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龍抬頭,宜婚嫁,加冠及笄。
春雪早已融化,萬物正在複蘇,冬小麥這時正是發瘋長個的時候。臥龍崗腳下,諸葛家的那片麥田,鬱鬱蔥蔥,麥苗早已高出尺許,這讓前來道賀的賓客,很是吃驚。
這個時代,即便真正的世家大戶,家中都是有著許多良田的。
捫心自問,自家地裡的麥苗,可沒有諸葛家的麥苗茁壯呢!
許多人心中,都在盤算著,找個機會得問問諸葛孔明,他家的麥子長得這麽好,倒底有什麽竅門。畢竟,民以食為天,誰家不想多收一兩成的糧食呢?
不過,今日是諸葛孔明的大婚之日,卻是不好今天就問的。
孔明大婚,該來的賓客基本都來了,有的在草堂中坐著品茶,有的在屋前屋後四處轉悠,欣賞著春景,還有的直接就奔到農田附近,近處觀察諸葛家麥苗的長勢。
山腳下,一溜兒的十八輛牛車停歇著,打頭的卻是一輛大紅婚車。
婚車中坐著的,就是新娘黃月英。
貼身丫鬟大丫和小丫,本也跟著她們家小姐坐在婚車中,只是快要到臥龍崗了,這才將婚車停下,兩個小丫也裝扮簇新,下車之後隨侍在婚車左右。
諸葛亮一身大紅袍,騎著一匹大紅馬,在婚車前稍等著。
昨天下午,諸葛亮就去沔陽接親,今日五更就帶著隊伍往回趕。畢竟,沔陽距離隆中有一百多裡路,來回一趟,即便快馬加鞭、不顧惜馬力,少說也得五六個時辰的。
婚車停下來,就是為了等兩個小丫頭下車,隨侍在婚車兩側。
同時,後面趕牛車的仆役,也緊跟著檢查牛車,看是否有物品掉落。這一路百余裡的急忙趕路,沿途顛簸的,可不敢遺落了嫁妝。
是的,這十八輛牛車上所載的,就是嫁妝。
老丈人嫁女,恨不得連家中地皮都搬來作嫁妝。
沔陽的那八十頃良田,自然也成了嫁妝。
小半會兒,就有一名管事兒的湊上前來,稟報道:“姑爺,十八輛牛車,都沒有遺漏。”
諸葛亮頷首:“如此甚好,稍事休息,咱們趕緊就上山,可別耽誤了時辰。”
婚禮吉時,定在午時正,此時卻已是巳時末,山路還有著兩裡地呢。
……
臥龍崗上,草堂中,也是一片忙碌。
從龐家借來的丫鬟仆婦們,穿進穿出,不時為客人們添茶倒水,或者端些瓜果之類的。
所幸,諸葛家賓客不多,龐岷還張羅得來,並不焦頭爛額。
這時,守候在山腰,就等著迎親隊伍的諸葛誕,興衝衝的跑進來,嚷嚷道:“回來啦,回來啦,二哥接親回來了。”
聞聲,眾賓客迅速歸攏,在草堂門口各自寒暄片刻,就都進了正屋。
待會兒,新人進來之後,會在正屋拜天地的。等新人送入洞房之後,賓客們才會前往客堂就坐。再然後,等新郎出來,就可以開席了。
諸葛家的草堂甚是寬敞,今日來的賓客也不是很多,正屋倒還容納得下。
等眾人就位之後,龐岷趕緊讓人將一盆炭火,放在正屋門口。
待會兒,新娘子進屋拜天地之前,須得從這盆炭火上跨過的。在新娘子未到之前,其他人可不能攪亂了這盆炭火的神聖性。
稍傾,接親隊伍就上了山崗,停在草堂左近。
牛叔帶著十數名仆役,與黃家那些趕車的仆役一道,開始搬牛車上的東西。
這些嫁妝,暫時來不及清點,都直接放入庫房。等諸葛亮婚後,這些都是要交給妻子黃月英去清點掌管的。 諸葛亮跳下大紅馬,在兩個貼身侍女的攙扶下,黃月英也走下婚車。
沒有所謂的八抬大轎。
隋唐之前,新任結婚,都是用婚車接新娘子的。
婚車可以使馬車,也可以是牛車,都是裝扮得大紅喜慶。
從大丫手中,接過黃月英的小手,諸葛亮牽著她走向正屋。
雖在走著,諸葛亮卻能感覺到,少女手上傳來輕微的顫抖。畢竟是少女,此前他們雖不至於受男女大防所限,卻到底未曾肌膚相親過,乍然間被男子牽手,少女心如鹿撞。
少女頭上蓋著新娘子專用紅紗,看不清她的臉色。
但諸葛亮卻覺得,她這時只怕臉色緋紅吧?
三世為人,兩次大婚,有著經驗,諸葛亮倒是沉得住氣。牽著妻子的小手,帶著她跨過門口的火盆,在一眾賓客的注視下,一同跨進正屋。
諸葛亮本就英俊瀟灑,這時穿著一身大紅喜福,更添風采。
賓客中,張仲景的夫人牽著小兒子的手,心中歎息:“可惜,我家沒有女兒!”
言下之意, 若她家有女兒,以當初夫君張仲景和諸葛玄的關系,只怕早就能圈下諸葛孔明這個女婿了,何必今日便宜了黃家那丫頭。
見過諸葛亮之後,張夫人其實就想著圈下他做女婿,只可惜他們家沒有女兒。
這就好比後世,許多熱心的大媽大姐,熱衷於為她們中意的小夥子介紹女朋友一樣。
在場的賓客,有這等心思的,自然不止張夫人一人。
劉荊州的夫人蔡氏,這時也是眼神閃爍。
她雖然沒有女兒,但她娘家還是有內侄女不是?
只是,如今與諸葛孔明結婚的,也是她侄女,蔡夫人就不好下手搶女婿了。
……
諸葛亮不知在場賓客們的心思,牽著少女走至正屋當中。
此時,正屋當中擺著一張席案,案上焚香;左右兩側卻各放著一個坐墊;老丈人黃承彥早就到了,這時正盤坐在席案右邊的坐墊上;左邊的坐墊卻是空著的。
待會兒拜天地之時,其中第二拜就是拜高堂,也就是拜父母。右邊是女方父母,左邊是男方父母;男女雙方的父母,都是所謂的高堂,新婚夫婦拜天地時,雙方父母都是要拜的。
這可不像後世,搞個不倫不類的拜天地,拜的只有男方父母。
諸葛亮父母早逝,左邊的位子就只能空著。
其實,如果師父司馬徽來了,這左邊代表諸葛亮父母的位子,司馬徽是可以座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麽!
只可惜,師父司馬徽現在不知雲遊到了何處,自然是不可能來參加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