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一襲短打打扮的閆磊出現在東北小酒館內。
“爺,吃飯嗎?”
“不,找你們老板。”閆磊戴著一頂遮陽的氈帽,故意的壓低了帽簷,夥計因為光線的問題,一時間居然沒認出來。
“您找我們老板做什麽?”
“看清楚,我是你們老板的朋友,有事兒找你們羅老板,快點兒,別耽誤我時間。”閆磊稍微的用手指頂開帽簷,露出臉來。
“你不是那個……您跟我進來。”夥計認出了閆磊,趕緊將他迎了進去。
羅耀祖在後廚,忙的一頭的汗,他還真的很喜歡廚師這個工作,這麽熱的天,作為老板,完全沒有必要跟廚子們擠在一起。
“來了,行,我知道,馬上過去……”
“閆兄弟,對不住,我平時好喜歡下個廚,你來也沒是先說一聲,我好弄幾個小菜?”羅耀祖一邊擦著汗,一邊就進來了。
“不必了,您這裡有電話嗎,下次,我過來,是先給您打個電話。”閆磊一擺手,問道。
“我這個小店,那裝得起電話,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你以後可以打這個號碼。”羅耀祖道。
“行,我知道了。”閆磊道,“先生讓我來告訴您,明天下午浩少爺回上海,晚上家宴,先生說,你願意來就來,不來也不勉強。”
“明天小浩就回來了?”羅耀祖驚訝道,“他不在香港多待幾天,這媳婦還在月子裡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負責傳話的,羅老板,話我已經帶到了,告辭。”
“別急,閆兄弟,你們家先生托我辦的事兒,有點兒眉目了,我正想找他去說呢,你來了正好,跟你說也一樣。”羅耀祖一伸手,攔住了閆磊。
“羅老板找到人了?”
“人,我現在還沒有找到,不過,對方是什麽來頭,我倒是查到一些線索,不過呢,我想奉勸一下你們先生,這些人不好惹,弄不好會有殺身之禍。”羅耀祖正色道,這服部家族的特攻隊,在滿洲跟他糾纏了好長時間了,難纏程度他最了解不過了。
“是他們先招惹的先生,難不成要我們束手待縛,任人宰割?”閆磊寒聲問道。
“閆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凡是謀定而後行,千萬不要衝動魯莽行事。”羅耀祖道。
“羅老板,這夥人到底什麽來頭?”閆磊眉頭一皺,羅耀祖看上去並不像是那種怕事的人,他說的如此鄭重,隻怕是真是來頭不小。
“不知道閆兄弟可曾聽說過東瀛的忍者?”
“忍者,倒是有所耳聞,那不是日本戰國時代的武士的一種稱謂,幾百年的老黃歷了。”閆磊道。
“忍者不僅僅存在,而且還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變化,時至今日,他們一部分退化成普通人,跟我們一樣,靠種田和做工為生,還有一部分則嚴格恪守古訓,守衛家族,捍衛榮譽,還有一部分則進入軍中,成為一支特殊的力量,主要負責保護軍中將領以及貴族的安全。”羅耀祖解釋道。
“他們是特工,也是武士,還是間諜,從某種意義上講,日本現代意義上的特工和間諜就是從他們演化而來,這些人除了保留了忍者的技能之外,還吸收學習西方的新科學,他們的戰鬥力遠超過一般的士兵,所以,稱之為特攻隊。”
……
“特攻隊?”
“是的,先生,他就是這麽說的,他還說,這些人個個身懷絕技,身手不凡,但數量不多,培養和訓練不易,需常人難以忍受之痛苦才能達到忍者的標準,還有,所謂的忍者還分成,下忍,中忍和上忍三種,古時候劃分非常嚴格,但是到了現在,界定已經不是那麽清晰了。”閆磊複述道。
“這麽說襲擊溫莎旅館的和跟丁二哥、黃三哥他們遭遇的是同一支人馬了?”陸希言把兩者一聯系,很容易就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目前來看,極有可能是同一夥人。”
“他還說了什麽?”陸希言繼續問道。
“羅先生讓您千萬不魯莽行事,就算發現了這些人的行蹤,也不要輕易的行動。”閆磊道,“這些人都是以一當十的,可以用殺戮機器來形容。”
“他怎麽對這些人如此熟悉?”
“我問了,他沒有回答。”閆磊道,“隻是提醒您,如果真的被這些人盯上的話,那就要小心了,不過,他也說了,現在看來,他們沒有後續動作,溫莎旅館的刺殺很蹊蹺。”
“他當然不知道這裡面的內情,我想,這些人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陸希言搖了搖頭,“這些人如此厲害,他們在暗,我們在明,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那我們該怎麽辦,我們現在也只知道這些,而他們有多少人,身在何處,一無所知。”閆磊也有些焦急緊張起來。
“這些人面孔陌生,想要隱藏身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要我們平時多留意一下,應該能夠發現的,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睜大眼睛,多注意身邊的人和事,不可放過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陸希言吩咐道。
“要不要增派人手暗中保護您的安全?”
“暫時不用,小五已經傷愈回來了,以後,他會貼身保護我,小五的身手不弱,他都不行的話,別人也未必能行。”陸希言道。
“您還是注意一下,盡量減少外出活動,這樣也少給對手機會。”閆磊勸說道。
“我知道,我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
章嘯林與紀雲清在滬西停戰了。
這半個多月的混戰,雙方都損失慘重,不光是金錢上的,還有人員上的,白天,滬西的街上也蕭條不少。
一到晚上,除了主乾道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人,原先的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也慘淡不已。
沒人過來消費娛樂,舞女們都被糟糕的治安嚇的去別的場子了,那些小歌舞廳都被迫關門歇業了。
白玫瑰歌舞廳,這半個月來,也是生意慘淡,每晚十來個客人,一天的流水都不夠付員工的薪水。
家大業大的,能撐過去,小本經營的,直接就破產倒閉了。
在嚴嘉和田守仁的運作之下,倒是在這一波中,低價收購了不少娛樂場所和酒樓,儼然在滬西佔了一席之地。
華美公寓1204號。
這裡是韓彩英在滬西的住所,房子不是她租的,每個月的房租也按時有人交,她隻管住在這裡。
孫亞楠回到租界之後,也住進了這套公寓。
薑培就住在他們家的隔壁,1205號,臥室共用一堵牆,如果耳朵貼著牆根兒聽的話,韓彩英跟孫亞楠辦那個事兒的聲音清晰可見。
“孫兄,悠著點兒,雖然說久別勝新婚,但也要適可而止。”第二天一早,薑培就敲開了這韓彩英的家門。
“薑兄,不好意思,我跟你嫂子兩個月沒見了,太想念了,所以就……”孫亞楠紅著臉把薑培讓進來。
“理解,理解。”薑培嘿嘿一笑,“該團聚的團聚了,該享受了也享受了,是不是該說一下任務了。”
“任務,什麽任務?”孫亞楠給薑培倒了一杯水道,“來,薑兄,喝一口水。”
“這個任務對孫兄你來說,估計沒什麽難度,算是乾回你的老本行。”薑培輕描淡寫的說道。
“薑兄,您說,五哥到底讓我做什麽?”孫亞楠熱切的問道。
“刺殺紀雲清!”
“什麽……”孫亞楠手一抖,手上水杯裡的水差一點兒撒了一桌。
“別緊張,孫兄,刺殺紀雲清,可不是讓你一個人去完成,此事,五哥早有周密部署,隻是這最終執行的那個人,他選中了你。”薑培道。
“選中了我,為什麽?”孫亞楠真是緊張了,聽到“刺殺紀雲清”的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完全被看透的感覺。
“孫兄,刺殺紀雲清需要一個心理素質極強,又有豐富的行動經驗的人去完成,孫兄過去的經歷,那可是戰功赫赫,這個計劃是五哥親自擬定的,再尋找合適的人選的時候,他可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並且親自在‘軍師’面前擔保。”薑培道。
“感謝五哥賞識,這個任務我……”孫亞楠猶豫了一下。
“怎麽,孫兄不想接這個任務嗎?”
“不,不是,這個任務我接了,什麽時間?”孫亞楠一咬牙,答應下來,他知道自己若不答應,後果很難預料。
“後天下午,你做好準備,這兩天最好別出門,還有,那事兒悠著點兒,保持體力,五哥說了,還希望你能夠繼續替他辦大事兒,這件事成了,五哥帶你去見‘軍師’。”薑培呵呵一笑,“能見到軍師,那可是我們的無上光榮。”
“真的嗎?”孫亞楠神情露出一絲激動,他從被派回“鐵血鋤奸團”臥底,任務就隻有一個,找到“軍師”,並鏟除他。
“當然,五哥說的話,豈會騙人。”薑培嚴肅道。
“薑兄,我需要準備什麽嗎?”孫亞楠問道。
“你不需要任何準備,到時候只需要按照五哥制定的計劃行事就可以了,你放心,這一次我還是你的搭檔,負責接應和保護你的安全。”薑培道。
“明白。”