已是極限!”
楊東方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就跟白給的錢一樣。”
江城子道:“莊家可賠不起這個錢。。”
楊東方歎了口氣道:“怪不得你這麽著急找我。”
江城子道:“一天白白損失三個億,任誰都不可能不著急。”
楊東方道:“其實你大可以不讓背粉色卡通書包的進。”
江城子歎了口氣,道:“皇冠賭場是六十年前我爺爺與一個葡萄牙人共同成立的,營業至今,開門做生意,又怎麽能不讓別人進呢。”
楊東方道:“更何況人家是來輸錢的,並不是來掙錢的。”
江城子苦笑道:“所以我竟想不出任何辦法!”
楊東方道:“你生於賭王世家,又有小賭神之稱,不曾查看錄像看看他有沒有出千?”
江城子歎了口氣,道:“就是看過了錄像,我才找的你。”
楊東方道:“看來是一點證據也沒有了。”
江城子道:“那人的眼睛就如同透視一樣,仿佛能看透骰鍾。”
楊東方道:“可他為什麽故意輸呢?”
江城子歎了口氣,道:“我總不能走過去問他:‘你為何一直在輸?’。”
楊東方笑道:“你的確不能,因為他在輸錢。”
江城子道:“所以這個問題就更加難辦!”
楊東方忽道:“你能否讓他贏一次?”
江城子道:“能,但我不敢!”
楊東方道:“為何不敢?”
江城子道:“因為他故意輸!”
白鴿忽然道:“如果江兄讓他贏了,他一定能看出你是怎麽讓他贏的!”
江城子道:“不錯!”
白鴿道:“到時候皇冠賭場的名聲恐怕就要一落千丈!”
江城子道:“所以我絕不能做什麽手腳!”
白鴿道:“沒人會每天拿出兩百萬扔著玩,或許這就是他故意輸的目的。”
江城子道:“白鴿先生所言甚是!”
楊東方又道:“白鴿,
你想不想去看看這麽一個人?” 白鴿道:“想。”
楊東方道:“可我知道你從來不賭錢的。”
白鴿道:“我雖不賭錢,不代表我不可以去賭場。”
楊東方笑道:“原來你也是個偽君子。”
白鴿道:“你卻是個真混蛋。”
江城子在中間,尷尬的看著二位,一旁的霍荔黎則嬉笑不斷,他認定這二人爭吵是件極有意思的事。
楊東方又道:“所以你雖然不喝酒,但一定要備酒。”
白鴿道:“我既不喝酒,為何要備酒?”
楊東方道:“你不賭錢,卻去賭場,所以你不喝酒,也一定要備酒。”
白鴿道:“這其中有必要性的聯系嗎?”
楊東方道:“有的,一定有的。”
白鴿笑道:“那好,我日後備酒便是!”
楊東方笑道:“一言為定!”
白鴿認為,無論是誰,跟楊東方辯嘴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管是多麽沒有邏輯的話,在楊東方的嘴裡說出仿佛自帶三分邏輯關系。
所以白鴿已經閉上了嘴,楊東方為剛才的一番詭辯而得意洋洋,他們上了江城子的專車,一行人今晚便要看看那個背著粉色卡通書包的究竟是何人。
……
……
有人說只有黑夜才能留住月亮。
澳門的黑夜很美,今夜更美。
如果說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是月亮,那澳門最亮的那顆星一定是皇冠賭場。
皇冠賭場真的如一個星星般閃耀,玉瓦流金的外衣誘惑著來來往往的路人,頂部便是一個碩大皇冠,輝煌無比!任誰看到都會妄想將這皇冠戴於頭頂。
這便是澳門四大賭場之一的皇冠賭場,一座擁有六十年的歷史的賭場。
楊東方深吸了一口氣,他一向是經不起誘惑的人,既然有人邀請他來到了這裡,他更是要玩上幾手。
更何況粉色卡通書包還未出現,豈能在這裡白等?
走進賭場,白鴿發現楊東方對這裡甚是熟悉,江城子更是直接拿來了三百萬的籌碼,交給了楊東方,並笑道:“這三百萬在那人來之前能翻到多少?”
楊東方假裝在思考,而後笑道:“一定能翻到一千八百八十八萬。”
江城子大笑道:“那你們先隨便玩玩,我去門口看著點。”
楊東方道:“好!”
江城子走後,楊東方拿出一百萬籌碼,對著白鴿道:“玩玩?”
白鴿搖了搖頭。
楊東方歎了口氣,他知道白鴿說不賭錢就一定不賭錢,說不喝酒就一定不喝酒。
於是他又拿出了一百萬籌碼在霍荔黎的面前晃了晃,道:“玩玩?”
霍荔黎雖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她並沒進過賭場,此刻正在發呆,便被楊東方打斷了。
霍荔黎的大眼睛一轉,而後看了楊東方一眼,道:“啊?好啊!”
說完,霍荔黎一把拿走了楊東方手裡的籌碼。
白鴿笑道:“霍小姐也會賭?”
霍荔黎道:“第一次,但..但第一次總是要經歷的。”
說完,霍荔黎忽然臉紅了起來,“第一次”這三個字畢竟有些敏感。
楊東方笑道:“你不知道,霍小姐的膽子一向很大。”
白鴿道:“膽子大的能贏錢?”
楊東方笑道:“不一定。”
白鴿道:“那是?”
楊東方道:“我只知道膽子小的一定贏不了錢。”
白鴿笑道:“只要賭錢就一定有可能贏,與膽子大小又有何乾?”
楊東方道:“膽子小的人從來不賭錢,不賭錢又怎麽能贏錢?”
白鴿笑了,他知道楊東方是在嘲諷他,於是他說道:“你賭錢是因為你無所顧慮,而且你的錢很多。”
楊東方道:“你的錢也有很多,你又什麽顧慮?”
白鴿笑道:“你休要忘記我的鴿子每年都需要四千三百萬的支出。”
楊東方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所以你不敢賭。”
白鴿道:“我若輸了,鴿子便沒法照顧了。”
楊東方道:“而你不可能不照顧鴿子。”
白鴿道:“不錯,所以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到四千三百萬。”
楊東方道:“屆時你難道會走向一條犯罪的道路?”
白鴿道:“總而言之一定是條歪路。”
看著白鴿那會心的笑,楊東方便不再說話。
霍荔黎膽子確實很大,她已走到了一張桌子前,還沒弄明白規則便開始玩起了骰子。
楊東方慶幸她玩的是押大押小,這或許是她在這間賭場裡唯一能玩的明白的遊戲。
楊東方對著白鴿說道:“你知道嗎,第一次賭博的人,運氣一向很好。”
白鴿道:“我信。”
楊東方一愣,道:“這種沒道理的話你也信?”
白鴿笑道:“如果不是如此,又怎會有那麽多人因賭博而傾家蕩產。”
楊東方歎了口氣,道:“看來你雖然不會賭博,但卻懂賭博。”
白鴿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種魚十分聰明。”
楊東方道:“什麽魚?”
白鴿道:“什麽魚不重要, 我暫且叫它聰明的魚。”
楊東方道:“一隻聰明的魚,然後呢?”
白鴿道:“想要釣這隻聰明的魚,用魚鉤是永遠釣不上來的。”
楊東方道:“為何?”
白鴿道:“因為這種魚十分聰明,嘴也十分窄,它尋到食的時候會先試探性的啄食。”
楊東方道:“那它遇到鉤子一定能察覺出來。”
白鴿道:“不錯。但人更聰明。”
楊東方道:“人是一定比魚聰明的。”
白鴿道:“所有人們在釣這種魚的時候,會先用細線捆住魚食,下去投放。”
楊東方道:“沒有魚鉤?”
白鴿道:“不錯。”
楊東方道:“那怎麽能釣上來?”
白鴿道:“等聰明的魚習慣了這種魚食的味道,便不再有忌諱,屆時掛上勾一下便可釣上來。”
楊東方道:“吃了幾口甜頭便上鉤了,看來這魚還不夠聰明。”
白鴿道:“那人呢?”
楊東方啞口,他適才還說過人一定比魚聰明,現在他發現,原來二者本就沒有區別。
白鴿竟然讓楊東方認為魚跟人本就沒有區別,就連楊東方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事實便是如此。
白鴿笑道:“你看,霍小姐已經嘗到甜頭了。”
楊東方向霍荔黎的方向望去,發現霍荔黎手上的籌碼比適才豐厚了些許。
楊東方感歎道:“看來這第一次賭博的人,運氣實在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