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白渡橋到北四川路,再往北,過日本海軍6戰隊本部,就是上海最北面――虹口公園。
離虹口公園不遠處,一處茂密的樹叢中,有一幢孤零零的二層西式的住宅,灰色的房子顯得有些陳舊。
這就是“重光堂”,土肥原賢二在上海的私宅。
在濟南,對“武子玉”工作不太順利,土肥原賢二便直飛上海,在虹橋機場一落地,就驅車直接返回重光堂。
這處在上海的私宅已經被他確定為土肥原機關的總部所在地,而他並不是第一次過來。
其實在過去的半年多裡,他已經秘密的來過多次,隻是不為外界知曉而已。
“將軍!”
岩井英一,晴氣慶胤以及在上海的一些隸屬土肥原機關的重要人員都在重光堂等候多時了。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我有些累了,晴氣少佐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土肥原賢二從車上走下啦,神情有些倦怠的一揮手道。
“是!”
土肥原賢二過來,隻帶了副官和兩個參謀。
脫去軍裝,換上了一身和服,土肥原賢二吩咐手下把晴氣慶胤叫入了書房。
“坐,晴氣君!”
“哈伊!”晴氣慶胤脫去皮鞋,忐忑不安的上塌,跪坐在土肥原賢二的面前,事情辦的不好,他似乎已經做好了被責罰的心理準備。
“將軍,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現在整個上海都知道帝國想啟用湯少川組建新政府的秘密。”
“這件事,你的確大意了,不過,錯並不完全在你,是我們在上海的敵人太多了,如此以來,帝國想要在上海實現和平治理的願望越來越難,這就是為什麽我們要重新推選出一個新的政府的原因,一個沒有號召力的人物的政府是無法令政令暢行無阻的,你明白嗎?”土肥原賢二坐了下來,緩緩道。
“哈伊。”
“湯少川是待價而沽,這是中國人的傳統的智慧,憑我對他的了解,隻要達到他心裡預期的條件,他倒向我們隻是時間的問題,相反,那位武先生要難搞多了,武人總是直來直去,不知變通。”土肥原賢二很頭疼。
“將軍,現在您來了就好了。”
“湯少川對你的態度如何?”
“他很客氣,人看上去比較謙和,就像是一個仁厚的長者,但是,我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麽。”
“他看了我寫給他的信了嗎?”
“沒有,但是他收下了您的親筆信,我想,他一定會看的。”晴氣慶胤道。
“對於上海的治安和對抗日分子的鬥爭,你有什麽看法?”土肥原賢二忽然話鋒一轉,轉向另外一個話題。
“將軍,上海的治安非常混亂,華界比租界要亂,但華界的抗日分子沒有租界活躍,租界幾乎成了抗日分子的庇護之地。”晴氣慶胤道。
“說下去。”
“就拿公共租界來說吧,雖然我們要求在租界的出版物必須送檢,但他們很少會遵守,報紙上不斷宣傳抗日的文章,我們的人進入租界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重慶方面的軍統以及青幫的抗日分子在租界非常活躍……”
“黑龍會的楠本將軍和岩井先生扶持成了黃道會,但是這個黃道會成立沒多久,就被軍統聯手一個叫鐵血鋤奸團的給打的七零八落,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力量了。”
“鐵血鋤奸團,這個我聽說過,他的領導者是不是叫做軍師?”
“是的,將軍閣下。”晴氣慶胤道,“雲子小姐告訴我,這個鐵血鋤奸團已經被重慶方面招安,與軍統一起,成為我們在上海灘的最大的敵人。
”“嗯,我知道了。”土肥原賢二點了點頭。
“對了,雲子的情況怎麽樣了?”
“雲子小姐身體正在恢復當中,不過,有一顆子彈傷了脊柱,現在還不能確定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雲子是我最欣賞的學生,我來上海,還不方便露面,你替我多去看望她一下。”土肥原賢二吩咐道。
“哈伊。”晴氣慶胤道,“不過,將軍,雲子小姐現在法租界的廣慈醫院養傷,我們的人進出租界現在都非常危險。”
“難道,他們還敢在大白天襲擊嗎?”
“是的。”
土肥原賢二微微皺眉,上海的治安問題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的多。
……
廣慈醫院,6希言已經來上班了。
熱度已經過去了,除了個別特別堅韌的人之外,基本上看不到過來醫院騷擾他的記者了。
6希言是什麽樣的人,廣慈醫院上下都看的很清楚。
他隻是盡了一個醫者的本分而已,非要把他打成“漢奸”這一類,那實在是太牽強了。
但為了避嫌,6希言還會從未踏入過竹內雲子的病房。
反正他隻是手術大夫,做完手術之後的後續治療,有他跟沒他是一樣的,何必再去惹一身騷呢?
“6大夫,那個竹內雲子今天轉院。”奚夢瑤敲門進辦公室道。
“轉院就轉院唄,她現在的身體應該沒什麽問題了。”6希言道。
“竹內雲子說,走之前,想當面對你表示感謝。”
“感謝就算了,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她實在沒有必要這麽做。”6希言拒絕道。
竹內雲子轉院了,毫無征兆。
當然,這本身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竹內雲子一直住在廣慈醫院,安全是個問題,前些日子,一名日軍軍官在自己的6軍醫院還讓人毒死了呢。
日本方面派了專門的救護車過來,隨行還有多人保護。
竹內雲子是直接躺在擔架上被抬上救護車的,她的脊柱雖然有感覺,但還不能大幅度的活動。
按照6希言的估算,至少要在床上躺兩三個月才行。
……
“土肥原賢二秘密來上海了,昨天下午的飛機。”中午,6希言接到了唐錦打來的電話。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竹內雲子會突然轉院了,土肥原賢二如果想要見竹內雲子的話,怎麽可能來廣慈醫院呢?
隻有一個辦法,讓竹內雲子轉去虹口的日本6軍醫院,這樣更方便一些,當然,也更安全。
“我知道了,今天竹內雲子也轉院了。”
“嗯,晚上老地方見。”
“好的。”
6希言知道,這個老地方不是溫莎賓館,也不是曹斌的非凡影樓,而是朱葆三路上的黑貓酒吧。
……
晚上下班,麻小五開車來接6希言。
“先不忙回家,老地方。”6希言吩咐一聲。
麻小五明白了,這是要去黑貓酒館。
6希言和麻小五到的時候,唐錦還沒到,兩個人就要了一扎黑啤和花生,一邊喝著,一邊說著。
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唐錦和齊桓的身影。
跟傑克打了一聲招呼,走了過來。
“老6,讓你久等了,臨下班,上頭突然要開會,沒辦法。”唐錦脫去外套,坐下解釋道,“我先自罰一杯。”
“老6,你的事兒呢,我已經跟戴老板解釋過了,你放心,上峰不會誤會你的。”
“那就好。”
“來,慶祝一下,又一個漢奸命喪黃泉,大快人心。”唐錦舉杯道。
“乾杯!”
“老6,我知道你跟蒙特合夥做藥品生意,你你能不能想辦法弄一批治療槍傷的消炎藥,越多越好?”唐錦悄悄的對6希言問道。
“唐兄,你要多少?”6希言眼神微微一凝,唐錦什麽人,走私藥品這種事兒對他根本隱瞞不了。
“你有多少?”唐錦問道,武漢會戰,國軍傷亡慘重,前線急需各種治療槍傷的藥品。
“有一船藥品快要到滬了,我手上的資金有限,吃不了多少。”6希言道。
“你需要多少錢,我這邊可以先拆借給你,而且是正規渠道,不怕被查。”唐錦道。
“你的意思是走正規渠道?”
“正規渠道的藥能運到武漢前線嗎?”唐錦反問一句。
“我懂了,等我消息。”6希言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拜托了。”唐錦道,“我替前線的將士感謝你。”
“應該的,何況,我也是掙了錢的。”6希言道。
“喝酒,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唐錦開心的舉起酒杯,與6希言碰到了一起。
“督察長,聽說了沒,那個老魁後天出殯,據說黑白兩道去的人不少。”齊桓挑起一個話題來。
“唐兄去嘛?”
“按照道理,我就算不去,也要送一份厚儀的。 ”唐錦道,“別提他了,喝酒,喝酒。”
“對,喝酒,6顧問,我敬你!”齊桓舉杯道。
……
回到家中,孟繁星見到6希言一身酒氣,倒沒說什麽,直接親自下廚房給他弄了一碗醒酒湯送了進來。
“唐錦叫的局,推不了。”6希言伸手接過了醒酒湯,臉色訕訕,解釋一聲。
“我知道,你是醫生,自製力比一般人強,要不是推不掉,你也不會喝這麽多。”孟繁星點了點頭。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梅梅也!”
一碗醒酒湯下肚後,腸胃暖暖的,舒服多了。
“唐錦約我喝酒,是打算向我們購買一批藥品,武漢前線吃緊,藥品緊缺。”6希言道,“我答應了。”
“你答應了,那我們的怎麽辦?”孟繁星問道。
“這一次我們不用出錢,讓重慶方面出錢,藥品我們留一部分,剩下的給他們,你覺得怎麽樣?”6希言道。
“什麽意思?”孟繁星未能一下子明白過來。
“我是想,我跟鐵血鋤奸團的關系唐錦遲早會察覺的,與其被他現,還不如主動的說出來……”
“你的意思,藥品先通過我們的手上岸,然後讓我們的人偽裝成鐵血鋤奸團跟重慶方面交易?”孟繁星驚訝不已。
“一次交易是最安全的,二次交易的風險會成倍的增加,藥品隻要上了岸,就只需要一個安全的運輸渠道就可以了。”6希言道。
“好,我把你這個想法跟上級說一下。”
“盡快,我要給唐錦答覆。”6希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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