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她還給了我三天試用期,今天是第一天。”老馬道。
“她沒有對你產生懷疑吧?”
“應該沒有,不過他是記者,我說自己曾經在怡和洋行工作過,她會不會去打聽,那樣我就露餡兒了?”老馬道。
“對,我也沒想到她會是記者,如果她想要打聽您的履歷,隻怕還是有渠道的。”陸希言點了點頭,“不過,這也是好事兒,如果她就是我們要找的南希,而你又被打聽出履歷有問題,你說,她會怎麽做?”
“先生的意思,她很可能會故意的試探我?”老馬眼睛一亮。
“對,你也可以稍微試探她一下。”陸希言想了一下道。
“怎麽試探?”老馬一愣,這個他還真想不出來。
“你不是有一張刊登了招聘信息的報紙嗎?”陸希言道,“你就把它放在自己的包內,故意的找個時機遺落在她那裡,然後再去找回來。”
“您是說,看她會不會翻我的包?”
“不是,咱們是怎麽發現這則接頭的招聘廣告的?”陸希言道,“你找鉛筆在上面八字給我圈起來,然後再用橡皮輕輕的擦掉。”
“高,我明白了,先生。”老馬驚歎道,“要不還是說你們讀書人腦子靈活,她要是真是‘南希’,一定能看到上面的痕跡,到時候,她說不定會主動試探我了。”
“對,這個方法先試一試,不行的話,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好,那我明天繼續上班去。”
“嗯,明天一早,找繁星請個假,說你這兩天出去會個老朋友,你有預備的安全屋嗎?”陸希言問道。
“有一個。”
“那就好,搬過去住兩天。”陸希言道。
“那我怎麽找您?”
“白天我在醫院比較多,晚上一般都會在家裡,你打醫院電話和家裡的電話都行。”陸希言道。
“曉得了。”
……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
“老馬跟我說,要請兩天假,看一個路過上海的朋友,這兩天不在家裡住。”孟繁星給陸希言盛了一碗南瓜粥道。
“老馬人呢?”陸希言明知故問道。
“一早就收拾走了,你還沒起呢。”孟繁星將筷子遞給陸希言。
“哦,老馬去看朋友,肯定的請人家吃飯,的花錢,你給老馬拿錢了嗎?”陸希言問道。
“我給他拿了五塊大洋,他死活都不肯要。”孟繁星道,“不過,不要就算了,老馬人不錯,以後咱們多照顧點兒就是了,可惜他年紀不小了,還單身一個人。”陸希言道。
“嗯,他一個人漂泊了半輩子,也是夠苦的,不過,這姻緣的事兒,咱還是別瞎參合了。”陸希言忙道,生怕孟繁星給老馬牽線,當紅娘。
“對了,老馬多大了?”
“有四十了吧。”
“麗瑛姐也三十出頭了,老馬雖然是個園丁,可是經歷閱歷都有,而且也很有文化修養……”
“打住,千萬別給我添亂,這兩人根本不可能。”陸希言立馬阻止了妻子的想法。
“我也就是說說,瞧你緊張的,麗瑛姐比老馬年輕多了,指不定誰瞧不上誰呢。”孟繁星哼哼一聲。
“我吃好了,上班去了,小五……”
“來了,來了。”
“開車去,今天得早點過去,有一台手術,下午還有個學術交流會,得把時間空出來。”陸希言道。
“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嗎?”孟繁星問道。
“看吧,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回來的話,會給家裡打電話的。”陸希言今天上班,還帶了一套西服,這是留著參加會議更換的。
……
“唐兄,你怎麽來醫院了,哪兒不舒服了?”陸希言剛到辦公室,就看到唐錦坐在裡面驚訝的問道。
“我知道你忙,所以就來醫院找你了。”
“啥事兒,曉秋的事情讓嫂子知道了,我說你真是身在不福中不知福,怎麽就管不住下半身呢?”
“不是曉秋的事情,是丁默村遇刺的事情。”
“丁默村遇刺跟我們有什麽關系,難不成這一次是軍統策劃的行動?”陸希言詫異的道。
“不是軍統,是中統的人乾的。”
“中統,可以呀,他們終於坐不住了。”
“這事兒我覺得蹊蹺,這中統的人怎麽對丁默村的行蹤掌握的那麽準確,就在那萬宜坊鄭月茹的家門口埋伏好了,等待丁默村上門行刺?”
“也許人家是一路跟蹤呢?”陸希言不動聲色道。
“丁默村是什麽人,若是跟蹤,中統的那些貨色,早就被發現了,因此,這一定是早就預謀好的了。”唐錦分析道。
“你想說什麽?”
“老陸,你說這中統會不會在丁默村身邊放了一個臥底?”唐錦猜測道。
陸希言驚歎不已,這唐錦不愧是老情工了,這直覺也真是沒誰了,居然能猜到中統在丁默村身邊放臥底了。
“這個難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丁默村,他也不認識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你來問我意見,存粹是對牛彈琴。”陸希言笑著換號了白大褂道。
“你知道丁默村讓誰調查暗中調查這件案子嗎?”
“誰?”
“中統的那個叛徒,蘇美昌。”
“是他,他可是中統出來的人,如果這事兒是中統乾的,那知根知底兒的,可就危險了。”陸希言心中一沉,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林世群也沒閑著,他也讓凌之江悄悄的調查呢,隻不過這林世群是什麽目的,那就不好說了。”
“丁,林二人貌合神離,遲早會分道揚鑣,林世群在‘76’號的根基比丁默村深多了,雖然屈居副手,隻怕未來這丁默村是爭不過他的,但是,林世群想要趕走丁默村也沒那麽容易,上面還有一個周福海呢。”陸希言道,“林世群這個人野心很大,又跟日本人關系密切,隻怕周福海都壓不住。”
“沒錯,與我想的一樣,中統刺殺丁默村,根本就是一招臭棋,有那本事,還不如直接把汪兆銘乾掉,那可比刺殺一個丁默村有用多了。”唐錦冷笑一聲。
刺殺汪兆銘更難,日本人現在對他寶貝著呢,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配合的傀儡,日本認怎麽可能讓他受一點兒的傷害?
軍統一直都在謀劃刺殺汪兆銘,從河內一直到上海,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而且一次比一次規格來的大。
但是都是以失敗告終。
“還有事兒?”陸希言看唐錦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知道你接下裡的幾周都很忙碌,要做手術,還要參加各種會議,但這件事非常重要,你必須的幫我,而且隻有你才能做到。”唐錦鄭重的道。
“什麽事兒?”
“這一次來上海參加醫學交流研討會中還隱藏了一支援華的醫療隊,由世界反*人士成立的‘國際醫藥援華會’秘密組織的,一部分由香港入境,已經進入國統區,安置在貴陽的圖雲關,跟中國紅十字救護總隊一起,還有一小部分,他們的身份比較特殊,不能直接從香港入境,隻能通過其他辦法,比如參加這一次的醫學交流研討會的名義來華……”
陸希言很吃驚,軍統居然也掌握了有關秘密援華醫療隊的情報,而且似乎知道的並不比組織上少多少。
“老陸,這一支小分隊說白了,是不會去國統區的,他們是要去共產黨的地盤兒,是要去延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去延安也是幫中國抗日呀,這又什麽不好嗎?”陸希言裝糊塗道。
“老陸,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呀,這些人若是去了延安,那會怎麽樣?”唐錦瞪了陸希言一眼,急道。
“他們是醫護人員,除了治病救人,還能做什麽?”
“老陸,這些人過去是給共產黨培訓醫護人員的,是種子,一旦他們有了更多的醫護人才,會是什麽後果,你不明白?”
“你們不就是怕共產黨的勢力壯大,威脅你們的統治唄。”
“什麽你們,是我們,你也是軍統。”唐錦糾正道。
“是,我是加入軍統,可我沒加入你們的那個黨。”陸希言正色道,這一點他沒說錯,他是加入軍統了,可沒加入國民黨。(歷史上,戴雨農也不是國民黨黨員)
“抬杠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幫你把申請遞上去?”唐錦威脅道。
“好吧,你讓我做什麽,不過有一點,違背我底線的事情我可不做。”陸希言忙中止這個話題。
“這支小分隊的由一個代號叫‘南希’的人率領,名單也隻有這個‘南希’掌握,但是,這個南希是誰,現在沒有人知道,但他一定是近期來上海的西人當中,可能是某個醫學專家,也可能是記者,攝影師或者是外交官。”唐錦解釋道。
“你不會是讓我幫你找到這個叫‘南希’的人吧?”陸希言瞪大眼珠子。
“對,既然是援華醫療隊,那麽他最有可能的身份就是這一次來參加醫學交流會的醫生。”
“好吧,如果是醫生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留意,隻是,這個‘南希’有什麽特征,你能跟我講一講嗎?”
“不知道。”唐錦一攤手。
“不知道,你這讓我怎麽幫你?”
“但是,我們手中掌握了他們的接頭的信物。”唐錦道。
“信物,是什麽?”
唐錦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來,在陸希言面前打開,露出一枚白金的戒指, 很簡單,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老陸,你看,戒指的內圈有字,你應該認識的。”唐錦拿出戒指,豎起來,讓陸希言看到戒指內圈上的英文字母。
“Ken。”
“對,就是ken,還有一隻,內圈刻的是Nancy,這是一對戒指,同時打造的,材質和重量都是一致的。”唐錦解釋道。
“這個南希總不能隨時戴著戒指吧?”陸希言狐疑一聲,又問道,“再者說,我怎麽知道,戒指裡面有沒有刻字?”
“你隻要發現戴類似戒指的人,把人告訴我,我會派人與之接頭。”唐錦迅速收起了戒指說道。
“這個我倒是可以幫忙,不過,你們找到人後,打算怎麽辦?”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接下來的事情,會有人處理的。”唐錦呵呵一笑。
“好吧,我盡量幫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