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方絕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副模樣。
無論什麽人,被千足蜈蚣鑽進了身體後,又讓兩隻劇毒之物在身上蜇咬都一定不會好受,現在的楊東方,渾身上下沒一個地方與舒服沾邊。
一個人難受的時候通常會選擇睡一覺,只要睡過去,便不會有感覺,於是楊東方本想在飛機上小憩一下,可他發現他已經睡不著了。
如果一個人十分疲憊,卻又難受的睡不著覺,那他一定是痛苦的。
可楊東方非但不後悔,他的心情還異常輕松。
他知道,這趟飛機一旦著陸,一定會有最快的車將他送到陸炳州那裡,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陸炳州了。
飛機穩的停下,楊東方隻覺渾身上下麻木至極,甚至於行動起來有些躡手躡腳。
下了飛機,就遇到了樓永康的禦用司機楊虎石。
楊虎石給樓家開了好幾年的車了,楊東方雖不常見,但一眼便可認出。
在楊虎石的攙扶下,楊東方上了一輛很舒服的豪華轎車,可轎車再怎麽舒服,楊東方也享受不了。
他下定決心,等見了陸炳州,把千足蜈蚣引出來之後,他就喝下昏睡粉,好好休息一下。
楊東方渾身麻木,精神恍惚,他不知不覺在車裡坐了許久,隻覺時間有些長了,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陌生,他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
楊虎石一言不發,楊東方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出現意外,這不光關系到他的性命,也關系到天成的性命。
楊東方摸出了手機,發現手機竟然沒有任何信號,他的臉色本就不好看,此刻如帶上了鐵面具一般陰沉,他道:“你要去哪裡?”
楊虎石依舊沒有說話。
楊東方低下了腦袋,歎了口氣,道:“若是平常,我一定一眼就能發現你是個冒牌貨。”
司機忽然笑了,笑的一場陰森恐怖,他道:“沒想到你楊東方還有今天。”
楊東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個人的聲音他很熟悉,甚至於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當然不是樓永康的司機楊虎石,而是龔老大身邊的頭號打手,龍拳虎掌羅如列。
楊東方知道,無論楊虎石是誰假扮的,都不會比羅如列更糟,可事情偏偏朝著最糟的方向發展。
羅如列停下車,這個地方既安靜,又偏僻,絕不會有人來,他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回過頭看著楊東方,笑道:“我本以為你見我第一面就能認出我來,沒想到你成了這副模樣。”
楊東方道:“你是來報仇的?”
羅如列道:“我知道是你偷襲的我,當然不會放過你!”
楊東方道:“是竹頂天告訴你的?”
羅如列道:“沒人告訴我,我早就知道了!”
楊東方道:“可你一直沒有承認。”
羅如列道:“一個偷襲我的人,沒資格讓我承認!”
楊東方道:“看來今天我沒法從你手中活著出去了。”
羅如列道:“就算你的身體同之前一樣,我也絕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手掌心,更何況你現在走路都走不了,我實在想不出你怎麽跑。”
楊東方試圖拿出追魂刀,但他的手已經捏不住刀柄了,刀在手中,顫抖的很,終於追魂刀掉落在車上,楊東方也歎了口氣,道:“看來我絕對跑不了了。”
羅如列大笑道:“你當初偷襲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天。”
楊東方道:“我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但我未曾想過我會有這麽一個狀態。” 羅如列大笑道:“你當然也不會想到樓天成被人打成那副模樣!”
楊東方一愣,道:“天成身上的傷,都是招招致命的重拳打成,莫非是你乾的?”
羅如列笑道:“你才知道?”
楊東方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想要對付我,為什麽要搞天成?”
羅如列笑道:“搞你的朋友遠比搞你更有意思。”
楊東方冷聲道:“沒想到龍拳虎掌羅如列竟然如此卑鄙!”
羅如列笑道:“我就是要讓你看到你的朋友因你而死,而你搭進性命也無法救活你的朋友!”
楊東方道:“上次我沒有殺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羅如列道:“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楊東方道:“可我還能再殺你一次!”
羅如列笑道:“就憑你現在?”
楊東方大笑道:“你恐怕對我還不夠了解!”
羅如列一愣,他發現楊東方的笑聲變得洪亮,他猛然回頭,發現在後座的楊東方手裡竟然捏緊了一把刀。
追魂刀!
楊東方的臉色變得再正常不過,他混身上下一點病態也沒有。
羅如列驚道:“不..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楊東方笑道:“你一定得到消息,我為了千足蜈蚣已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羅如列猛然道:“不…你不可能有這個狀態…”
楊東方打開車門,人已下了車,他的步伐輕盈,跟下飛機的時候判若兩人,羅如列做夢也想不到,楊東方為什麽會突然恢復狀態。
羅如列也下了車,大喊道:“你..你一定是裝的!”
楊東方歎了口氣,道:“你走吧。”
羅如列一愣,道:“你..你說什麽?”
楊東方道:“我不喜歡殺人,我若喜歡殺人,上一次在樹林中,你就已經死了。”
羅如列大笑道:“就算你身體是正常的,你認為你能打過我?”
楊東方道:“或許能,或許不能,上一次交手,我確實沒有把握一刀致命,但這次我確有把握了。”
羅如列道:“你有把握?”
楊東方道:“我想你不難看出我的身體一點事也沒有,此刻你自欺欺人,就說明你已經怕了,你若沒把握能接住我這一刀,我勸你還是不要接的我好。”
羅如列那綁著繃帶的左手還有些疼痛,此刻更是顫抖了起來,能讓他羅如列怕的人很少很少,無論怎麽算,一隻手都足以數過來,但此時的羅如列不知為何,竟有些懼怕。
他是懼怕楊東方這個人,還是懼怕他身後的人?
羅如列環顧四周,天色已暗,但未入夜,誰知道這個男人的周圍又有什麽人,楊東方的身體沒理由是現在這樣的,這似乎是奇跡一般,而誰又知道這個男人身上還有多少奇跡呢?
羅如列走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懼怕。
在羅如列受傷之前,他絕不會怕這樣一個人,似乎這種人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威脅,但他卻因此也付出了代價。
現在的他,竟沒把握能接下楊東方的一刀,而這後果一定會很嚴重,他絕不敢嘗試!
……
……
這是一間清涼透氣的小屋,裡面有兩張白淨的小床,上面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面無血色,一動不動,似乎是個死人。另一人渾身於黑,表情痛苦不堪,似乎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很痛苦。
這當然就是樓天成與楊東方,而在他二人的中間,還有一白頭怪老頭,這不是別人,正是那怪醫陸炳州。
陸炳州大體了解過後,便開始搓揉樓天成的前胸,樓天成屬於將死狀態,心臟運動緩慢,搓揉個半天也不見他前胸有所腫脹,陸炳州冷哼一聲,便直接用手術刀在樓天成的胸前劃開了一道口子,終於,鮮血順著樓天成的上胸流出,徐丙州趕忙拆開楊東方的右手手腕處的黑布,楊東方的手腕一滴血也沒有,左手冰涼透了,徐丙州將楊東方的左手壓於樓天成的上胸,而後用一塊黑色的遮光布將其罩住。
楊東方腕部的傷口感受到樓天成那還算溫熱的鮮血後,他立馬就覺得手臂出有異樣的感覺。
楊東方知道, 千足蜈蚣爬出來的過程,應該和鑽進去的時候一樣疼,好在他左臂早已因失血過多而麻木,也讓這個過程變得不那麽痛。
千足蜈蚣如一頭嗜血猛獸一般,聞到血腥味立馬從楊東方的手腕處鑽出,向樓天成胸口鑽去,而這隻千足蜈蚣萬萬沒想到,它會落入徐炳州的陰謀之中。
千足蜈蚣享受著血液,自胸口鑽入之後,便落入了徐丙州早就在樓天成體內留好的軟管之中,而這軟管直通樓天成的內胸胸口,千足蜈蚣發現裡面沒有它想要的血液便想逃出,可軟管口早已被徐炳州關死。
千足蜈蚣慌忙之下,開始在樓天成的身體裡四處亂竄,這就達到了徐炳州的目的。
回看楊東方,他並沒有因為千足蜈蚣的爬出而感到身體舒服,他全身上下深重三種劇毒,讓他渾身麻木,血液凝固,幸好老毒物給了他一顆護心丸,否則早已心臟衰竭而亡。
盡管楊東方的情況不容樂觀,他也沒有多說一個字,他對徐炳州隻字未提,他一定要讓徐炳州治療完樓天成之後他才說出他的情況。可徐炳州是誰?
當世第一怪醫,即便楊東方不說,徐炳州也看出了楊東方的狀況,他將千足蜈蚣引入樓天成體內後就給楊東方服用了昏睡粉,楊東方的情況更令他興奮,他好久沒有醫治過中毒如此之深的人了。
小屋外,一個跟楊東方一模一樣的人在徘徊,這個人當然不是楊東方,但他可以易容的跟楊東方一模一樣,不光樣貌,甚至說話方式,動作表情眼神都絲毫不差,他就是楊東方的好朋友,百變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