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屠在第五次抽取時，抽出了一把踏虛神兵。

　是一把斧子，巨型斧，沒有出現‘稀有’標識，但斧類神兵是他們最趁手的武器，牛屠等牛族人都很滿意。

　“換我，老大換我來。”

　牛屠會經營。

　他前十抽的保底，隨著這把神兵的出現已經沒了，但其他族人的保底還在。

　幾名牛族人一一刷卡，或紅著眼睛，或喘著粗氣，或手掌顫抖地，拍下那個按鈕。

　幾十抽就抽了一兩個鍾的時間。

　他們分別在第七、第八、第九、第八次抽出了保底，其中還有一次出了‘稀有’。

　按理說這時候收手是最穩的，本來牛屠幾頭牛來「聚寶閣」，也不是為了購買什麽裝備，只是為了探查敵情，先摸個底兒。

　但就這麽離開吧，心有不甘。

　抽都抽幾十次了，感覺離合一神兵越來越近了，就這麽放棄了豈不是浪費了前面的努力?

　“行，再抽取一些。”

　要不是前十抽的保底需要合一境以上的新用戶，牛屠就準備去找一些普通族人過來抽取了。

　「聚寶閣」沒有留下明顯的漏洞。

　但，就算沒有保底，單單以正常概率計算也不會虧。

　“但是記住，不能上了頭，我們一定要留有部分高純度源晶，那是我們族人的修煉資源。”

　“知道了，老大。”

　“肯定的，我們又不傻。”

　他們沒有分開來抽，都站在一顆抽獎水晶球前，輪著來——‘獎池區’抽獎台很多，卻架不住顧客更多，這還是大部分顧客只看不抽。

　牛屠水晶球周圍也逐漸圍起了一些觀眾，就像賭桌周圍總有一些看客一樣，牛屠沒有阻止別人看，他聽說這是一種‘吸歐氣’的形式，周圍看客越多，吸取的‘歐氣’就越渾厚，能抽出的獎品，也就越高。

　這種理論，他聽著有道理，對「聚寶閣」又高看了幾眼——一個抽獎活動不僅運用了空間技術，還涉及氣運學說?

　要不是大道宗涉及了太多勢力的利益，將來真的有機會成為山海界的霸主。

　幾名牛族人一一上前抽取，沒有了保底，想要抽出踏虛神兵就難了一些，有一名牛族人接連抽取了二十次，都沒看見神兵的影子，這身高八尺的憨厚牛漢子淚眼婆娑，神情絕望，想大哭出來卻有覺得丟臉，只能捂著嘴巴發出“嚶嚶嚶”的抽泣。

　“哎，你今天可能運道不好，別抽了。”牛屠勸慰。

　“不，別攔我，我還能抽！”

　八尺牛族人竟給人一種柔弱可憐又還想抽的感覺，

　牛屠大手一揮，兩名牛族人左右架著那頭逞強牛遠離了水晶球高台。

　接下來幾名牛族人並沒有出現可歌可泣的悲慘故事，他們的運氣都不錯，將掏空了自己四分之三的腰包後，平均都抽出了兩件踏虛神兵，還有三個牛族人抽出了‘稀有’神兵。

　牛屠是最後上場的。

　他經常接濟自己的種族，但畢竟是偽無敵強者，源晶雄厚。

　眼睛都不眨地就選擇了十連抽——從特效開始到結束，眼睛瞪得銅鈴大，卻是沒眨巴一下。

　一件件符文裝備飛出了水晶球，牛屠接過，看了一眼，就收入空間戒指內。

　冷靜得像個莫得感情的老牛。

　十連，二十連，三十連……牛屠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周圍看客眼睛都看直了。

　神兵，又一件神兵！

　高純度源晶像水一樣灑掉，是個大佬，也是個狠人！

　“老、老大，您……咕嚕，您已經抽四百多抽了。”

　牛屠的氣勢生人勿進，非常的冷。

　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牛蹄子有點抖。

　“我知道，我有分寸。”

　聲音平靜，平靜中似乎有點顫音。

　牛族人撓了撓頭，一定是錯覺。

　抽取的次數越來越多，聚在周圍的看客也隨之積累。

　就像賭場上兩大賭神最後的巔峰對決。

　一方是牛屠，

　另一方就是水晶球抽取台。

　氣氛緊張，看客們都屏住了呼吸。

　有人數了數，得有七八百抽了，還沒出一件合一神兵，明顯是牛族大佬處在劣勢，卻依然面不改色，厲害，厲害。

　牛屠心裡有兩個聲音，理智的聲音讓他快點停止，另一個聲音卻似乎更加有道理:

　‘七八百抽了，按照概率計算，下一抽出現合一神兵的概率非常高了！’

　‘也不是為了能出貨，有一件完好合一神兵在手，我的戰鬥力更高，屆時配合七曜聯邦的行動就更有把握！’

　‘對，才不是為了面子！’

　牛屠機械式地投入高純度源晶，拍下抽取按鈕。

　像一個冷漠的高手，不斷投入自己的籌碼。

　“咚！您的源晶余額不足。”

　牛屠愣了愣，把自己的空間戒指翻過來，震了震，就掉出一兩枚高純度源晶。

　他逐漸哼哧哼哧喘起了粗氣，眼睛通紅，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高手氣質蕩然無蹤。

　「聚寶閣」這種毒瘤一定要鏟除！

　牛屠已經決定徹底加入七曜聯邦的計劃。

　……

　獎池區內有一個相貌平凡的人族，他很早就來到這裡，觀察別人的出貨頻次，自己一直沒有抽取過。

　‘本以為只是一次踩點，沒想到「聚寶閣」推出了這麽有意思的活動。’

　他瞥了眼那些輸紅了眼的非洲人，滿心不屑。

　庸手才依靠運氣。

　強者，往往隻依靠自己。

　‘在參加七曜聯邦的行動前，就先讓我魔影將獎池掏空，不然到時候也只會便宜了七曜聯邦那些亮晶晶的家夥。’

　他來到一台空閑的水晶球抽獎機前，投入了1800高純度源晶，將水晶球內的空間洞逐漸出現時，偽裝ChéngRén族的「無痕殺手」魔影伸手摁在水晶球上。

　他閉著眼睛，感知著空間波動。

　魔影自一塊空間晶核內孕育誕生，屬於天地間自然誕生的特殊種族，天生就具備空間能力。

　在他剛剛跨入神域境，連領域都只有雛形時，魔影就觸摸到了空間法則。

　論對空間的理解，他自稱第二，沒有誰敢自稱第一！

　他曾暗殺了一尊聖階存在的後輩，並在那尊聖階存在的追殺中，逃出生天。

　自此成就了他「無痕殺手」魔影的名號，那尊聖階想報復，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在大道宗入宗大典上暗殺大道宗高層’，是他自「暗影公會」領取的任務。

　作為公會頭牌，除了早期剛出道時，他還有一點任務失敗記錄，從他成名後，只要出手，沒有誰能幸免。

　神域境都會被他像貓戲老鼠一樣抓弄死。

　可是暗殺大道宗高層的任務——任務沒要求他暗殺數尊神域境，只要求他重創、擾亂大道宗的入宗大典。

　他都失敗了。

　沒有靠近就被發現，還因此損失了一具分身。

　一度讓他在「暗影公會」的排名從第二名下跌至第八名，許多大客戶都不再指定他暗殺，這是他的恥辱，唯有從大道宗身上重新找回來！

　魔影不斷感知水晶球內部的空間波動，他連續不斷抽了八次，都沒抽出神兵，也不在意，只是先期投資，等自己摸索清楚了，神兵還不是手到擒來?

　到了第九次時，魔影根據空間波動入侵了獎池倉庫，仿佛看到了無數星辰一樣的光團。

　黯淡的，是符文裝備。

　中等光亮的，是踏虛神兵。

　光芒耀眼的，是合一神兵。

　位於無數星辰中央，那宛如太陽一般灼目的，想必，就是神域神兵了。

　‘「聚寶閣」竟然真的將神域神兵放入獎池，到底該說他們有信譽好，還是愚蠢呢?’

　魔影並不能具體到每一件神兵的模樣，但僅憑亮度判斷也足夠。

　此時空間力量已經開始抓取獎品，魔影以自己對空間法則的理解，稍稍偏移了抓取的光團。

　一個中等亮度的光團被抓取出來。

　他睜開眼，就見著金色光華的特效，一杆長槍從空洞裡飛出，片刻後咚地跳出了透明水晶球，落在魔影手中。

　“是踏虛神兵！我已經摸清楚獎池空間抓取的算法！”

　他又皺了皺眉，反覆端詳手中的神兵。

　“怎麽好像是二手貨?上面的秘紋有點瑕疵……算了，不管怎麽說也是踏虛神兵。”

　他不知道，獎池中絕大部分神兵都不是「聚寶閣」製造，只有‘稀有’品質的才是，其余的，都是當初幽海一戰，剿滅了無數海盜團、帝國家族勢力後的收獲。

　踏虛、合一神兵數不勝數，就連神域境神兵都有好幾件。

　唐禹留下了兩件比較看得上眼的神域境神兵，其余都扔到「聚寶閣」，哦，一些破損的神兵拿到工坊修複，基本上算是翻新，看不出二手貨的痕跡，但也有極少數破損嚴重的，他又不願意浪費珍稀材料修複，就成了獎池裡的‘金色渣渣’。

　更沒有誰知道，神兵抽取純粹是倉庫內擠壓太多了，一些偏門神兵乾脆賣不出去，索性用氪晶抽取的方式促銷。

　抽到了二手貨神兵長槍，魔影的保底也就沒有了，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獎池的奧秘，不說每一發都隨心所欲吧，十抽出八件踏虛神兵，一件合一神兵不難。

　還有那件唯一的神域境神兵，呵……

　魔影摁下抽取鍵，再次感知到那宛如璀璨星空的獎池。

　空間力量宛如一隻大手抓向一枚黯淡光團，魔影意念撥動空間，大手微微偏移抓向一側的中等亮度光團。

　嗡——

　空間力量擦著中等亮度光團而過，抓中了一枚特別黯淡，魔影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的光團。

　將其抓了出來。

　嗯，是一件丙級符文兵器。概率上和抽中踏虛神兵差不多，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同等珍稀。

　魔影:“……”

　失誤，失誤，再來！

　他投入源晶，摁下抽取，

　可能是因為緊張，空間力量再次同一枚中等亮度光團擦肩而過。

　可能是因為空間法則運用不嫻熟，空間力量又雙沒有抓中魔影期望的目標。

　可能是手抖了，空間力量又雙叒抓中了丙級符文兵器。

　可能是因為周圍的看客越來越多，不習慣成為焦點的魔影又雙叒叕……

　咚！

　咚咚！

　咚咚咚！

　魔影無數次投入高純度源晶，無數次抽取，那張平凡的、面無表情的臉上，如今眼瞳裡布滿血絲，額頭上青筋突兀，嘴唇咬得發白。

　‘中了！’

　他感覺自己抓住了一枚亮度耀眼的光團。

　是合一神兵！

　自己抽不中踏虛神兵又如何?一件合一神兵，就能頂數十件踏虛神兵。

　“哈哈哈哈……呃?”

　他看著光芒斂去後出現在水晶球內的那柄長劍，是件甲級符文兵器，嗯，在甲級中也算很上佳的那種，一件可以頂兩三件普通甲級兵器……

　關鍵是在這兒嗎！

　自己抓中的是耀眼光團，沒偏，沒有抓偏！

　可耀眼光團難道不是代表合一神兵嗎?

　騙紙，聚寶閣是騙紙！

　魔影跪坐在地，雙目無神，像被玩壞了的布娃娃。

　看客們遙頭。

　有人上去拍了拍魔影的肩膀。

　魔影茫然地扭頭。

　那人道，“雖然你非酋的模樣很狼狽，但你氪晶的樣子真的很靚仔，加油，別灰心，白色的明天在等著你。”

　……

　牛屠摸了摸空蕩蕩的儲物戒指，走出「聚寶閣」時，手還有些抖。

　一牛族人回頭看了眼「獎池區」，趕緊安慰道，“頭兒，好像有個人族暈過去了，相比起來還是頭兒您堅強，用那些人族的話講，就叫…叫志殘身堅?”

　“閉嘴！”

　牛屠粗大的鼻孔中噴出氣，惡狠狠瞪了一眼。

　忽然腳步一頓。

　自己來「聚寶閣」的目的好像是為了摸清大道城的防禦力量，但是，但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消散在風中吧，好幾個頂級勢力、獨行強者一齊出手，據說七曜聯邦還準備了某種秘密武器，怎麽也沒有失敗的可能。

　防禦力量?不摸清也無所謂了。

　反正大道宗除了宗主和那幾位內門長老需要在意外，外門言長老都只是一尊普通合一境，壓根就沒有其他強者。哪怕他們刺殺失敗，只要攔住了宗主和那幾位內門長老，僅憑他們的手下，就足以將大道城屠殺一空了。

　轟！

　一聲炸響從幾十條街區外傳來，可以濃煙騰起，烏壓壓的。

　牛屠感知頓時掃過去，被掏空儲物戒指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走，有好戲看了。”

　他看見兩道身影衝上了高樓樓頂，看那尖尖的耳朵，灰色的稠密絨毛，是狼族，這回不會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