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沒事吧?”
“沒事兒,二哥,你來晚了,我們都解決了,就是咱們讓人給耍了?”刀疤黃三悻悻一聲道。
“老三,你看這是誰?”丁鵬飛嘿嘿一笑,手下兩名隊員攙扶著遍體鱗傷的段益民上前來。
“這,這不就是咱們要救的那個姓段的大夫?”黃三驚訝的都有些口吃了。
“先生早就防著對手來這一招了,所以,今晚才讓我帶隊斷後和接應你,不然,這麽一個行動,需要我們兩組人嗎?”丁鵬飛解釋道。
轉移一個人,大張旗鼓,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故而肯定不會出動太多人,而且在晚上,人多目標大。
又是在租界的地盤上,林世群這些人還不道明目張膽的地步,所以,黃三帶著一個行動組,人手足夠了。
除非對手某處設下埋伏,那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但這個埋伏還真不好設,誰知道會在什麽地方動手,又沒有具體情報,林世群就算想設埋伏,現在也沒有足夠的人手。
林世群這個人狡詐又謹慎,所以,他可以弄一個假的去兆豐公園騙取贖金,就難保不會再用一個假的來一個聲東擊西。
這還真讓陸希言給猜著了,所以,才讓郭漢傑悄悄的給丁鵬飛下令,讓他多等一會兒,果然等到了真的段益民。
偽裝成租界巡捕,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給救了。
黃三聞言,不由得感到一絲羞愧難當,自己這行事不過腦子的性子還是沒什麽改變,幸虧有丁鵬飛在後面,不然讓林世群把人轉移的話,再想救人就難了。
“老三,別氣餒,咱們這次的對手可跟過去不一樣,的小心應付。”丁鵬飛安慰黃三一聲道。
“二哥,這段大夫怎麽辦?”
“先生的意思是先找地方安頓下來,這一身的傷,怎麽也要養上十天半月才行。”丁鵬飛道。
“咱不是有一個安全屋嗎?”
“先生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需要連夜送過去。”丁鵬飛道,“我們兵分兩路,我護送段大夫過去,你帶隊去接應段太太母子。”
“好。”黃三點了點頭,與丁鵬飛在黑暗中分道揚鑣。
……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把一切都計劃好了,那就隻有等待了。
一下班,陸希言就回家了,沒有看到孟繁星的車。
“爸,太太還沒回來嗎?”陸希言問客廳內看報紙的老孟頭一聲道。
“去了藍小姐家了,說晚飯之前回來。”老孟頭頭也不抬的回了一聲。
“哦。”陸希言點了點頭,換上拖鞋上樓了。
這全家人就要去香港了,他肯定要到臘月二十往後才能走,很多事情都需要做出一定的安排。
麻小五和閆磊都留下,麻小五除了有自己的任務之外,他還要回去守歲過年,閆磊倒是孤家寡人,公司這邊的事情需要人,他也去不了。
有兩個人他猶豫不定,要不要帶上,這就是何小芬母女。
不行,哪有主人家出行,連自家廚娘都帶上的,就算關系再好,那也是要避嫌疑的,可以讓何小芬帶著女兒去鄉下過年,找人安全的護送她們回去。
秋山雅子的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日本人應該不會再盯著了吧。
還是小心為妙,這娘倆最好還是留在上海過年,一招不慎,那是滿盤皆輸,找個機會讓閆磊跟何小芬好好談一談。
若是何小芬留在家裡,那筱慧就可以帶過去了,還是不行,這一趟過去可不是遊山玩水,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很多事情都是非常危險的,帶著一個孩子就更容易拖累自己,甚至回顧此失彼。
讓他們夫妻,父女團聚,還是日後再找機會吧。
陸希言權衡考慮了一下,以他所處的環境和複雜的身份,最有利的選擇,就是不給對手任何可趁之機。
這一次去香港,除了自家人外,一個外人都不帶,這樣才不會被懷疑,也是最安全的。
最多把阿香帶上。
這個小丫頭,她表面上恨陸希言牙癢癢,其實她很聰明,知道自己現在比過去自由多了,相比於小腳阿娥對她的控制,在陸家,她比過去過的好多了,沒有人打罵她,還吃得好,穿得好,每天乾活也不重,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她還能讀書。
雖然隻是陪讀,但隻要有書讀,就很了不起了。
孟浩和老孟頭先過去,他們的船票已經定下了,下個月的2號,坐船,行禮有不少,吃的,喝的,還有穿的。
香港相對上海要安全一些,那邊氣候也暖和一些,就是空氣濕度比較大,不過在那邊過冬還是不錯的。
老孟頭有哮喘,天氣冷容易發作,這病還不能完全除根,陸希言想好了,在香港置業,讓老孟頭過去。
當然,現在他不會講,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存了這個心思,他隻怕是死活都不願意去的。
這老人都戀家,故土難離。
一聲汽車喇叭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陸希言,他起來,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往下面看了一眼,是孟繁星回來了。
一看手表,都七點了。
“姐夫,下來吃飯了。”未幾,就聽到孟浩的大嗓門傳了上來。
陸希言微微一笑,還是這小子過的舒服,什麽事兒都不用管,還一次就中獎了,未婚先孕了,真是傻人有傻福。
“冷吧!”陸希言迎過去,一把將孟繁星的雙手抓住放在自己的胸口。
“希言,別這樣,爸和小浩都看著呢。”
“這有什麽,你是我媳婦兒,又不是外人。”陸希言強行摁住了孟繁星那雙冰冷的小手。
“走,我們先吃飯。”陸希言擁著孟繁星朝餐廳走了過去。
換做以前,老孟頭肯定在桌上給孟繁星一通教訓,身為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哪有這樣天天在外面跑的,而且這麽晚才回家?
現在嘛,他已經賴的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人家丈夫都沒說什麽,還縱容,你能怎辦?
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女婿的,還能怎的?
“來,梅梅,先喝點兒熱湯暖暖身子。”陸希言給孟繁星盛了一碗湯。
“爸,您先喝。”孟繁星接過來,發現老孟頭的碗裡還是空的,忙遞了過去。
“我不喝,你喝吧。”
“爸,我也給我你盛一碗。”陸希言一看,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忙也給老孟頭盛了一碗。
老孟頭沒說啥,隻是稍微頓了一下,但還是接了過去。
……
“爸今天這是怎麽了,吃飯的時候有點兒不高興?”飯後,孟繁星與陸希言一起進了書房。
“我這盛的第一碗湯先給了你,吃醋了。”陸希言呵呵一笑。
“他這是吃的哪門子醋?”孟繁星白了他一眼,一副被打敗的模樣。
“這可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醋,其實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寂寞,得不到別人的尊重和關心,我想爸是想到要跟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心情不好吧,等到了香港,見到大肚子的兒媳婦,什麽都沒問題了。”陸希言笑笑道。
“船票我已經買好了,可我這周末要複習功課,給他們置辦要帶去的東西就交給你了。”
“行,你給我列一個清單來,我照辦就是。”陸希言正愁這個周末找不到借口出去呢,這一下好了。
“嗯,回頭我給你列一個清單就是了。”孟繁星也知道,這種事兒男人還真不如女人心思細密。
“好。”
“我回房溫習功課了,你也別工作太晚了。”孟繁星道。
“知道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他在等閆磊回來。
滴答滴答……
牆上的掛鍾走過了十點,閆磊還沒有回來,寒風呼號,窗戶上已經結了一層冰霜,這個冬天,上海真的很冷。
孟繁星躺在床上看著書,她也在聽到了那鍾聲,知道陸希言是在等閆磊,她其實也不放心。
閆磊幹什麽去了,她並不清楚,但肯定跟“鐵血鋤奸團”有關,這事兒對她和陸希言來說都撇不開關系。
這由不得她不關心。
組織上已經不允許她跟藍麗瑛去管段益民失蹤的事情,並且下令她們不得跟段太太有任何聯系。
這說明組織上察覺到危險,這是一種保護措施,不管是跟段益民有工作關系的,還是沒有工作關系的,此刻都可能處在危險當中。
對於段益民,藍麗瑛和她完全不知道消息,她們都很擔心,但是卻有絲毫沒有辦法,她們不能違背組織紀律。
那樣不僅僅會給她,還會給很多人帶去危險。
已經過去二十多天了,隻怕是生還的幾率很渺茫了,這又是一筆血債。
國民黨這個時候又不安分起來,外患還未除,自己人又開始搞摩擦,正不知道這些人的腦子裡除了內鬥之外,還能會幹什麽?
……
海格路,安全屋。
“段大夫,咱們到了,你身體還撐得住嗎?”
“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兒?”段益民在被轉移之前注射了麻藥,到這會兒才算醒過來。
“法租界,你安全了。”丁鵬飛嘿嘿一笑,解釋道。
“法租界……”段益民腦子暈乎乎的,麻藥勁兒還沒過呢,而且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二哥,這家夥好像發燒了?”
“是嗎?”丁鵬飛伸手摸了一下段益民的額頭,果然很燙手,“沒事兒,給他打一針退燒針就沒事兒了。”
“還真是發燒了。”量了一下體溫,丁鵬飛嚇了一跳,高燒三十九度五,還好安全屋內有藥箱,常備藥都有,否則,這大晚上的,哪買得到藥?
“這幫狗日的畜生,怎麽下這麽重的手?”脫下褲子,丁鵬飛怒的想要殺人,這傷痕,就找不到一塊可以下針的好皮膚。
新傷加老傷,不要人命,卻可以讓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