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只是事情沒發生到自己頭上而已。
出了房門來到前院,不知為何大門竟然大開著,沒有插門栓,看了一眼老者房間,絲絲光亮猶如落日的余暉,透著一股暮氣,搖搖頭封雲徑直走了出去。
就在封雲踏出大門的刹那,一隻詭異的眼珠子突然浮現在老者窗戶上,漸漸地顯露出一個油黃色的人臉。
找了一根孩童手臂粗細,丈長的樹乾,趁著沒人封雲悄悄取出鬼頭刀將樹乾一頭削尖,若是再綁上一根紅繩,就是一杆標準的紅纓槍。
當然,封雲拿著它不是去上戰場而是去叉魚。
那些黑衣漢子餓,同樣封雲也餓的不行,昨晚高強度的運動早就餓的饑腸轆轆,只是大晚上的沒地方找吃的,結果第二日一覺睡到大中午,還沒來得及找東西填飽肚子就被拉出來搜尋王強。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早已是前胸貼後背了,肚子餓氣血就不足,對於一個武者氣血不足就意味著危險增加一分,將生命當兒戲。
正好他們強求,封雲自然順水推舟,攔下了尋找食物的任務。
單看這座大院必是殷實之家,只是再看那老者神采穿著確實像是揭不開鍋的樣子,想來這座大院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富貴與貧窮不過一夕之間的事情。
總之以封雲的判斷來看,這家絕對沒有多少余糧供他們揮霍,即便有也是留下救命用的。
正好門前的那條清水河他也熟悉,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曾在河裡叉過魚,只是因為身體年幼一百次中能叉中一次就不錯了。
而今不管是力量、速度還是眼力都遠勝從前,想來成功率會上升不少。
莊園門前的這段河道因為轉彎的緣故,河水比較平緩,在他之前跨過浮橋的時候就見到許多遊魚不斷的躍出水面,上演著鯉魚跳龍門的故事。
提著製作好的魚叉來到河邊,果然平緩的水面下翻著白肚皮的草魚比比皆是。
瞅準目標,出手如電,只聽“嗖”的一聲,手中長槍已然沒入水面之下,眉毛一挑,封雲露出一絲笑意,身體素質的提升,叉魚的準確率也是大幅度上升,一擊必中。
“劈啪!”
一隻手掌粗細,一尺多長的大草魚被叉了個正著,提出水面時,大草魚尚做著最後的掙扎。
這片河灣比較長,換了幾個地方,河岸上已經被他扔上來了近二十條大魚,按照每人兩條算也足夠了,找了一根冰草封雲將二十多條魚串聯到一塊兒,提著它來到莊園後院。
人是鐵飯是鋼,一日不吃餓得慌,普通人如此,何況是需要龐大食物轉化氣血的黑衣漢子們,一個個餓的睡不著覺,看到封雲手中提著的一長串魚,兩眼放光全部圍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封雲如何將生草魚變成熟草魚,但是看到這麽多魚,眾人的饑餓的心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這時王夢溪也走了出來,看著忙碌的封雲,一雙眉目不時的停留在他身上。
殺魚,生火,烤魚一氣呵成,眾黑衣漢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做法,一個個目瞪口呆,不敢下口。
不吃是吧?我來!正好我餓的正慌呢!
封雲鄙視的看著眾黑衣漢子,拿起烤熟的第一隻魚輕輕咬了上去,雖僅僅撒了一點鹽巴不及後世一半美味,但還是讓他吃的津津有味。
王夢溪不愧是具有巾幗女子的風范,第二個拿起略顯黑漆漆的烤魚,翹薄的紅唇輕啟,一塊表皮略黑內裡白嫩的魚肉被她輕輕咬了下來,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片刻,
王夢溪輕輕點點頭,“嗯!好吃!”笑著露出一排細白的牙齒,微笑著看了封雲一眼。
眾黑衣漢子一時呆了,一向冷若冰霜的大小姐還有這種小女兒家的姿態,王夢溪本來就美,此刻更是笑顏如花,一笑傾城。
嗯!
王夢溪眉毛一挑,眾漢子如喪考妣,皆慌亂的低下頭。
有了封雲,有了王夢溪,眾漢子對發黑的烤魚再也沒有任何排斥心理,爭先恐後,狼吞虎咽,瞬間幾條大魚進了肚子。
如此,眾黑衣漢子猶不罷休,又各自串了一條,自個兒烤了起來,眾人拾柴火焰高,寂靜的後院內被魚肉的香味,漢子的歡聲笑語充塞的滿滿的。
“你們吃的這是啥?”
一道突兀的聲音出現在封雲身後,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一個老頭子,赫然就是這間院中的主人,這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吃飽喝足回房間去了,院中只剩下封雲和之前敲門的那個黑衣漢子。
封雲怔了一下,隨即拿起手中的烤魚,笑道:“腹中饑餓,弄了幾條魚烤著吃,老爺子何不嘗嘗?”
老者沒有絲毫猶豫,輕輕嗅了一下,接過烤魚一嘴咬了上去,猛然睜大眼睛,含糊其辭的道:“好吃…好…吃!”
吃了幾口,老者忽然停下,語氣頗為蕭索,“可惜了我那老婆子,吃不到這麽好的東西!”
封雲略微皺皺眉,旋即開口笑道:“你盡管吃就是,我這還有,走時再帶上條讓她嘗嘗鮮!”
“好…後生啊!”老者搖著頭,接過封雲手中的一條烤魚轉身蹣跚著向前院走去。
“你老腿腳不利,還是我送你回去吧!”封雲緊跟了上去,扶住老者瘦弱的胳膊。
老者一怔,灰暗的眼珠子下閃過一道黃光,推讓著封雲,“不用了,不用了,這麽點路老頭子還是能走的!”
“晚上有點悶,睡不著,我還是送送你吧!”封雲堅持道。
老者拗不過他,隻得任憑他攙扶著。
“怎麽只見你女婿,不見你女兒呀?”封雲開口,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哎!”老者歎口氣,擺擺另一隻手,“別提了!”
二人慢騰騰的來到前院,老者房中燈光依舊亮著,封雲扶著他走了進去,靠近門口擺著一張和他房間內一模一樣的桌子,上面放著一盞點亮的油燈,但是房間內的光線依舊很暗。
房間內有種很怪異的味道,不難聞也不好聞,封雲扶著老者摸索著來到最裡邊的土炕上,剛坐下,一張油亮的面孔突然出現在腦後出。
啊!
封雲嚇得後跳幾步,定睛一看,那是一個頭髮花白的女人,緊靠著老者坐著,除去頭髮女人並不顯老,只是臉上泛著一抹油光, 怪滲人的,一雙焦黃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封雲,女人脖子以下部位裹著厚厚的一層棉被。
“賊婆子,好好不坐著,嚇到後生怎辦!”老者呵斥一聲,伸手愛憐的在女人臉上揉捏著,撕了一塊魚肉塞入女人嘴中。
不知是眼花還是怎麽的,封雲隻感覺老者捏那女人的臉就像是在捏軟化的蠟燭一般。
“你老睡下了,那我就先走了!”封雲告了一聲,轉身就要走,突然老者叫住他,“等等!”
封雲轉過身,只見老者蹣跚的爬下土炕,“你剛才不是說,晚上悶睡不著覺麽,我這兒有點東西,你帶回去保證你能睡得踏實!”
老者走到土炕邊的一張矮桌上,翻騰了好一陣,摸索出一個油紙包從中捏了一小撮,灰白色像麵粉一樣的東西,放在封雲手心,“回去撒在燃燒的燈芯上就行!”
“嗯”封雲點頭,轉身剛要踏出門檻,身後又傳來老者有氣無力的聲音,“走時,燈弄滅吧,費油!”
“哦!”
封雲輕輕應了一聲,走過去猛地一吹桌子上的油燈,手指頭大小散發著微弱黃色光芒的火苗迎風而漲,瞬間膨脹成散發著綠光呼啦圈大小的圓圈,一隻慘白的骷髏頭張著森白的牙齒直撲他。
下意識的伸手一檔,眼前一切消失不見,再回頭看,桌上的油燈已然熄滅白煙嫋嫋升騰。
封雲心有余悸忙踏出門檻,院內涼風習習,被夜風一吹,他才發覺渾身沾滿了汗水。
在封雲離開之後,一道悠長的聲音緩緩從老者屋內飄出,“可惜了……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