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在青樓聚會是不是好說不好聽啊?”
坐在八個人抬的大轎子中,嚴世貴這個疑問不敢大聲問坐前面於慎行,小聲問接地氣的嚴喜。
“這有什麽,青樓是官辦的,這萬嬌樓還是成祖那時候傳下來的,年代久遠著呢!”
“那裡面的姑娘不都成老奶奶了?”
“您的話我懂,經營這事兒呀真不用您操心了,您知道津門四大家族的孔家嗎?人家不顯山不露水,在他們一手操辦下,這官辦的青樓日進鬥金!少爺我早聽說了都說四大家族富余,家底還真怕抖落,沒有最富只有更富!”
“啊行,我知道了,你的話也是一激就多啊!”
“少爺我激動啊,您知道吧我這輩子的夢想就是能坐上這種八人抬的轎子車,不跟您的話我永遠不能實現,人得知足,我覺得您現在能這樣子也可以了!”
“嗤,這才到哪。”嚴世貴不再理他,自己探頭向外邊看,心道越走就越到了繁華地帶了這是城的中心?
“到了!”那些兵一聲喊。
再一看了不得對面一片高樓小樓,那真是萬般威嚴,周圍站崗的都是最精的兵,密密麻麻如臨大敵,嚴世貴想張閣老地位這麽重要,派特別多人保護確實有必要。問題是士兵也太多了,沒有一萬兵也有五千!
於慎行已經下來他的兵來扶著他,他對嚴世貴格外叮囑:
“世貴小兄弟一會兒見著張江陵張大人,可全看你的了啊!這機會千載難逢!”
於慎行多次要把他介紹給張居正,通過簡單交往,於慎行已經認可了嚴世貴的經濟眼光,並把他向張居正介紹稱為“治國鬼才”,他希望嚴世貴把說的一套給張大人知道,說的那個什麽“建設一個中央銀行”的宏偉藍圖,這眼光是能看透後面幾十年的!
“是大人,我知道。”
嚴世貴也緊張起來了,張居正那還了得?
今後他趕上的這半輩子,大明好像都得隱約的姓張!張居正“獨相”的名聲……不過……為何不是姓嚴?
“下來啊!”嚴世貴、嚴喜互相對視一眼,這些人由於太緊張,這些人半天都沒有從轎子上站起來……
“少爺我有點害怕那麽多兵拿著刀……”
“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於慎行領路,嚴世貴、嚴喜、阿奴還有不少夥計,都進入了萬嬌樓。
等真正進了裡面,人們的眼睛個個都發直了,感覺就像剛出生的小魚一下被扔進了大海裡面,太見世面了。
金碧輝煌!到處都鋪著巨大的青石板,那種講究真個不用多說了,很多嚴世貴根本叫不出來名字。
嚴世貴前世也見識過不少高級場面,國家級的高級宴會他也見識過但是今天這種場面,看起來氣氛氣勢,現場奢華的程度,讓他也異常驚歎的,這麽算起來,還是現代文明好,聚會節儉的一種精神是在進步的。
奢華可以從他們一進門起,每個桌椅的材質看得出來的,每把木頭偷出去都能賣上個百兩銀子!
桌上擺的大量官窯的瓷器,茶香聞得出來都是頂級的,僅這些的價值就千兩萬兩銀子換不來的,再加上中央大廳擺的那棵珍貴的珊瑚樹,瑪瑙裝飾,金銀器物刺人眼睛,宴會要用來喝的酒居然是茅台酒……
裡面的男人一個個都穿綢裹鍛,穿得最體面了,一看有少數臉熟都是當地最有頭臉的,比如像王掌櫃也在裡面,卻神色緊張誰的大氣,也不敢多出一聲,生怕被人怪罪,最主要是怕當眾出醜一生毀了。
穿著極為豔麗的一些女人,倒還可以在這自由活動。
嚴世貴邊走邊好奇往那些佳麗臉上一掃,被嚇到了,一看幾乎每個女人,都長得楚楚動人,姿色超一流!
“這真是銷金窟啊!”
嚴世貴發現了這地方的府台宋大老爺,平時裡像神明一般氣派今天也站得筆管條直,臉上肅穆的等著誰來!
宋大人身邊跟著的大概是他家的公子,再往那邊看,是蔣家人,記憶裡有這人,公子蔣奇,還有孔家人也認得都是富家公子唄,但門檻極高,原來的嚴世貴是個超小的角色,人家才是真正的紈絝。
“看那兒!”嚴喜悄聲指,一看,還真有他們嚴家人!老爺子嚴政,大少爺嚴世才,在點頭哈腰的跟那邊幾個公子小聲說話,這群富商裡面屬嚴家的官位等級最小,所以這樣!
“於大人來了!”
不知道是誰怪異的一聲大喊,吸引了大大的屋裡面,數百雙眼睛,所有的人們都看向於慎行、嚴世貴。
“各位好!”於慎行到底是從京城來的,場面過場拿得起來是不卑不亢,“各位張大人馬上就到,各位可以先就坐等待,感謝大家能光臨萬嬌樓,準備了一些吃喝的東西請自取用,不成敬意!”
“謝大人!”
於慎行一擺手暗叫嚴世貴坐到了他指定的一個地方,也是比較靠前面,挨著王掌櫃坐了,論理嚴世貴的重量級別還差太遠了,天津的府台都在那兒傻等著呢!若不是通過和於慎行兩個人的私交,嚴世貴還真沒資格進門!
一兩個月前,嚴世貴的庶子身份,又是個市井無賴,他還被人到處鄙視,轉臉這人就能直達天庭,能見國家前幾號人物了?這麽一想的話,嚴世貴現在都敢吹自己到了人生巔峰期了,但他本人的能耐,這一切才剛開始!
嚴世貴向身邊的王掌櫃點下頭,微笑致意。他們可不敢大聲交談,這個場面實在是太隆重了,只聽王掌櫃低聲向嚴世貴稱讚說:“小兄弟你能破格進這屋子來,可能你還會被張大人單獨召見呢!你前途無量了!”
“哪裡, 王叔我很忐忑。”
“別慌!”
“咳咳!”
一聲咳嗽聲人們紛紛扭頭看於慎行,這位空降大人,他的性格就是有山東人那種直來直去豪爽勁兒的,上來也不多和別人客氣,就是直奔主題:
“今天把各位宴請到了這兒來呢,主要是想籌措軍餉的,韃虜進犯太猖獗絕不能忍了!一會兒朝中的閣老張江陵大人他老人家就到了,大家先在這暢所欲言,一會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讓我大明……”
“於大人我有點小事先打斷您一下!”這時人群之間一個大聲說話道,“您的意思我們這些本地人都明白,大敵當前為國出力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北蠻子已經連續進犯青山口等地,我們也恨不得上陣殺敵……可是……”
“可是怎樣?”
人們聽這位的“可是……”拉了個大大的長音,有人早認出來了說話的正是蔣家公子,蔣奇,朝裡面五品官員的是他大哥,他在津門替他大哥操辦運河航運的生意,主營布業,這個“可是”一定話裡有話的。
“可是什麽,蔣公子你倒是明說話吧!”
真有給蔣家公子接話茬的,下面不知道是哪路富商,大聲的問蔣奇。
“可是我卻發現,我們軍營之中竟然有拿壞布,以次充好的事情!還大大的壓低我的布價,給我們造成重大損失請於大人您明察!”
那蔣家公子往嚴世貴臉上一指:
“就是他!這個庶子,一個市井無賴大人別把他放進屋來,這貨不配在這兒出現,讓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